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字五號靈田外。
“嗷~!”
一聲慘叫伴隨著一陣靈力波動同時響起,這已經是這個上午的第七聲慘叫。
一名身著淺白衣衫的俊逸青年捂著被巨大獵獸夾死死夾住的右腳不停哀嚎著,用來表心意贈美人的鮮艷花枝散落一地。
靈源宗內弟子等級劃分明確,似李驚蟄那種最為普通的弟子身著淺藍衣衫,外閣弟子著青衫,只有進了內閣,被宗門重視培養的弟子,才有資格穿白衫。
眼前這人的穿著,正是內閣弟子。
內閣弟子臉色漲紅,額上青筋暴流,眼看是極疼,右腳懸在空中提也不是落也不是,想要以靈力轟碎獵獸夾,可看著上面的標記和禁止,俊逸青年頓時傻了眼,臉色紅的發黑。
“這……這是宏源老道親手所造的靈器?”
俊逸青年喉嚨艱難滾動。
轟碎它?
開什么玩笑,宏源老道地位斐然,所造之物宗門都極為珍視,先不說宗門會不會怪罪他毀壞靈器,但凡宏源老道得知靈器被毀,都能活剝了他的皮。
“哎喲……喲……嘶。”
俊逸青年呲牙咧嘴的盤坐在地上,忍著右腳的劇痛,雙臂發力,將獵獸夾分開一個狹小縫隙,連忙將右腳抽出,咒罵著將獵獸夾丟到一旁。
劇痛散去,內閣弟子臉上漲紅舒緩了一些,可他也發現了不對,自己所坐的土壤怎么這么軟?
“咦,怎么還有靈力波動?”
俊逸青年嘴里嘀咕著,伸手在身下摸索,感覺逾加不對。
咔嚓一聲輕響。
青年手掌接觸到的土壤正在不停下沉,巨大的拉扯力憑空而來。
“這是……”
內閣弟子略作沉吟,可話剛出口,只見他所坐方圓一丈之地陡然裂開,一個黑洞洞深坑憑空出現。
俊逸臉龐上表情瞬間凝固,雙眼瞪目欲裂,想要在做什么逃離手段根本不可能,任由巨力拉扯著身形墜入深坑。
深坑內,數只極為眼熟的幽綠藥壺懸空而立,感受著人影墜落,數只藥壺一同傾瀉,漫天綠色藥粉覆蓋而來。
片刻后。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深坑中響起。
一道人影哀嚎著從深坑中躍起,渾身沾滿了綠色藥粉,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又抓又撓看著極為痛苦。
前一刻還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俊雅青年,此刻已經是面目全非體無完膚。
生平沒有遭受過如此境遇的內閣弟子視線完全被藥粉蒙蔽,此時已經分別不出方向和距離,慌亂之中,腳尖踩上了一條幾近透明的絲線。
而絲線兩端,是數張綻放光彩的符纂……
轟……
砰……
呼……
這一刻,玄字五號靈田外極為熱鬧,電光火霧,飛沙走石,只見一綠色人影在其中痛苦不堪,慘叫連連。
角落中,一顆極為寬博的槐樹樹冠中,兩道人影伏在枝椏上,將這一幕幕盡收眼底。
‘真可憐,連句臥槽都不會說……’
李驚蟄暗暗搖頭,看著內閣弟子的悲慘人生,饒是他都覺得有些不忍,掃了一眼在身旁笑逐顏開的精致少女,李驚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魔頭,不得不防啊……’
林晴方眼中異彩連連,嘴角高高勾起,意猶未盡。
玄字五號靈田丹房內。
“嗝!”
老道人宏源斜依在床榻上,手里攥著酒葫蘆,靈識外放,將靈田外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樹上的李驚蟄二人也沒逃過靈識的覆蓋。
老道人饒有興致的看著內閣弟子哀嚎慘叫,面帶燦爛笑意。
“我徒兒果真得我真傳!”
老道人又痛飲了一大口,哼哼唧唧的罵道:“什么他娘的貨色,也敢來找老子徒兒?”
“還他娘的內閣弟子?我呸!”
“嗝!”
老道人在丹房內酒興正濃,屋外哀嚎不止。
玄字五號靈田何其熱鬧……
丹房外。
“呼……呼……”
數張符纂內的靈力消耗殆盡,雷霆火焚逐漸停歇,原本用來表達心意的山花此時也在烈焰焚燒下,漆黑斑駁。
內閣弟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渾身焦黑,一張臉龐最起碼腫了一圈,連眼睛都腫成兩條極窄的縫隙,與時才的俊逸判若兩人。
“呀,是那里來的山獸觸動我布下了的機關了?”
