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瀾躍所有隊員被叫起來化妝。
張哲在化妝間里看了一圈,發覺每個人狀態都有點萎靡。
平常最沒精神的自己,反倒是狀態最好的一個。
“這位是當家選手,頭發造型要大膽一些,要突出個人氣質。”
蔣潔對向化妝師囑咐說。
既然隊服都一樣,就只能在發型上下功夫了。
能讓自己變得更帥,張哲當然不會有意見,便交給造型師打理了。
不久他聽到輕微的鼾聲,一側頭,看到余亮竟然是睡著了。
張哲仰頭閉眼,鼻子猛力吸氣,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熏味。
他又聞了聞另外一側的李承歡,發覺他身上竟也帶有相同的味道。
一番縝密的推離之后,張哲的臉色即刻冷了下來。
“哎呦,這一打扮挺帥啊。”
眼睛有些浮腫的江尋,走到張哲的椅子后稱贊說。
周圍的煙熏味此刻越發濃重。
“你們昨晚上一起去野外燒烤了?”
張哲冷冰冰的問。
“誰跟你說的?”江尋沒有第一時間否定。
“果然...”張哲一臉讓人背叛的哀傷。
“這又不能怪我們,明天就是賽季首戰,我們晚上誰也睡不著,大家就合計一起出去吃點東西,誰能想到你9點就睡的跟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
江尋表示無奈。
這種興奮夾雜著焦慮的情緒,別說是新人了,就是他也是凌晨兩點才勉強入睡的。
張哲吃得飽睡得香,反是給人感覺反常。
“好吧,你們都吃什么了?”
“這是電競園區,能有什么?”江尋表示能不能不要這么小心眼。
“我就問問。”張哲強顏歡笑。
“就是平常露天的自助燒烤嘛,有雞翅,大蝦,牛肉串...還有大腰子不錯。”江尋介紹說。
“大腰子...”張哲念叨著,一臉的神往。
“這樣,你只要表現的好,等晚上燒烤自助一開門,我就請你去吃。”江尋保證說。
“一言為定。”張哲目光隨即變得堅定。
早七點,一行人從園區酒店出發,去往場館。
到達時已有十多臺帶有戰隊隊標的大巴車,停靠在了比賽場館門口。
昌廣星峰幻宙觀賽館。
看到金屬制的立標碑文,瀾躍一行人才知道,原來連場館都是有名字的。
進了裝飾豪華的場館大廳,由于記者團隊跟粉絲觀眾還沒有準許進入,開闊的空間讓人感覺有些冷清。
張哲側頭看向一面墻壁,快步走了過去。
“好大的魚缸啊。”
他的手搭在玻璃上,對向僅隔著一塊玻璃,泛著淡藍色光暈的水底世界贊嘆說。
“這叫水族館...”
同樣正在觀賞的趙思思,忍不住糾正說。
注視了一陣,張哲恍然有點失神。
“如果有一種魚,終日生存在海底,那陸地對他而言,就是非常精彩的世界吧。”
“我只知道魚離開水會死。”趙思思不知道張哲再發什么神經,不過一細想對方的話,好像還蘊含些許哲理。
“如果水只是囚禁他的牢籠呢?”
“什么魚這么不知好歹,活在水里還覺得水在囚禁它。”趙思思不能理解。
“我想是條很大的魚....”
張哲說完,便將目光抽離了回來。
“攝像機位在紅毯的左側,咱們瀾躍第一個登場,王總會走在前面,大家自然一點就好,之后會有禮儀小姐給你們遞筆,在那張塑料幕布上簽字,游戲id跟真名都可以,你們沒有簽字太丑的吧?”
場館內的一條長走廊上,蔣潔正在安排走紅毯的相關事宜。
張哲以為常規賽就是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打比賽,完全沒想僅是一個開幕式,就有這么多瑣碎的事要做。
“蔣經理,簽在哪里都可以嗎?”
