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
侯運良和侯云凱已經是離開了青雨門了。
他們一路上沒有說什么,兩個人這紗帽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沾染了很多的風雪。
他們沉默的很。
直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侯運良才忽然之間問了一句,道:“兄弟啊,你說閣主她很久以前就知道江舟城會變成這樣了嗎?就像是之前的那個小兄弟說的一樣,我們該不會本質和藏劍山莊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一個是先來此地,一個是后來此地的吧?”
侯云凱眼神中有些迷茫。
稍稍遲疑之后,他也還是比較堅定的說道:“可能是知道的,但不管怎么樣,我們可以看結果的啊,但凡是被藏劍山莊占據的大城,往后這百姓生活還不就是那種死氣沉沉的模樣,而但凡被我們鍛刀閣控制的大城,這那一個大城不是一年比一年好啊。”
“而咱們鍛刀閣即便也是很厲害的一個存在,但是和藏劍山莊這種怪物體量相比,我們即便是老早就知道了江舟城會變到今天的這種樣子,可我們也總不至于直接帶著人馬插手江舟城的事情吧?”
“天知道江舟城的周寶財和藏劍山莊有沒有什么勾結,這是我們不能承受的失敗,所以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眼睜睜的看著情況變成這樣的……”
“于是藏劍山莊是故意等著江舟城湮滅,我們是被迫等著江舟城湮滅,這出發點怎么的還是不一樣的吧?”
侯運良聽后這心中舒服多了。
再嘆了口氣,道:“那你剛剛怎么不說出來這種話的,現在細細想來剛剛少年的懷疑也沒有問題啊,他可能就不知道我們鍛刀閣是什么樣子的一個存在,總不可能只是聽我們兩個人一面之詞就將藏劍山莊放在邪惡處,而將我們鍛刀閣放在光明磊落的程度吧?”
“這少年也不是和普通百姓一樣好忽悠的,一看也是一個相當聰慧的存在。”
是的。
就像是侯運良說的一樣,如果剛剛侯云凱將這一番話說出來,可能他們還能和李玄舟這邊多說兩句話,不說最后對于這種結果有什么幫助,但至少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至于現在有那么一種灰溜溜被趕出來的模樣。
尤其是現在風雪這么大,顯得他們非常的狼狽,好像是欺騙不成的騙子一樣。
“我哪知道啊?你來之前能想到有人在聽見這種消息之后,還能淡定自若的反問我們這個問題嗎?我們是來到江舟城之后第一次拜訪門派嗎?其他門派的掌門都沒有問我們這個問題,這少年忽然之間發問,就問你遭不遭得住,更不說他問題的這個問題還是非常尖銳的。”
“我們是給鍛刀閣撐顏面的,總不至于沒有仔細思考就這樣胡亂回答,這不就是火中澆油,誤會更大的。”
侯云凱苦笑,“我這也是一路上仔細去思考少年話中的意思,我才最后能夠給出來一個解釋的。”
侯運良懂了,他一扭頭,手臂示意了一下,“不然我們現在回去再去找這個少年交談?”
侯云凱頓時無語,將侯運良的手臂打了下來,“算了,我們這個時候回去不也就是強詞奪理的模樣,當時沒有想到怎么回答,這就是我們的問題,以后我們稍稍注意一下就行的。”
“好吧。”
侯運良也只能點頭了,兩個人歪七扭八的順著冰雪道路繼續下山,是走了一陣子,侯運良這才又補充了一句,問道:“那么上頭問起來有關于青雨門的事情,我們該怎么回答啊?總不至于就將事情全部說出來的吧?這不就是顯得我們很蠢很呆?”
“噗!難道我們不蠢不呆的嗎?”
侯云凱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是苦笑著說道,“行了,反正事情發生了什么,我們就怎么說,事情都已經是走到這一步,我們如果還是將黑鍋直接放在這小童的身上,這不就是讓誤會更大?”
“先不說我們這樣的做法和藏劍山莊有什么區別,就說最后事情真相敗露了之后,我們怕是要被上頭親自處理,到時候我們這么多年來的努力就毀于一旦,是一步之差,判若兩別啊!”
