“嗯!好喝!”
“慢點,燙。晚飯吃了嗎?”
“吃了點水果。”
“怎么不好好吃飯呢?”
“減肥呀!”
“你哪里胖了?”
沈亦澤說著,伸手往她腰間掐了一把,骨肉勻亭,根本沒有一絲贅肉。
“噗!”
楊九安險些把嘴里的湯噴出來。
她狠狠拍掉他的手,大聲抗議:“不準掐我腰!”
“喲,怕癢啊?”
他作勢欲掐,楊九安立刻躲開。
“不準!你好煩吶!”
“好,好,不鬧你了,你快喝湯。”
沈亦澤笑吟吟收回手,忽然瞥見她桌上圓滾滾的藍色大肚杯,杯身上印有“全幼兒園最可愛”的字樣,正是最終告白那晚她送他的情侶杯。
他握住杯耳朵,端起來打量幾眼,笑道:“我那個杯子也放辦公室,什么時候去我公司看看?”
“再說吧。”
“你就不想看看我工作的環境嗎?”
哼,我早看過了好嘛!
她心里得意,不動聲色道:“不想。”
“是嗎?那太可惜了,我的員工可都想見見老板娘呢!”
“那我更不能去了,我又不是老板娘。”
“去了就是了呀!”
“那就更更不能去了,我才不要當老板娘!”
兩人天南海北瞎聊,想到哪兒聊到哪兒。
閑話就湯,越喝越香。
楊九安連干兩碗,意猶未盡地問:“還有嗎?”
“還有一點。”
“那我把它吃完吧!”
“吃不下別硬撐。”
“我可以的!”
她將碗遞到他面前。
這丫頭,剛剛還說減肥,轉眼就暴飲暴食。
沈亦澤笑笑,為她盛上最后一碗湯。
看著見底的保溫飯盒,他心里一陣愉悅。
安安就是這樣的女孩,她不會直言我有多喜歡,她只會默默喝完你煲的湯、吃完你做的菜,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很喜歡!”
“這幾天冷颼颼的,來一碗熱湯真是舒服,暖胃又提神。”
楊九安一邊喝湯一邊感慨。
沈亦澤笑道:“是不是感動到無以為報,想要以身相許了?”
“呸!一碗湯就想讓我以身相許?”
“可不止一碗湯,等你過了門,我天天給你煲。”
“想得美!”楊九安夾起一塊蓮藕遞到他嘴邊,“來,為了報答你的煲湯之恩,我請你吃塊蓮藕。”
沈亦澤沒好氣道:“你拿我燉的藕請我吃,你好意思嗎?這也就算了,你好歹喂我吃塊排骨呀,太摳了!”
“是你燉的藕,但你自己吃和我喂你吃,能一樣嗎?”
楊九安說得理直氣壯。
一樣,除非你拿嘴喂我。
這話沈亦澤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說出來,恐怕連蓮藕都沒得吃。
他剛張開嘴,就聽安安發出義正辭嚴的警告:“不準舔筷子,我還要用呢!”
沈亦澤一頭黑線:“我有這么惡心嗎?”
楊九安認真地點點頭:“你有的。你要相信自己,你一旦耍起流氓,什么都干得出來。”
喝完湯,楊九安繼續忙她的正事。
沈亦澤也是頭一回見她工作時的狀態。
別看這丫頭平時上躥下跳、活力十足,她一旦靜下心來做一件事,那真是比誰都專注。
他靜靜旁觀片刻,見安安整理都是一些村莊的材料,忍不住問:“這是干嘛呢?這次是鄉村宣傳片嗎?”
“是鄉村紀錄片。”
楊九安糾正。
“嚯,楊導這是走馬上任,要親自執導紀錄片了?”
“沒有啦,我只是執行導演,不掌鏡的那種,只是讓我熟悉拍攝流程和劇組事務。”
沈亦澤疑惑道:“你不是當過《西湖舊影》的分集導演嗎?咋還給你降級了?”
“不一樣。”楊九安搖搖頭,“我拍的那一集有兩個分集導演,我是以學習為主,現場調度由另一個導演說了算。而且《西湖舊影》是地方臺的項目,投資不大,拍攝地點也僅限于西湖,跟這個沒法比。”
“那這個呢?大項目?”
