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樹不遠處是有一個非常簡單的木屋,木屋內外都是非常干凈的。
走進了木屋后能夠看見木屋里面只有一張非常簡單用枯枝做成的木床,木床旁邊則是一個木桌,木桌上有很多早就已經是被翻爛的書籍。
書籍是藍色封皮,厚厚的兩沓碼放在木桌上。
如此可以看得出來小木屋的原主人生活非常困苦,但做事情依舊是一絲不茍的。
而現在這木屋里面已經是有幾個人了,自然就是師徒二人和土畜子了。
李儒杵著拐杖看了看木屋里面的陳設后,這已經是和其他人來到了木屋外面的一小片平地上了,即便是外面的平地,這平地上也是非常干凈的。
還能夠看見有一些撿來的柴火,甚至于還能看見一些燒過的木炭了。
“現在我先說了,你這桃花妖覺得老子有什么地方說的不對,你直接打斷我就行了!”胡圖貝爾抱著手臂坐在一根木樁上。
“是……”桃花樹妖膽怯的點頭。
而胡圖貝爾這也就算是稍微滿意了一些,這目光落在了李儒的身上,悠悠的說道:“既然老子直接和你們乞憐人說話了,那我還是將事情好好的告訴你們,別以為我們土畜子只是腦子簡單的存在,實際上我們也很有智慧的,而我也不是什么隨意欺負這個小妖精的,是這個小妖精自找的,不然你們聽我說,看看對不對就行了!”
“是。”李儒笑著說道。
實際上最后他們也是被迫接受這個委托。
這還是因為這個叫做胡圖貝爾的土畜子。
其他外人可能看不清楚,但是他李儒可是清楚看得明白這個土畜子一直就是在這個地方蓄謀已久的。
先前還故意是隱匿了氣息,一路引著他們乞憐人過來的。
于是在這個胡圖貝爾的面前,他們不接受這個委托,也是要接受這個委托了。
“嗯!”
胡圖貝爾點了點頭,他將這酒葫蘆遞給了李玄舟,李玄舟雙手茫然的接過,再聽見他說道:“事情要從五年前開始說起來了,不騙你們,這一次被這個妖精害死的人是一個書生,他的名字叫做周寧相,而這個周寧相啊以前是遠方一個村子的人,和我一樣,原本都是在那一塊兒居住的。至于這周寧相的確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存在,有次他們村子來了一些強盜,他這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是擋在了其他人的面前,最后要不是我這邊及時趕到宰殺了那些強盜,他這小命肯定沒有了。”
“而從這件事之后,老子也是觀察了他一段時間,最后駭然的發現這個小子的確就是腦子缺條筋,竟然還就真的是傳統意義上我們認為的那種心地善良的人,并且這小子還在讀書,也就是他原本是準備寒窗苦讀隨后去大城里面考取一些名錄的!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我當然要勸說他啊,這凡人中貪婪之人如鵝毛大雪,而這好人之官則是鳳毛麟角,甚至于一個好人之官要大肆贊頌,屈指可數,到了這種滑稽的地步。而你這人性格太直,太過于剛強,要是去做了什么官,根本要不了兩年就要被擠兌走了,甚至于還會有殺身之禍,結果這小子絲毫不怕,一拍胸膛,瘦弱的就像是一個皮猴子一樣,卻要給百姓做主,竭盡全力幫助這世上所有大苦難的人。”
“我可不就是笑了么,一個凡人能做的事情就那么多,這天下大趨勢就是這樣,不斷走向黑暗,你這明燈放在這黑暗的山嶺之中不知道會引來多少的豺狼虎豹,但是這周寧相就是死活不聽,還不斷的說那些大道理給我聽,一直說自己的目標是什么好官啊,說我的眼珠子不能只是看著黑暗,要看著光明的啊,諸如此類巴拉巴拉的,說的老子都要懷疑人生,懷疑我之前砍殺的那些強盜是不是都是無辜之輩了,更是懷疑那些被我弄死的罪惡之人,是不是我這邊酒喝多了,隨后糊涂去了不成?”