“好吧!”侯運良又點了點頭,“那么就像是你說的一樣,咱們回去了之后老老實實說出來事情的情況,想來上頭也不會怪罪我們。”
“畢竟這少年好生厲害,能夠在聽見這種事情的時候還能夠保持冷靜……”
“然后這種事情我想想啊,我在這種年紀肯定是沒有辦法做到的,早就是直接哭著要找自己的師傅了。”
侯云凱聽后白了一眼侯運良,這也是瞇著眼睛認了一下風雪中的路,再隨意的說道:“所以你覺得一個正常的少年能夠有膽子一個人居住在這種深山老林中的嗎?”
“拜托!”
“別人既然能夠扛得住這種孤獨和可怕,能夠扛得住這種心魔,這心思肯定是和一般的少年不一樣的啊,否則不說是這個少年了,就說是你,如果讓你和現在這個少年的處境調換一下,讓你一個人居住在這背后黑漆漆的山嶺中,你有膽子居住的嗎?怕是要再給你唱兩句歌謠哦!”
侯運良立刻是搖頭。
他是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青雨門所在的方向,那個地方真的就是死氣沉沉,這要不是今兒被迫去這種地方,侯運良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主動去這種荒無人煙的地兒。
相較于這種地方的孤獨死寂,他更加喜歡有人氣的地方,鄰里鄉親出門就能笑嘻嘻的溝通,有事還能有人幫幫忙,這才是輕松的生活,否則可不就是遭罪的嗎。
“算了算了,我們快些走吧。”
“嗯,快些走吧。”
“對了,那個青雨門的弟子叫做什么名字,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對方好像根本就沒有提及這個問題,還是我們剛剛急著說這種事情,以至于沒有在意別人的名姓啊?”
“不知道……”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一會兒之后,是更加快些溜走。
風雪更大。
江舟城已經是被冰雪覆蓋,眼下江舟城中已經是看不見有生人存在的足跡,唯一能夠瞧見的就是江舟城內正常運轉的藏劍山莊了,百姓們已經是逃走了,有一些舍不得自己家鄉的人想要留下來?
呵呵,想都不要想,藏劍山莊暗中的人已經是偽裝成了歹徒,是要將你直接趕出家門之外,現在江舟城如此大的一個地方,就只有藏劍山莊一家悠哉悠哉的活著,至于說藏劍山莊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這都已經是有暗哨存在,現在怕就是一只兔子都跑不進來。
現在江舟城外一片嚴寒,而在江舟城內燃著火爐,四季如春的書房中,劍眉中年人舒展身軀,正在泡腳。
他的面前有一個藏劍山莊的女弟子,女弟子正在膽怯中給他按腳。
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門外傳來了手下的呼喚,“主上,是我。”
“進來。”
劍眉中年人隨意道,這眼神則是看了一眼腳下的女弟子,這也是不耐煩的朝著外面示意了一下,女弟子這可就是如釋重負的端著木盆離開了這個書房,出去的時候也是急匆匆的和那個男人擦了個肩膀。
“怎么樣了?”劍眉中年人直接問道。
他的名字叫做柳史飛,往下這個手下則是沒有姓氏,只有名,是叫做黑鴉。
“江舟城內外共有一百一十三座門派,現在我們已經是拿到了其中三成門派的掌門鐵令了!”
“嗯,不錯,不過就是最近兩月時間,你就能拿到三成的鐵令,這效率已經是頗為讓我滿意,你且這邊繼續努力,等到這件事情成了之后,肯定是會有好東西給你獎賞的。”
柳史飛隨意的說道,再斜了一眼臉上出現了不少欣喜的黑鴉,心中更是滿意的很,如果一個人連貪都不貪,又怎么能確定這樣的人能夠為己所用?
貪婪是一種美德,是一種能夠如臂指使的美德,好似狗一樣,若是狗不執著于吃喝,那么狗根本就除了一些威壓之外,根本就不會聽人話,甚至于關鍵時候還要反咬一口,那還養狗干什么?
利用的還不就是狗子的弱點咯?