李承歡舉手提問。
“當然,只要在幕布上。”蔣潔強調說。
“明白了。”
“別搞事啊。”一旁的蕭澤提醒說。
“沒有搞事,既然咱們是首個走紅毯的戰隊,當然好好利用一下了。”李承歡壞笑說。
早8點媒體提前入場準備,9點競園區正式開園,冷清空曠的場館一下熱鬧了起來。
不多時,瀾躍一行人從獨立的休息室出發。
看到瀾躍戰隊走上紅毯,少部分記者們懶散的舉起相機拍了兩張,給人感覺很是隨意。
各家的粉色也都是低頭聊天,見一開場氣氛就有些低迷,女主持人無腦吹了一波新組建的瀾躍,可算要來了一點歡呼掌聲。
接過水性筆,李承歡來到了黑色幕布前,上面的圖案是斗魂兩個大字,以及16支戰隊的隊標。
他試寫了一下,筆是暗金色的,寫在黑底幕布上很是漂亮。
刷!刷!刷!
李承歡蹲下跳起,閃轉騰挪,微笑劍客四個大字,竟然是把幕布百分之八十的區域,都給覆蓋上了。
“瀾躍選手李承歡的簽名...真是大氣,讓我們把掌聲送給他。”女主持人趕忙打起了圓場。
張哲看到還可以這樣玩,簽完名字沒有走,而是對著瀾躍的對標魚躍輪廓,用暗金色的水性筆,仔細的描繪了起來。
直到通州花凌走完紅毯,要來簽字,他才把水性筆交出去。
通州花凌的隊長嚴斌,舉筆剛要簽字,恍然就愣住了。
他驚訝的不是李承歡的巨幅簽名,而是描了金邊的瀾躍隊標。
這么一比較,那些在幕布中心位置,上賽季排名靠前的隊標,一下就黯淡無光了。
嚴斌一想這怎么行,你個最后一名把隊標弄的這么拉風,本來掛在右上角沒人注意,現在跟個小太陽似的就懸在我們花凌頭頂上。
干嗎啊,在這陽光普照滋潤萬物呢。
不想吃虧,但沒什么美術天賦的嚴斌,干脆就照著瀾躍隊標的樣子,也開始給花凌隊標描起了金邊。
隨著簽名的隊員不斷增多,隊標也一個個變成了小太陽。
甚至有些畫的慢的,后面兩支戰隊簽完字了他才離開。
“哼,真是無聊。”
等候區的傅登峰見到這一幕,傲然的冷哼了一聲。
“佑哥,一會咱們畫點什么。”
倪虹一臉期待的問。
天真,李神佑怎么會參與這種事。
傅登峰在心里暗想。
“嗯...不如就畫個狗頭表情吧。”
李神佑想了一下,笑著說。
果然不一般,明確知道如何籠絡隊員。
傅登峰又暗自稱贊了起來。
最后在猶如后羿射日的幕布上,倪虹真的畫了狗頭表情,這引起了現場王朝粉絲強烈的反響。
“哎,咱們是不是也得畫點什么?”
壓軸出場前,寧瑞試探問。
“不畫。”
傅登峰堅決的說。
“咱們隊標都看不到了,還不畫?”
“星峰是要在成績上超越王朝的戰隊,不需要琢磨這些無關的事。”
傅登峰沒有讓步。
幕布前,隨著粉絲的呼喊,傅登峰高昂著頭,一臉冷漠。
然而換了六只水性筆,他還是沒能簽完字。
所有筆的筆芯都被前面的選手們涂寫耗干了。
場面一時有點尷尬,不過工作人員臨場反應很快。
隨即遞過來一支顏色差不多的應急。
“他怎么用屎黃色的筆簽名?”
休息室里的張哲,看著墻上的電視轉播,不解的問。
“張哲你要有風度,即便他是咱們的對手,也不能胡亂用一些不好的詞語去描述對方...哎,這屎黃色可真夠正的。”江尋本想告訴張哲要尊重對手,可一看到電視轉播里名字的顏色,發覺他并沒有胡說。
上午10點,明星獻唱,外國樂團演奏斗魂最新的主題曲。
11點10分隊長宣言,拿著發言稿的蕭澤,有些緊張的出了休息室。
“作為斗魂電競職業選手代表,我將秉持公平競技原則,在最新一輪的賽季中,不負期望,砥礪前行...”
