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人帶來的中年男人穿著有些臟的破舊麻布衣,臉上布滿風塵,一看就是剛結束長途跋涉的普通旅人。
這頓時令曹儈有些不喜,陰沉著臉喝問道:“什么事情快說!”
曹儈的態度令中年男人渾身一抖,連忙戰戰兢兢地說道:“小人此次準備來郡城投親,路過那石橋鎮,在住店時偶然看見,有一伙自稱來自江湖莊的強人,自恃武功高強竟敢公然殺人,聽說被殺的姚少爺是您的外孫,小人連忙連夜趕路,風雨兼程趕來向大人通報。”
曹儈聽完腿一軟,當場昏倒在地。
中年男人頓時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而屋里另外一個俊美年輕人看了一眼曹儈,并沒有做太多表示,隨后饒有興致地看著中年人道:
“曹大人的外孫若是出門在外,應該有高手相伴,怎會輕易被殺?你若是為了騙賞錢隨意亂說,怕是有命拿沒命花。”
“小人所說句句屬實,那被殺的姚少爺身邊的確有五個高手相隨,但對方那伙強人武功太高,兩個人就將姚功子的五名護衛打敗,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女同伙簡直是蛇蝎美人,事后進行滅口一點也沒有猶豫,武功也很厲害。”
“哦?這么說來,那伙人武功應當極高,你給我說說那蛇蝎美人?”俊美青年追問道。
“哦,那女人約莫二十四五,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女人,她身上背著三把劍,左右腰間還各自帶著一柄劍,殺人時,她只用了腰間兩把劍,下手狠辣至極。”
“武功不錯,長得又好,善,大善!”青年開心拍手道。
中年男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愣在那里。
“那姚功子無緣無故怎會被殺,肯定是看上了那個女俠客的姿色了吧?”見中年男人不知所措,俊美青年笑問道。
“這……他最早是聽說客棧中有一名絕色少女,前來向掌柜索要,卻惹惱了客棧里的其他住客,他手下打傷了那名住客,然后那些強人才出現的。”
“絕色少女?”青年眼前一亮道:“那女俠真有如此好看?”
“小人是聽小二說,他索要的少女并非那個女俠,但小人因為急著趕來通報,所以沒能有幸見到那個絕色少女。”
“這么說來,那姚功子倒是死得不冤,若是讓他得手了,豈不是白白糟蹋了美人。”
中年男人哪敢接這話,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半晌之后,曹儈悠悠醒轉回來,在愣了片刻之后,看到中年男人跪在一邊,頓時想起之前的事。
剎那間這個須發都有些發白的老者老淚縱橫,失聲痛哭。
俊美青年頓時皺眉道:“多大的人了,為這點小事哭成這樣成何體統。”
“老臣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寶貝女兒給我生了個外孫,平日里對這外孫哪怕自己都舍不得打罵,誰曾想,竟然死在了外面。”
曹儈痛哭流涕道,哭聲反而更大了。
俊美青年顯然被聲音哭得心煩意亂,大聲呵斥道:“不就是一個外孫,沒了又不是不能再生,你哭得朕頭都大了。”
下方跪著不敢說話的中年男人突然渾身一顫,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俊美青年。
哪怕再沒文化的人也知道,誰會用朕來自稱。
再想到青年對曹儈的態度,俊美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青年在話說出口后,也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頓時看向中年人,和他眼神對視了一瞬間。
中年人心中大駭,連忙低頭。
然而接下來只聽皇帝一聲高呼:“此人知道了朕的身份,不能留他,魏公公,交給你了。”
“是,就交給灑家吧。”不知從何處傳來陰陽怪氣的笑聲。
中年男人想也不想,撒腿就跑,然而沒等他完成轉身,就心口一涼,一根半透明的針穿胸而過,他隨之咕咚一聲軟倒在地。
“內力化形為針?這的確夠省內力,但未免有些娘們兮兮。”清麗的女聲從旁邊傳來,一人從旁邊的屋里走出來。
“長樂郡主,沒想到從雍州府回來后短短半年不見,你竟然能夠看見灑家的招數了。”
“有皇室的無數寶物栽培,若是本郡主還是像以前一樣,豈不是成了廢物?”
“是灑家失言,長樂郡主能夠在短短半年內,武功達到如此境地,武學天資也是世所罕有啊。”
“行了,少在那里拍馬屁,把這人弄出去,放在這里礙眼至極。”朱奢揮了揮手不耐煩道。
“是!”魏忠賢躬身一禮,拖著中年男人的尸體走了出去。
此時,曹儈也終于停止了痛哭,只是臉上的陰狠表情卻令人不寒而栗。
“若不將殺死你的人千刀萬剮,外公誓不為人。”
朱奢聞言笑道:“那你準備怎么辦?”