“書中說的還是有道理,只不過這本書還是不能多看,看多了之后,我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白蓮花一樣的清白,更是感慨能夠寫出來這種書籍的人物,其內心已經是到了什么樣子的一種程度?竟然是能夠堂而皇之的寫出來?不過卻被斬了頭顱,這也就是天妒英才啊。”
柳史飛輕松的在心中轉悠了兩圈,這也是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的黑鴉身上,接著問道,“最近有沒有什么事情發生?尤其是鍛刀閣那邊的事情。”
藏劍山莊對內都是瞧不起鍛刀閣,更是不允許自己門內的弟子提起來任何和鍛刀閣有關的事情,這是要在內心就鄙視這樣的一個存在,不要真的要和鍛刀閣開始交手,他們藏劍山莊可不會傻到多么的高傲,他們更是不會愿意在陰溝里面翻船,重視一下自己的對手,即便對方輕蔑的讓人可笑,但還是要意思意思的。
黑鴉也是笑著回答道:“屬下有關于鍛刀閣的事情,是有兩件事情是要和主上匯報的。”
“第一件事情就是這區區鍛刀閣,現在他們的做法也是和我們一樣,是去派人找各大門派的掌門,是要掌門鐵令去,是想要獲得這些掌門的支持,不過鍛刀閣還是鍛刀閣,他們本來就不是江舟城這一片區域的人,現在在江舟城里面的人手都是臨時抽調過來的而已,一群不成氣候的家伙,他們根本就沒有膽子去找那些大門派,只能是從最小的門派開始,甚至于屬下今日還聽說鍛刀閣去找了青雨門……”
“青雨門?”柳史飛疑惑。
“是的,這青雨門屬下在上次整理門派名錄的時候是瞧見過的,這青雨門除了掌門之外就只有……就只有三個弟子。”黑鴉憋著笑。
“哈?”柳史飛臉上頓時怪異,“什么?就三個弟子?”
“是的,主上,您沒有聽錯,青雨門中就只有三個弟子,并且這三個弟子弄不好還都是內門弟子。”黑鴉說了個笑話。
柳史飛這猖狂的雙眼頓時布滿了狂笑,“這種破門派還要去找?!他們真的是狗急跳墻了要?”
這里就是可以瞧見藏劍山莊和鍛刀閣的實力差距。
不說是在其他的區域,就是在江舟城這一塊兒,藏劍山莊和其他門派的掌門也都是有些淵源的,門派是不能干涉他藏劍山莊的事情,但是他藏劍山莊卻可以和門派保持一個相當密切的關系,以至于現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們找門派,都是按照一個自上而下的順序,先是去找到周遭實力最強的門派,從新上任的掌門手中拿到鐵令,往后依次這樣排列下來。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選擇。
只要大的都搞定的,這些小門派就是狗屁,都不需要他們這邊威脅什么,這些小門派就會非常主動的投懷送抱,頗有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
至于說鍛刀閣這邊從小的開始找,這真的就是無奈之舉,他們也想要從大的開始找,多拿到了一些有分量的支持,但實力不允許,就像是這個柳史飛說的一樣,鍛刀閣現在的人手都是臨時抽調過來的,一來沒有說過多少的訓練,二來真的就是人生地不熟的,和今日的侯運良和侯云凱一樣,他們真的不好去找那些比較有威望的門派,這些門派和藏劍山莊肯定是關系相好的。
他們總不至于貿然找這些門派,跟著蹭了一鼻子的灰吧,這些門派都是相當機靈的,只能是采取一個數量的優勢,借助小門派貪小便宜的想法,盡量多的拿到掌門鐵令,即便是這樣的做法可能最后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能最后所有小門派會瞬間倒戈到對方的陣營中,可能夠爭取一下,賣個人情,該付出的東西肯定就是要好好付出的。總不可能他們鍛刀閣直接拿刀架在這些門派的脖子上威脅這些門派吧,做事情不是這樣做事情的,這天下也不是全都是打打殺殺的,說到底不過就是人情世故的往來而已。
很俗氣。
但能夠輕松的套牢極多的人,看的就是此人是活在別人的眼中,還是活在自己的心理,更是和太多的因素有關,相當難纏。