“嗯吶!這個項目由我們公司和央廣、美院聯合出品,你不是寫過網劇嘛,按照網劇的標準,這算是紀錄片中的S級項目。”
“嚯!”
沈亦澤驚得合不攏嘴。
在任何行業,機會從來只優先給那些擁有背景、人脈、資歷和能力的人,安安初入行,前三項幾乎沒有,即便如此,陸橋傳媒仍給她跟進大項目的機會,說明她的能力和潛力值得公司如此培養。
他的女孩遠比他想的優秀。
“楊導厲害,看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獨立執導一部大制作的紀錄片了。”
“怎么可能,沒個十幾二十年的從業經驗,就算公司敢委以重任,投資方也絕不會同意。”
這是實話,風險管控是投資的第一要務,而在文娛這一行,資方進行投資的時候不會看創意好不好、劇本好不好——這些是制片的責任——資方只看主創團隊的陣容和歷史成績。
制片為了拉到投資,自然會把創意、劇本以及主創團隊的能力吹的天花亂墜,但口說無憑,成績才是唯一的證明。
正常情況下是如此,但在某些特殊情況下,資方不會關心主創團隊的歷史成績。
比如洗錢,比如暢銷書作者、綜藝主持人等跨界執導,比如主角是馬爸爸或任總女兒,再比如,投資方是跟你朝夕相處、了解你真實水平的你的男朋友。
出名要趁早。
沈亦澤不會讓安安的才能埋沒十幾二十年才獲得展示的機會。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萬一投資方看中你的能力,指定你當總導演呢?”
楊九安愣了下,失笑道:“真有這樣的投資方,你確定他是看中我的能力,不是看中我的美貌?”
沈亦澤被噎得說不出話,仔細觀察安安,這丫頭只埋頭翻看材料,時而敲打鍵盤,往文檔里輸入信息。
顯然是一句無心之語,卻歪打正著,揭了他的老底。
也沒什么可隱瞞的,這本就是個看臉的世界。俗話說,美貌是美貌者的通行證,丑陋是丑陋者的墓志銘,安安只憑以她的顏,便足以在他的生命里暢行無阻,更何況,她還有才。
沈亦澤注視著她專注的側臉,看她細長的眉,看她小巧的鼻,看她紅潤的唇,也看她纖細的頸線……怦然心動的感覺,一如初見。
“呼,終于弄完了!”
楊九安將桌上的材料碼放整齊,收進柜子里鎖好,然后將文檔保存,關閉電腦。
她起身說:“走吧!”
“要去我家坐坐嗎?”
“不要!這都快十一點了!”
“好吧,那我送你回家。”
送安安回到小區。
臨下車前,楊九安說:“你要不要陪我走走?吃得有點多,我想消消食。”
“好啊!”
安安難得主動一回,他毫不猶豫地答應。
下了車,陪安安在小區里繞圈。
小區綠化做得很不錯,路旁密植著灌木和喬木,就是燈光昏暗了些,將氛圍烘托得曖昧難明,令他有些蠢蠢欲動。
安安今晚相當主動,竟還挽他的手,將身體緊緊貼著他。
沈亦澤自然欣喜于她的主動,但他同時是個敏銳的人,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便問:“怎么了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訴我?”
聽他問起,楊九安如實說:“我下周一要出差。”
“去哪兒?”
“全國各地跑,就今晚我整理的那些材料,那上面的村莊,在拍攝之前都要進行實地考察。”
沈亦澤回想起那疊材料的厚度,立馬不淡定了:“那得去多久?”
“唔……至少得一個月吧。”
“一個月……沒關系,我們可以視頻嘛!”
“不一定,有些村子比較偏僻,可能沒那么好的信號,而且我們是好幾個人一起,大家同吃同住,也不好和你視頻。”
“同吃同住……”他突然酸從中來,不可斷絕,“同行的人里有男生嗎?”
你的關注點也太奇怪了吧!