遠處樹冠一顫,一道羅裙倩影飄然而來,衣袂翩翩五官精致,似九天之仙降世而來。
看著地上的狼狽身影,林晴方捂著嘴,假意驚呼道:“咦,這位師兄是怎么了?”
樹冠上的李驚蟄看著演技精湛人畜無害的女魔頭,五官扭曲在一起。
“無忌他媽說得沒錯啊,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這該死的天賦,不當演員可真是浪費人才,不行研究開個影視公司?”
李驚蟄在樹上摩挲著下巴,胡思亂想。
“額……?”
內閣弟子聽見如同天籟般的少女嗓音先是一愣,腫脹的眼皮極大程度阻隔他的視線,他只能高高揚起頭,借著16:9的縫隙視角尋找聲音的主人。
在看見那張絕美容顏后,內閣弟子霍然坐直身軀,擺出一個自認極為風雅出塵的姿態,可惜面容太過腫脹,根本看不出變化,捏著嗓子道:“在下特來拜會晴方師妹,那日曾與師妹談心后,只覺得日不能忘夜不能寐啊……”
說著,內閣弟子從地上抓起一把焦黑斑駁的花瓣,捧在手心里,諂媚道:“特意帶來山間靈花贈與佳人……”
林晴方掩面輕笑,嬌聲道:“師兄,這是機關是我來獵捕山獸的,沒想到被師兄誤觸,師兄不會怪我吧?”
說完,林晴方險些笑出聲音。
‘笑了,笑了,她對我笑了!她喜歡我,沒錯她就是喜歡我!’
內閣弟子看著佳人笑顏,頓時心神搖曳動蕩,連忙諂媚道:“不能定然不能,有生之年能踏入師妹所布下的機關,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啊!”
李驚蟄心中惡寒連連,一臉厭惡的嘖道:“兄嘚,兄嘚,舔狗,不得house啊!”
“你也不想想,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
“靈田,這是靈田!哪來的山獸?!”
“he~tui!”
李驚蟄滿臉鄙夷。
林晴方笑意晏晏,溫聲惆悵道:“誒,師妹還需打掃庭院,要不師傅看見該罵人了,不能送師兄離開了,還請師兄勿怪。”
內閣弟子來了精神,獻媚道:“師妹若是勞累,這點活交給在下便是了!”
“不必了,師傅管教嚴苛,陌生男弟子不可接近靈田。”
林晴方裝出一副悲戚姿態,“師兄離開時,還請走山中小路。”
“小路?”
內閣弟子一愣:“為何?”
“師兄去了便知。”
少女清淺一笑,扔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內閣弟子先是一怔,繼而狂喜,接連點頭,轉身就走。
‘不是吧,不是吧?!’
‘她居然這么主動?’
‘春天,這他娘的就是春天!’
‘天道在上,老子就知道沒有女人能不沉迷于老子的容顏!’
想到此處,內閣弟子還伸手拂了一下焦黑的發髻,意氣風發!
李驚蟄忍住心中惡寒,扶額長嘆:“沒救了,這人沒救了。”
羅裙少女將痕跡抹去,重新飄回樹冠,捧腹大笑道:“這戲好不好看?”
李驚蟄打了個寒戰,連連搖頭:“不看了不看了……”
“為啥?”
“太慘了,看不下去了。”
李驚蟄想著內閣弟子離開時的表情,他敢肯定,山中小路上的陷阱會更加恐怖。
“呵呵呵。”
林晴方冷笑一聲,幽怨的看著李驚蟄,“你還知道慘?”
“你在竹屋里折騰我哪次不比他慘?”
“木桌上,椅子上,木床上,你哪次不把我折騰的筋疲力盡?”
林晴方越說越幽怨。
丹房內,老道人聽著二人交談,下意識壞笑一聲:“年輕人這么狂野么?”
“噗!”
話音剛落,正在大口飲酒的老道人突然回過味來,一口噴了出去。
“折……折騰?”
啪的一聲,手中酒葫蘆掉落在地。
老道人坐直身軀,目光逐漸呆滯,喃喃自語道:“木桌,椅子……木床?”
“還筋疲力盡?!!”
老道人眼中怒火逐漸升騰,一雙滄桑大手死死攥起,看著樹冠方向,咬牙道:“李驚蟄,你他娘的對老子徒弟做了什么?!”
“天殺的孔老賊,你看看你養出來的是什么貨色?!”
丹房內,老道人怒氣沖天!
樹冠上的李驚蟄莫名感覺脊背一涼,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