“我這就點兵,去石橋鎮捉人。”
“等等,這么做不妥,如今朕還需要你手下的兵馬配合外面那些兵馬演戲,若是撤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
“難道要讓老臣的外孫白白枉死?”曹儈怒視朱奢道。
“注意你的態度,敢對皇兄不敬,可是死罪,何況你那外孫在外欺男霸女,被人殺死也是咎由自取。”
長樂郡主冷哼道。
“罷了,小玉不得無禮,如今天下一片紛亂,像曹大人這樣忠心于我皇室正統的人可不多。”
曹儈聞言立刻感激涕零跪倒在地:“謝皇上體恤。”
“你要報你那外孫的仇,朕不反對,但那些兵卻不能動,你即使派兵去,等趕到時,又如何肯定那些人還在石橋鎮?何況那些人背后有江湖莊,惹怒了他們也是一件大麻煩。”
“那又該當如何?”
“殺死你外孫的人自稱來自江湖莊,而石橋鎮距離江湖莊也的確不遠,此事應當做不得假,若是想報仇,不妨利用江湖莊。”
“陛下是說,讓老臣直接找江湖莊要人?可他們未必會交出兇手。”
“直接讓他們交出兇手自然是不可能。”
“老臣愚鈍。”
“你別忘了,江湖中有不少人是靠著衙門的懸賞過活,為何不利用他們去做這件事。”
“可那些賊人武功高強,普通的江湖人士恐怕不是對手,報仇又從何談起呢?”
“無妨,只需讓那些人殺死一些江湖中人,屆時再派人去江湖莊告上幾狀,到時候江湖莊也不好包庇他們,屆時你再去要人,想必江湖莊不會不給你這平頂郡郡主面子。”
曹儈聞言大喜,連連磕頭道:“陛下真是神機妙算,老臣這就去安排。”
當曹儈離去后,長樂郡主笑道:“我還以為皇兄只會尋歡作樂,沒想到也會用計謀啊。”
“朕若是真是草包一個,你以為父皇會將皇位交付與我?”朱奢淡淡道。
朱玉聞言點點頭:“這倒也是,皇兄當初能從三十幾個兄長中脫穎而出,手段自然還是有一些的。”
“可不止一些,你以為朕給曹儈說的那些就能確保萬無一失了嗎?”
“皇兄難道還有隱瞞?”
“若是這么簡單就能讓江湖莊妥協,只能說明那些人是些無足輕重的小卒,只要是稍微有些地位,這方法就沒用了。”
“那皇兄還讓曹儈去做這件事。”
“朕好不容易逃出皇宮,如今朱萬載一定在四處搜尋朕的下落,他想不到朕竟然會躲在一個反出朝廷的反賊這里,若是曹儈貿然調動兵馬,朱萬載掌握的護龍山莊密探們立刻就能察覺到其中的破綻。”
“哦,這是穩兵之計。”
“沒錯,對于殺死曹儈外孫的幾人,朕另有打算。”
“皇兄你若是以前肯這么正經,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了。”
朱奢輕輕搖了搖頭:“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此事還需小玉你親自去做。”
“為什么不讓魏公公去?他武功比我厲害多了。”
“我信不過他!”朱奢說這話時,絲毫不在意魏忠賢就在附近。
“好吧。”
“我們朱家的三個金人,我打算將它們交給你,除非對方是朱萬載,否則可保萬無一失,另外還有這秘寶千里緝兇鏡,你只要帶著那姚少爺接觸過的東西,便可追蹤到千里以內的兇手。”
“皇兄是讓我去除掉那些人?”
“不,將他們帶回來。”沉默了片刻后,朱奢補充道:“若去了石橋鎮,可打聽一下那絕色少女的情報,若是可以的話,幫朕將她一并帶回。”
朱玉頓時不滿道:“皇兄,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在想這些?”
“唉,如今朕的后宮眾妃都落在吐蕃喇嘛手中,日后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見,朕每日獨守空房實在是寂寞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和父皇一個德行。”朱玉翻了個白眼,伸手道:“把奇門遁甲書也借我一用。”
“怎么?”這可是朱奢最大的保命底牌,他聞言頓時緊張道:“為什么要這個?”
“上次我逃出皇宮時,曾經從石橋鎮路過,正好可以用奇門遁甲書直接過去,這樣皇兄也能早日見到你心心念念的美人不是嗎。”
思想斗爭了幾秒后,朱奢果斷做出了決定,從戒指中取出奇門遁甲書和千里緝兇鏡交給朱玉。
“早去早回!”
“知道了!”朱玉翻了個白眼,去郡守府找人要姚少爺的隨身之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