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一晃五天,李玄舟終于是能夠從臥榻上離開。
他身上這一條蜈蚣看起來即便依舊是驚悚的很,但整體傷口都好太多,是已經愈合了八成,果然這江舟城的郎中厲害的很,各種草藥隨處可見,是幫到大忙。
同時真的等到結賬的時候,李玄舟這面皮上也瞧見了不少的肉疼。
前后在江舟城呆了十天整,最后耗費是兩百八十兩,平均一天二十八兩銀子,好歹自己師傅臨走之前給自己留下了不少的金銀,否則這二十八兩銀子一天叫一個少年拿出來簡直就是開玩笑,這耗費完全都比得過之前,是李玄舟在云港鎮青色小樓中不斷找清倌人為自己彈奏的費用,其收費之野蠻可見一斑。
當然,如果僅僅是價格昂貴了一些,這還能夠接受,但等到李玄舟這邊瞧見瀾庭藥坊最后給出來的一些單據后,他真的是拜服在了單據的藥草價格上。
太多的藥草根本不值錢,只是因為放在瀾庭藥坊中才有這樣的價格。
一些尋常十文的藥草,這個地方直接就是十倍價格,累積起來最后價格就到了這樣一個可怕的數字上。
“身軀能好就行,下一次我是萬萬不敢這樣胡作非為,是要提前做好十足的準備,不然這樣的身軀又受損一次,這絕對不行。”
李玄舟已經是在青茗的幫助下穿好了身上的灰布長衫。
靴子等都是新的,還算是比較合身。
萬石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著油條,同樣的還有一些豆漿,口中則是支支吾吾的,道:“小師弟,過不了幾天就是江舟城演武大會舉辦的日子了,你真的不要留下來看看再回去嗎?這也是幫助咱們長長見識的好機會呢。”
萬石崗的意思還是簡單的,既然都已經是從青雨門中來到江舟城了,那么十年的約定先放一放,能夠在江舟城內看見藏劍山莊的各種弟子,還能有機會瞧見那神秘的大莊主,這種好機會今兒要是錯失了,以后再想要找到可不知道需要多少的日子,真的就是可惜。
李玄舟的回答則是很簡單,更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看了看身旁站著的青茗,又看了看坐在那里充滿希冀目光瞧著自己的萬石崗,是尊敬且認真的說道:“此番來到江舟城實在不是我的本心,是屬于不可抵抗的一種因素在里面,所以我本身對于離開青雨門并不會存在任何違背委托的想法,我認為我的師傅他老人家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更不會對我有任何的責怪,甚至還是會非常感謝萬師兄和小師妹對于我的救助。”
“但現在我的身軀已經是能支撐我回到青雨門,我若是還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情留在江舟城內,這就不是我應當要做的,是屬于我自身違背了師傅給下的委托,是給師傅丟人。”
“如此即便師傅不說我什么,但他老人家對我一定是非常失望的,我卻不希望看見他老人家臉上出現任何失望的表情,他已經是為我做了太多的事情。”
李玄舟說的極為認真,絲毫未有藏匿。
是心里話。
萬石崗聽后緩緩點頭。
想想看也是,李玄舟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知道了之后還這樣留在江舟城中,這就是明知故犯。
而自己小師弟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所以要讓他留在江舟城中是不可能,仔細再去想想,強行挽留倒是有種將人拉下水的意思在里面,所以萬石崗這邊緩過來后,也是笑著說道:“好吧!這種機會是珍惜的,但咱們往后的日子還長的很,這一次的藏劍山莊演武大會我們錯過了,下一次有機會再去看便是,藏劍山莊這一時半會可倒閉不了。”
“感謝萬師兄的理解,此番也是受到師兄和師妹的救治,大恩不言謝,以后玄舟必定是會報答二位的。”
李玄舟穿戴齊全,這是重重的朝著萬石崗鞠了一躬,甚至于要叩拜一番,這嚇得萬石崗這邊雙手的油條都要掉下來了。
“小師弟你這是何必,我們都是同門師兄,真的不需要這樣畢恭畢敬的,沒有必要的,現在你是青雨門的弟子,暫時算不上乞憐人,你師傅也不再身邊,你是自由的啊!”萬石崗手中的油條是按在豆漿中,人已經是雙手是油的將李玄舟扶起來。
青茗也是重重的舒了口氣。
她可吃不住自己小師兄的這種大禮節。
“嗯。”
李玄舟便是不在這件事上說什么,自然內心是完全記下來,這就帶著一些笑容的看著自己的萬師兄,“師兄我便是和青茗回去了,等到我們回到青雨門后,等著聽萬師兄您的好消息!”