說到這里,胡圖貝爾暫時停下來,這眼光看著李玄舟。
“小兄弟喝啊,仙釀的桃花酒,現在你喝絕對過癮,口齒留香!”
“我是看你小兄弟斯斯文文的,有點周寧相的影子,我才給你。”
“不然你師傅這老家伙一看就是一個冷漠的人,我才不會給他桃花酒喝的。”胡圖貝爾吆喝了兩句。
李玄舟目光看向了李儒,略有苦笑。
李儒是笑著點頭,道:“說是桃花酒但并非是酒,都是山泉水配上各種藥材和桃花釀造而成,是日常維持靈氣的上好之物,你也不用擔心破戒了。”
“是,師傅。”李玄舟應了一聲。
“嗚呼!你這小兄弟還擔心我害你不成?只要你不作惡,你師傅會殺你,老子都不會動你一根毫毛的!”胡圖貝爾無語了。
而在他瞪著眼珠子中,李玄舟是略有抬頭吞了一口。
的確!
這無酒味,只有山泉水的甘甜,伴隨著一些清苦,入口柔順甜美,隨后更是能感覺身軀略有發熱,口齒留香,完美的很!
“感謝前輩!”李玄舟尊敬的將酒葫蘆重新送了回去。
“不錯吧?”胡圖貝爾滿意了。
“著實優異!”李玄舟認真說道。
“嘿嘿。”胡圖貝爾舒坦了,再問道,“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前輩說道周寧相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原本想要考取功名的,前輩想要勸說,但是他不聽。”李玄舟尊敬的說道。
“哦,想起來了。”
胡圖貝爾拍了一下腦門,這眼珠子看著旁邊還在低聲哭泣的桃花妖,“可不就是么,我還勸說他不要離開家鄉,弄不好要被妖物所殺的,他還是不聽我的!”
桃花妖被這樣一說,她哭泣的更大聲了一些。
她這癱軟的身軀,一半臉都是那種痛苦神色。
胡圖貝爾繼續說話了,這目光也是看向了李玄舟,道:“那個時候我是勸說不動他的,他就是要苦讀圣賢書,一心就是要幫助其他百姓的么,本來這件事和老子沒有多少關系,可是老子總不至于就看著一個家伙眼睜睜的就被其他人害死了吧?畢竟他就是一個小村之人,這直接去那些大城里面不知道會被怎么樣排擠,我肯定就要做他的靠山,這也不耽誤老子修行!所以后面我也懶得說了,只是指望他自己能夠明白這件事不可行。往后又過去了一兩年,他這每天都在背誦閱讀這些書籍了。”
“直到三年之前他開始正式前往那座大城,這一路上都是山野,我也是保護在他的左右,而他每天還是和老子說那些好聽的話,說我要心向善,真的是個迂腐讓人無奈的人。而后在路過這一片桃花嶺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有妖氣存在,再去看了看身邊也有不少前去趕考的人,我這就想著要是我不管這件事情,其他人要是被這個妖怪害了,我不就是一個該死之人了嗎,說不定這些趕考的人也不僅僅是粗俗的為了仕途呢?所以我就尋著這個妖氣,一路蜿蜒最終是找到了這個桃花樹妖所在地。”
“本來吧這玩意生長的很偏僻,其中還有一些天閑阻隔,凡人過不來,我也沒必要弄死這個桃花妖,但等到我一看這桃花樹妖旁邊落下來不知道多少的鳥兒尸骸之后,我就知道我肯定是不能坐視不管了。這狗屁的桃花樹妖竟然是要害死這些鳥兒?這些鳥兒又沒有怎么樣子的禍害這個世界了,和這些鳥兒有什么關系的?以后真的要是成精了,那還了得?然后我就隨意一刀砍在了這桃花樹干上,是要將這個桃花樹直接滅了算了,否則等到它這邊修煉成為了精怪,到時候處理就麻煩許多了,更要死人。”
說著。
胡圖貝爾這臉上已經是出現了很多的無語,“結果我這一刀砍在了桃花樹上,這周寧相不樂意了!”