楊九安心里吐槽一句,解釋說:“有是有,但肯定是男生和男生住,女生和女生住。”
“可你們要同吃同游。”
一想到安安要和別的男生同吃同游一個月,他就郁悶得不行。
她真想撕顆牛奶軟糖喂他吃,可惜手邊沒有,只好寬慰他:“我們是去工作,不是去旅游,再說,全公司都知道我在節目里找了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
沈亦澤補充一句:“還很有錢。”
“是是,高富帥嘛!”她以哄小孩的語氣哄他,“所以你放心,只是普通的出差,一個月后你的安安就回來了。”
不管安安怎么說,他也不可能完全放心,且不說會不會有人挖他墻腳,光是去村里實地考察這件事,他就覺得不安全。
但他也知道,想要成為優秀的紀錄片導演,這是必經的一個過程。
他很想以各種理由阻止她去——以他的經濟實力,哪怕安安一輩子不工作,他也能讓她過上殷實的生活。
可他不能這么自私,安安有她的追求和夢想,作為男朋友,他應該無條件支持她,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牽絆她。
他想了想說:“可以把你們要去的地方發給我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這個干嘛?”
“我想知道你去的那些地方有多偏僻,會不會存在安全隱患。”
楊九安知他所慮,緊緊挽住他的胳膊,正色說:“不會啦!你忘了這是誰出品的項目?說謙虛點我們是去實地考察,說直白點,我們就是奉旨辦事。而且上電視對村子來說也是一種宣傳,就算只是為了被我們選中,他們也會好好招待我們的。”
“倒也是。”
關心則亂,沈亦澤只考慮到她的安全問題,一時沒轉過彎來。
正如安安所說,這個項目既有官方背景,肯定早就打好招呼了。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我天朝上國,誰還敢對欽差大臣不利不成?
可以想見,不管安安一行人去到哪個村子,應該都是當地的座上賓。
這樣一想,這跟公費旅游有什么差別?
突然就有點羨慕。
倒不是羨慕安安,而是羨慕可以和安安同行的人。
“這么說來,我豈不是一個月都見不到你?”
楊九安說:“我會找機會跟你視頻的,也會拍一些視頻給你看。”
“那回來之后呢,正式開機了會更忙吧?”
“早著呢,現在還在籌備初期,只定了主題和創作方向,在哪兒拍、什么季節拍、具體拍什么內容都還沒有確定。明年三四月能開機就算快的了。”
沈亦澤知道紀錄片的制作周期相對較長,一些時間跨度長的紀錄片,甚至拍個十年八年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他印象最深的BBC的《人生七年》,該片記錄14位英國七歲兒童的生活與成長,每隔七年記錄一次,到他穿越為止,已經跨越63年。
有鑒于此,他忍不住問:“那你們預計拍多久?該不會明年三四月之后,我就見不到你了吧?”
“人文類的一般比較快,因為是以采訪和敘事為主,隨來隨拍,不像自然類的,為了捕捉一兩個畫面,經常要長時間蹲守。而且我們是多地同時開拍,我只跟其中一集,很快的。”
兩人在安安家的樓底停下。
楊九安跟他正面相對,牽起他的雙手,淺笑著說:“別想那么遠的事,我們先過好這個周末吧!”
沈亦澤立即壞笑起來:“既然這是你臨走前的最后一個周末,我們是不是應該瘋狂地放縱一下?”
楊九安臉上一熱,瞪他道:“你是不是想挨打了?”
“是啊,請鞭笞我吧,安安!”
“沈亦澤,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那什么傾向?”
她突然問。
見她問得認真,他只好也斂起嬉笑的神色:“沒有,跟你鬧著玩呢。”
“真假?”楊九安不太信,“你要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可不要瞞著我哦!”
“我沒有。”
“騙人,你明明就有!”
沈亦澤一頭霧水:“我有什么特殊癖好,我怎么不知道?”
楊九安正色說:“你不是足控嗎?”
“我……”
誤會拖得太久,假的也成真。
楊九安繼續說:“我上網查了下,發現足控也分好多種,有的喜歡白白凈凈的,有的喜歡帶氣味的,有的喜歡裸足,有的喜歡穿襪子……你呢,你是哪種類型的?”
你可真行,還上網查了下……
說實話,這丫頭講的這些東西,他也是頭一回聽說,就還……挺新奇的。
看樣子,安安是打算根據他的喜好保養她的腳。
安安能有這份心,就算他以前不是足控,現在也是了。
他想了想說:“我喜歡白白凈凈的,穿不穿襪子都行。”
楊九安若有所思地“哦”一聲,心說喜歡白白凈凈的,那她以后可得少穿涼鞋,就算穿,也最好穿雙襪子,別把腳曬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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