黑鴉這也是收起了笑容,他是繼續說道:“現在我們的探子得到的消息,這鍛刀閣總體的進度還是可以的,他們現在已經是勉強拿到了兩成的掌門鐵令。”
“哈哈,不過也就是看起來而已,真的要說這些做掌門的,有誰是出來大發善心的?利益至上而已,我現在根本不著急直接從源頭上將鍛刀閣直接掐死,我是要讓這些掌門們幫助我好好的消耗一下這鍛刀閣的金銀,讓這鍛刀閣被迫做這種賠本的生意,想想看啊,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是讓我掉眼淚的呢!”柳史飛是一個聰明人。
如他所言,他大可以用十萬中的辦法讓所有的門派全都聽他的話,這樣鍛刀閣這邊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機會,別說是拿到兩成的掌門鐵令,就是拿到兩塊掌門鐵令的支持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這樣做是很愚蠢的,大商之間的競爭,總是要給對方留下來一線“生”機,讓對方明明知道有詐的情況下,還繼續往里面鉆,只有這樣鍛刀閣才會不斷的往門派里面砸銀子,甚至于柳史飛想的清楚的很,等到鍛刀閣信心滿滿的時候,他再利用自身的優勢,給這鍛刀閣致命一擊,到時候鍛刀閣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黑鴉佩服自家主上的計謀,他也是尊敬的拜了拜,道:“主上英明!”
“哈哈,所以我早就說了,你跟了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這藏劍山莊啊,可是一個能者全拿的好地方!”柳史飛斜眼看著黑鴉笑呵呵的樣子,他也是微妙的說道,“你再在我身邊做兩年,等這兩年過去,我給你寫個諫言,到時候給你弄個藏劍山莊的姓氏,你可就是藏劍山莊正兒八經的弟子,每月能夠拿到的俸祿就足夠讓你享樂安逸了!”
“感謝主上!”黑鴉聽后頓時大喜,是連忙來到了柳史飛的伸手,這一雙手是伸了出來,給自己的主上捏肩。
“嗯,好好表現。”柳史飛臉上出現了很多意味深長的笑容,這一只手也是反手摸在了黑鴉的手背上,感受著對方的一陣瑟縮,他也是暢快不已的撫揉了一下對方的手背,等到感覺到對方手背一片滾燙的時候,他才耐著性子說道,“所以你剛才說的第二個消息是什么?”
黑鴉知道今天晚上估計自己走不掉了,不過他也無所謂,有付出才能有回報,何況他對于這種事情也不是很反感,這就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情還是和鍛刀閣有關系的,也就是鍛刀閣的閣主,那個女子已經是動身前往江舟城,估計還有十天半月就能到江舟城周遭和他們鍛刀閣的人遭遇了。”
柳史飛皺了皺眉頭,他這捏著蘭花指握住了黑鴉的一根手指,再疑惑的說道:“上頭不是知道我們江舟城的事情嗎?上頭對于這種事也是非常看中的啊,尤其是大莊主她怎么會讓這賤皮子脫身的?照例來說這賤皮子因當時被困在老家中,是無力來管江舟城周遭的事情啊。”
黑鴉這也就搖頭,道:“屬下對于這種事情是不能了解的。”
“嗯。”柳史飛仰頭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黑鴉,“這不怪你。”
“我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再去思索一下,這柳史飛現在也是有些郁悶的,鍛刀閣的閣主竟然是要來江舟城周遭?這對于他來說可能就是一個不太好的信號,他只是想要成為江舟城的老大,但是要說真的和鍛刀閣的那個女子一決雌雄,他還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說到底他藏劍山莊即便是非常恐怖的一個存在,但藏劍山莊分號的小莊主是怎么也不可能和鍛刀閣的正門閣主相提并論的,出現一些忌憚自然能夠理解。
又想了想,柳史飛抽了抽臉皮,“行了,我是知道這兩件事情了。”
再斜眼,“晚上有空嗎?”
黑鴉這男人面孔滿臉通紅,道:“全聽主上安排。”
“嗯!”
