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一人緩緩說道:“劉賢弟,我......我來晚了!”聲音哽咽,淚如雨下。
一個黑衣男子自房頂飄然而下,一步一步地走到劉正風的面前,跪了下來,正是魔教長老曲洋:“賢弟,我內心實在是不安。適才我已經來到了這里,卻遲遲未敢出手,不是我惜命,只因身份不同,我一現身,只會更增嫌隙......”
劉正風笑了笑:“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無憾,今日你我再彈奏一曲,可好?”
忽然,重傷的劉正風已經坐了起來,調琴弄簫,竟全然不顧身上所受的傷口。
王斌心念一動:“對了,我身上有天香斷續膠,應該可以醫得了你!”
劉正風噓了一聲,指了指琴和簫,搖了搖頭:“別說話,我們要辦正事......”
王斌見劉正風臉頰嫣紅,雙眼興奮,顯然是回光返照,心中不禁嘆了口氣,這劉正風可真的算得上樂癡了。
話說回來,這笑傲江湖曲也真是好聽。王斌在上輩子也聽了不少的歌曲,什么歌壇新秀了,經典老歌的,可是和這首笑傲江湖曲比起來,總覺得是缺點那......那么的韻味。
剛開始琴音鏗鏘,簫聲溫雅,過了一會,琴音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宛如兩只一大一小雄鷹般越飛越高,在天際嬉戲。驀低里琴韻簫聲陡變,就如同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在演奏一般。琴簫之聲雖然變幻繁復,可是每一個聲調卻又抑揚頓挫,聲聲入耳,賞心悅目。
良久,曲畢。王斌回過神來,劉正風已經溘然長逝。
他不禁感嘆一聲,準備離去。
忽然,曲洋叫了一聲:“小兄弟?”
王斌轉過身去,只見曲洋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小兄弟,我一會就要帶著劉賢弟的家眷歸隱山林,只怕笑傲江湖曲就此絕跡。我看你也是個性情中人,可否代我將琴譜傳下去,以待有緣之人?”
王斌笑了笑,可不是差點忘了這事,要是沒有這琴譜,可就見不到任盈盈了。
王斌將曲譜放入懷中,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這一走就是月余,期間,王斌游山玩水,倒也算賞盡了北國的好山好水。
......
時值臘月,北國的天氣本是愈來愈冷,這幾天卻又乍暖還寒,河水先是解了凍,西北風又這么一吹,卻是又凍了起來。
剛凍的凝冰,既不能渡船,也不能行人,許多客人都被阻在了小小的渡口里,無法動身。
鎮上最大的客棧叫作“有間客棧”,取的是朗朗上口的好彩頭。這家客棧房子很多,許多找不到店的客商便紛紛涌來,因此可是分外的熱鬧。
每天的夜晚時分,客店里都有四五十號人圍坐在大堂上,伙計們搬開桌椅,騰出來中間的空地,在堂中生了一堆大火。
門外北風呼嘯,寒風夾雪,門內卻是溫暖如春,間或有幾個嘴快的扯皮打諢,倒也是其樂融融。
一個操著山西口音的漢子說道:“這天氣可真是折磨人,昨天還怪暖和的,今天就凍死個人,這都快過年了,還能不能回家了?”
一個東北口音的黑瘦漢子接了話:“你就別怨天怨地了,起碼有家可歸,可以念想。哪像衡陽,前些日子聽說那里的大善人劉府一家老少二十幾口,被滅了個滿門!唉呀媽呀....老慘了”
一個北京口音的青年人忽然來了興趣:“這位老哥,你說說這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瘦漢子嘆了口氣:“話說這劉大善人,家里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也不知道咋回事,得罪了五岳劍,滿門被消滅……你說這人活著,圖啥呢?”
一個湖南口音的大漢忽然說了句話:“可是我卻聽說......劉大善人并沒有被滅滿門,起碼他的兒女逃了出來!”
“哦,愿聞其詳!”北京口音的青年轉身吩咐小二打上十斤燒酒,二十斤牛肉,請周圍的人一起暖和暖和。
湖男口音的大漢喝了一大口燒刀子,意興甚豪,扯開了胸襟的衣衫:“不是小人吹牛,這事衡陽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時確實是嵩山派想要滅劉善人家里滿門,可是半路中間,又殺出來一個叫魔刀的怪人,把嵩山派的人殺了個精光!”
“這個怪人手里拿著一把過身的長刀,一刀就把人砍成了兩半,在場的人沒有人能夠擋他一招的!據說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陸柏就是被他一下砍死的......”
“咦......”周圍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更有幾個直接嗆得咳嗽起來。
“不是吧,這件事也是魔刀干的?”
“這魔刀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前幾天聽說他剛剛殺死了采花大盜田伯光,聽這位兄弟的話,怎么還和嵩山派的人作對?嵩山派可是名門正派啊!”
“哎,你沒看他叫什么嗎?魔刀,一個魔字,肯定是壞人嘍......”
“咦,對了,那這個叫魔刀的長什么樣?”
“據說魔刀是天上殺星下凡,那是兇神惡煞,青面獠牙,身高八尺,刀長一丈,你們知道嗎,他的武功已經超過了號稱五岳第一的左冷禪了!”湖南口音的漢子更加得意了,雙手肆意比劃著。
“哇,這么厲害的嗎?”
“哦,那魔刀手里的刀是不是這把?”北京口音的青年忽然抽出一把及身的長刀,刀光雪亮,在火堆余光下,照的眾人臉色陰晴不定!
一個人忽然反應過來,“啊!”得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地跑得遠遠地,連頭都不敢回。
眾人紛紛做鳥獸散,個個跑的賊快。
只有那個湖南口音的漢子,也想抽身逃跑,卻被青年人的目光所攝,動都不敢動一下。
良久,湖南漢子忽然雙膝跪地,不住地磕著頭:“好......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平時的巧舌如簧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連第二句話都說不出來。
“哈哈.....哈哈......”客棧的大門開著,青年已經揚長而去了,只留下一句話在大堂內回蕩:
“記住,我可不是兇神惡煞,青面獠牙......”
......
這個青年就是王斌,這一月間他行走江湖,有時行俠仗義,有時呼朋喚友,自是逍遙快活。
只是他辦事往往都是率性而為,介于善惡之間,沒想到,居然給他闖出了一個魔刀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