距離演武大會已經是沒有幾天,這個時候再來回奔波實在不好,所以萬石崗這一次是決定暫時留在江舟城中,等到演武大會結束后才回去,這應當就是這個月初九后的日子。他也是詢問過青茗是不是要留下來看這一場演武大會,青茗肯定是和善的拒絕,青茗原因則也是非常簡單,她無意打打殺殺,有這樣的功夫還是投入到藥經上更加妥當,李玄舟不想要讓自己的師傅失望,而她更是不希望自己的懈怠讓兩個師兄失望,一樣的道理。
“好!我這肯定是將其他門派的弟子按在地面上一頓爆錘!至少咱們這邊爭取弄一個前百,哈哈哈!”萬石崗這就灑脫的大笑著。
他是要送兩個人離開江舟城,不過兩個人都是同時拒絕,是要萬石崗這邊好好修煉。
萬石崗這就同意,是笑容滿面的目送自己的師弟師妹離開。
等到真的消失在了無數的人群中,他才回去重新修煉。
路上的人,比的上螞蟻窩旁邊的螞蟻。
“陳統率,咱們這江舟城一下子涌進來這么多的人,他娘娘的,偷竊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煩人的很啊!”
“你和我發牢騷沒有用,我們又不是什么神仙,誰能管得住這么多人,更不說偷竊的人比我們還要機靈,完全逮不到。”
“誒,現在衙門里都住滿了,再被抓進來的那些老油條還都是熟面孔,完全拿他們沒有辦法。”
“是不是都卡著十兩銀子剁手的紅線去偷的?”
“是啊,全都是三兩四兩的,數不勝數,關鍵是你真的要去偷,別偷那些個百姓,全他娘的逮著百姓下手,真的有能耐去偷那些錢袋子掛在外面的道士,這群兔崽子才叫有錢!全都是苦命人去禍害苦命人,煩人的很。”
“哈哈,你第一天知道人就是這種東西啊,欺軟怕硬,不就是狗一樣的?”
“有感覺被罵到……而且頭兒,這叫逢兇化吉,哈哈,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家老母尚在?你這家伙欺負我沒有去過學堂,逢兇化吉是這樣用的?”
“不是嗎?哈哈。”
一行江舟城的士兵穿著甲胄兩兩并排的在江舟城內走著,他們在巡邏。
其中自然就有陳單午和蠻甲。
而陳單午的眼珠子可是準的很,他一眼就瞧見了人群中結伴而行的二人,這眼睛瞇了一下,是暫時將身上的甲胄脫下來。
“頭兒你這是干啥,現在上頭要臉,管得緊,你這擅離職守,肯定不行啊?”
陳單午這竟然是要離隊。
平時無所謂,反正上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現在其他兩個城的人都來,上頭城主等老家伙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存在,連這藤甲甲胄都是換新的,要的就是給外人看這江舟城的豪華,更是能夠吸引外地人到江舟城里面置辦宅邸,那么這個時候還擅離職守,一旦被抓到,真的要問罪較真起來,誰都不干凈,誰都經不起細數。
“你們放心,我去去就來,你們正常巡邏,我是瞧見有什么偷竊的人要出現,是便衣出去,上頭要是知道我這種好心,還要夸贊我。”
陳單午是含糊其辭的兩句,臨走之前拍了拍自己兄弟蠻甲的大胳膊,“甲子,你跟在兄弟們后面轉悠,別亂跑,我馬上就來。”
蠻甲呆呆的點頭,目送著陳單午消失在人群中。
“那還愣著干什么,兄弟們燥起來,招搖過市的大好機會,不用浪費,給他們這群外地佬瞧瞧我們江舟城的守衛,那叫一個個倍兒棒!”
“招搖過市不是這樣用的。”
“你教我做事啊?頭兒不在就是我說的算,走,甲子,步伐要利索,眼神要犀利,昂首挺胸,說不定還能被兩個小娘子喜歡,哈哈哈。”
這一行人溜達著走了。
而陳單午這邊肯定就是去找李玄舟的。
這李玄舟怎么沒有和萬石崗在一起,他知道對方身軀已經是恢復差不多,但過不了兩天就是演武大會,這個時候看方向是要離開江舟城?