張哲本來看得津津有味,然而畫面切到近景,臺上的十六位戰隊隊長,一下就剩八位了。
蕭澤只能聽見聲音,卻見不到人了。
“搞什么,排名靠后臉都不讓露了。”
李承歡抱怨說。
“這就不錯了,還能給個遠景。”
這種事楊凱似乎早就習慣了。
等蕭澤回來時,有些緊張的問起了自己的表現。
趙思思把手機錄的片段拿給他看,見除了一個遠景自己就再沒出現過,蕭澤臉上難免有些失落。
“別糾結那些了,十一點半開賽,都做好準備吧。”
從沙發上起身的江尋,提醒說。
“我好緊張,怎么辦....”
余亮沒有夸張,他的手真的再抖。
“這是個適應的過程,每個職業選手都要經歷,除了盡量去克服,沒有其他辦法。”
江尋說完,一陣跟眼下場面不太搭調的聲音響起。
“三帶一!”
“炸彈!王炸!”
“你的牌打得也忒好了。”
一段有些傷感的二胡聲響起,張哲一垂肩膀,顯然是又輸了。
“趙思思...”
“不要,我才不會上號給你送豆子。”
趙思思咬著牙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除了張哲,每個人都被不安的情緒所籠罩。
楊凱想去休息室的廁所抽煙緩解一下,見到一堆煙頭在紙簍里。
想到剛才一直在里面的江尋,似乎并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
“差不多了,出發。”
江尋說著,在瀾躍隊服外面套了一層灰色西裝,走到休息室門口,深呼吸之后,擰動了門把手。
“星耀銀河!山峰之巔!”
“星耀銀河!山峰之巔!”
“星耀銀河!山峰之巔!”
.....
通往主會場的選手通道內,整齊的應援聲,透著墻壁傳入耳中。
那種感覺好似整個地面都在跟著震顫。
走在最前面的江尋從容回頭,笑著說:“一會可能會有點吵,進到隔音室里會好很多。”
選手通道的盡頭是一處光點。
隨著距離不斷拉近,光點變作了長方體,等到最終看清時,其實是一道已經敞開的門。
“3,2,1....好,瀾躍可以登場了。”
門口帶著對講耳機的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嘩!
走出門的那一刻,張哲眼中整個世界,只有刺眼的純白色。
耳邊的隆響,掩蓋了所有聲音。
“現在登場的是......來自江瀾的瀾躍戰隊!!!”
一聲低沉到極致,且渾厚的男聲播報結束后,張哲眼睛適應了場館內的燈光。
此時他才看清,三面看臺加上內場,已經座無虛席。
寬大的主舞臺在觀眾席前,顯得是那么渺小。
星峰主教練莫奕跟江尋一同走到了臺前。
在主持人的引導下,雙方互相發表了一下看法。
江尋稱贊莫奕,是斗魂聯賽歷史上最年輕的冠軍教練,前途無量。
莫奕回敬江尋,贊賞對方資歷最深,本賽季身兼選手跟教練兩個位置,勇于突破讓人敬佩,是所有選手學習的榜樣。
星峰對外雖然一直比較狂傲。
但首戰跟瀾躍擦不出火花,其實早就在預料之中。
連最喜歡帶節奏的營銷號都沒啥可寫的,只能拿李神佑會不會觀賽來做文章。
按理說開幕式結束,走完流程的其他戰隊就可以離開了。
但官方還是像往年一樣,提前預留了內場的觀賽區。
因此很多嗅覺靈敏的媒體,干脆不去關注場上表現,而是來觀賽區碰碰運氣。
然而這一次,這些媒體還真賭對了。
以往經常大面積空缺的選手觀賽席,這次上座率一下超過了六成。
而且首排正中心的位置,坐的正是李神佑。
兩位教練互吹完,選手們逐個相互握手,之后走向了隔音房。
“這位瀾躍選手,你抱的這兩個是什么?”
裁判攔住張哲,一臉警惕的說。
“幸運擺件。”
“....大了點吧。”
“條例里沒有規定大小。”
“第19條明確有規定,選手不可以帶入影響觀賽體驗的物品進入到隔音室內。”
“終于有個熟讀條例的裁判了。”
張哲說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結局是張哲跟三位裁判互飆了5分鐘的條例知識。
最終在嚴密的檢測之下,帶著兩個鐘擺進入到了隔音室。
“鍵盤鼠標都給你接上了,準備時間不多,趕快調試一下。”
江尋催促說。
“哎,我的鍵盤怎么變成新的了。”
張哲驚奇的說。
“你那個按鍵都磨花了,我給你換了個新的。”
江尋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