“他說這桃花樹本就美妙,為何要傷害這桃花樹?”
“你們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想要將這個周寧相的腦袋按在地面上爆錘的嗎?”
“他是沒有看見過那些精怪吸取壽元的場面,更是沒有看見過精怪殺人的血腥場面!?”
李儒和李玄舟都是能夠明白當時胡圖貝爾的想法。
人性本惡,更不說妖性了。
有了智慧、道德等傍身時,人性才能逐漸變得善良,那么妖物本來都是依靠汲取生靈精魄而生,天生就是兇殘的很,胡圖貝爾在那個時候沒有看見桃花妖修煉成為人型,肯定是要往最壞的方面去考慮,這一點沒有問題。
畢竟胡圖貝爾也不知道現在桃花妖是真的無害的,是真的不會再害人的了。
于是胡圖貝爾看見的是桃花妖未有出現之前,而李儒師徒看見的是桃花妖現在的形態,有不同對待方法,就能理解了。
“結果最后我都說了,這個是妖怪還沒有化形成功的樣子,以后化形了之后,弄不好要死人的!”
“然后這個周寧相呢,他竟然問我這個妖怪還有多久才能化形!”
“我就說大概還有幾年時間吧。”
“他隨后竟然就說他要留在這個地方,不斷的指引這個妖怪成為一個正直的妖怪……”
“一個正直的妖怪……”
“我真的嗚呼哀哉了!你們知道我當時聽見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這恨不得直接戳瞎自己的耳朵嗎!!!”
李儒聽后是和善的笑了出來,他說道:“周寧相說的的確沒有錯,現在的這桃花妖的確是一個正直的妖怪,她即便是有妖性,但老朽可以以性命擔保,她確實不會害人。”
“呵呵,現在是這樣,以后是什么樣子,誰又知道哦,再說了,周寧相已經是死了,還是被她害死的!”胡圖貝爾則是瞪了一眼李儒。
繼而看著李玄舟,“小兄弟,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聽你師傅的,遇見不平可是要拔刀相助的,不然你修煉修個屁啊!”
李玄舟明白胡圖貝爾的意思,轉而問道:“前輩,如果是遇到大惡劣的事,以至于我們無能為力呢?”
“那就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么!”胡圖貝爾隨意說道。
李玄舟所指的事情就是蘭城血云陀的事情了。
想來李儒當年也是知道蘭城都大災禍來臨的,不過這種事情遠遠超過了他們的能力,只能是選擇自己避難了。
如此一來胡圖貝爾的選擇估計也是這樣。
畢竟是血云陀,是荒獸,不是一方大門派根本斗不過,更別說這種事就不該最后落到散修們出手,名門正派又去什么地方了?
而李儒能夠預料到的事情,其他的名門正派肯定多少知道,所以這事情有的時候還真的不好說。
胡圖貝爾不知道李玄舟這個時候在思考什么。
他是接著自己的話繼續說道:“當年這周寧相要留下來照看這個被我砍傷的桃花樹么,我肯定是勸說他,但是他死活就要留下來,怕我殺了它了。”
“結果我真的是拗不過他,只能是故作生氣的離開,讓他這邊一個人被妖怪弄死算了。”
“他還就真的留下來了!”
“沒辦法,我又折回來問他為什么要留下來,不要去大城考試了?”
“他就說妖怪能夠做到的事情比他凡人多得多,所以如果能這妖怪與人為樂,那么肯定是要比他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更多。”
“結果我腦子一想,嘿,還真的是這樣的荒誕,這凡人的玩意,凡人救不了,只能要妖物來救世了!”
“原來周寧相還不是真的一個徹頭徹腦的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