等到這邊半路找到了李玄舟,經過李玄舟的一番解釋后,他這才明白了。
“噢!也好!江舟城眼下人雜的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回去之后也是清凈,但你這要走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別的不說,起碼給你踐行的啊。”陳單午這裝作生氣的樣子。
“我與青茗師妹是知道陳大哥忙碌操勞,不敢多打擾陳大哥,且現在江舟城人實在太多,所以只是給萬師兄留了一些口信,是想要讓萬師兄之后轉交給您的。”李玄舟從容平穩的說道,身旁馬車一輛接著一輛的經過,行人絡繹不絕,這人頭數量怕是已經遠遠超過了江舟城能夠承載的上限,比他之前去過的云港鎮平時還要多人,真的就是人山人海的模樣。
“哈哈,這樣啊,那我這邊送你們出去吧,我們普通士卒別的本事沒有,消息還是靈通的,眼下江舟城竊賊比較多,你們兩個少年小女娃的,莫要被人拿走了東西。”陳單午這就主動的從李玄舟的背上接過行囊,是一路笑著幫著兩個人開路,“你們就跟在我后面走,若是追不上我的步子,你們就說一聲,當然也不要走遠,這地兒人特別多,走遠了我這個頭也不好在人群中找到你們。”
“謝過陳大哥!”師兄妹二人便齊刷刷的說了一句。
隨后這路上陳單午不斷的給師兄妹二人介紹江舟城的一些東西,主要還是一些修士。
“你們看,在我們面前走過來的那三個小的,一個老的,他們就是過來參加藏劍山莊演武大會的,看他們衣著飄飄的樣子,還有那胸膛上的一些繡紋,他們應當是涂山門了,也是個不錯的門派,中等大小,不過名下強大的弟子還是有很多。”
“接著就是另外三個女娃和一個年輕的師傅,這一看就是歪門,搞什么惡趣味的雙修,這種門派是千萬不能去,臟得很、亂的很。”
“你們再瞧那幾個魁梧大漢,他們的筋肉怕是比一頭牛都要多,這就是典型的體修,大莽漢,其中腦子比較好使的則沒有幾個,不過性情都不錯,如果能夠交到朋友,那么的確是好事情。”
“這三個小的和一個老的更不一般,看裝束他們是小云門的弟子,三個小的走路如風,一個老的健步如飛,看樣子是靈道一條路的,背后還有不少的法器,真的打起來他們是下手最狠的一群家伙,玄舟青茗啊,你們最好不要和靈道的人扯上關系,他們對于法寶的執著遠超其他修煉者,各種殺人越貨、燒殺搶掠的事情他們全都包攬了,咱們或許可以這樣說,只要你們以后看見有什么厲害的靈道修士,統統貼上殺人狂魔的稱號就行,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臟得很,奉行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的歪道理,欺男霸女招搖過市,用人面獸心來形容,還絲毫不是我這邊刻薄他們什么。”
“接著這兩個結伴而行,身著仙衣的男性應當是藏劍山莊請過來的貴賓,他們是你們石頭師兄所需要重點觀察的對象,如果有機會能夠被他們相中,能夠進入到他們的山門中,這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你們再看,我們面前走過來的兩個女子,一高一矮,和前面的一樣,她們雖然佩戴著熟銅面具,看不清楚面孔,實際上這種人才是厲害,天知道她們到底是從什么地方過來的,天知道她們背后有什么樣子的勢力,而和這種人千萬不要……”
陳單午扭頭看了一眼非常佩服自己的李玄舟,又認真的說了一句,“是千萬不要和她們有任何的瓜葛,你陳大哥是閑雜事情聽得多,可是清楚知道這群人的手段,他們真的遇見了問題,可是比走靈道的人更加殘酷,更是不要妄想著和她們有什么瓜葛,咱們都是本分的人,小愿望就只有那么翻來覆去的兩個,犯不著、沒必要,遇到她們是目不斜視的離開就行,惹誰都行,就不要惹這種大白天戴面具的,不是傻帽就是野獸,完全沒有必要賭別人到底如何。”
李玄舟緩緩點頭,陳單午說的的確有道理,但他的步伐則是緩緩的停下。
青茗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小師兄。
陳單午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不知道為什么李玄舟走得好好的,突然不走了。
直到順著李玄舟的雙眼朝著面前看過去的時候,這才發現剛剛被他吐槽的兩個女子是同樣駐足在了人群中。
這一刻他完全就是摸不著頭腦。
最后是聽見了迷迷糊糊幾個字。
“葉凝雙。”
“李玄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