此時距離李白藥離開青雨門已經是有了十天有多,李白藥終于是來到了彩煙谷中。
彩煙谷自如其名,現在彩煙谷內外能夠看見豐富多彩的霧氣,自然這種霧氣可不是天生的,而是彩煙谷中種植的各種獨特的藥草導致的,常人貿貿然的來到彩煙谷中,若是吸入了這種霧氣,第一時間就會感覺皮囊奇癢難忍,是要伸手將皮囊全都撓破都不甘心,如果還是沒有退縮,依舊執意向前,那么彩煙谷這霧氣可就是傷人性命的毒霧,不出幾個呼吸,此人就會當場暴斃,再被周遭的花朵吞沒了尸骨,一點點蹤跡都不會留下來的。
李白藥當然不懼怕這種東西,他是站在一個山峰最高處的一棵樹梢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一條狹長山谷中的彩煙,到這老頭子的模樣登時撲入到這彩煙中,轉瞬間消失不見。
一炷香之后,他已經是進入到了彩煙谷的內部。
這里有極多奇形怪狀的樹木,這里的所有人竟然是居住在一些花卉和古樹中的,在這里居然看不見一座和外界哪怕有些相似的建筑,人數不多,也就一萬有多,而李白藥對于這個地方已經是非常熟悉了,根本沒有仔細去看周遭景色的情況,是隨意的和一些認出來的彩煙谷族人笑著交談了兩句。
他是終于起來的正題,道:“阿雅她可在谷中啊?”
“阿雅婆婆!”彩煙谷的族人帶著華麗的頭飾,不過這頭飾下的面龐則是一片驚訝,“前輩,您回來是找阿雅婆婆的嗎!”
“是的,我是來看望一下阿雅,畢竟也是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過面了。”李白藥笑著說道。
“好吧!阿雅婆婆還在那花屋內,您要去的話,她應當是和孫女在一起的。”
“孫女?”李白藥詫異。
李玄舟想不到的這種驚訝的神色出現在了李白藥的臉上,再看李白藥竟然也是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在對方有些為難的神色中,趕忙是離開。
這是一朵荊棘花,一朵相當龐大的荊棘之花,組成的這個巨大的花房,花房根本就沒有門這樣一說,而是一陣彩煙朦朧在門口。
李白藥這是稍稍的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衣裳,他這身上的衣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更換過,平時在青雨門里面那種邋遢的模樣是瞧不見,此時換了一身名門正派掌門才會穿的衣服,即便沒有其他門派那樣的奢華,但還真的就是印了那樣一句話,人靠衣裝馬靠鞍。
“阿雅?”李白藥整理完了衣裳后,這是站在霧門之外小聲的呼喚了一下。
他有些緊張。
是的。
李白藥竟然是有些緊張,而這樣的人怕是連緊張這兩個字都不知道怎么寫的,都敢一個人沖到紅線橋中的老家伙,竟然會緊張。
霧門內沉默了一會兒。
接著門內傳來了隨意的話:“是哪條狗?”
李白藥頓時欣喜,“是我,小白白!”
“小白白?”霧門內的老婆子聲音遲疑了一下,“哦,等一下。”
門內有一個正在給自己戴著銀釵的少女,少女本來是要穿戴整齊,接著去參加自己的成人禮的,不過偶然之間聽見了門外傳來了一個陌生人的呼喚,再去看自己的祖婆婆竟然是將她從花凳上拽起來,輪到她這邊飛快往自己頭上的花飾中嵌入各種漂亮的飾品,這可是看的少女一愣一愣的。
自己這祖婆婆平時都是一份冷靜的模樣,怎么今兒忽然開始梳妝打扮起來,更是顯得非常的焦急!
“祖婆婆……”少女幽幽的呼喚了一聲。
“別鬧。”她一聲呵斥,“成人禮的事情放在一邊,你祖婆婆的老男人都來到門外了,等會你注意言語,別冒犯了人家啊!我可是提前說好,要是讓對方惱怒了,我就將你丟到蠱池子里面喂蟲子了啊!”
“……”少女驚了!
一向對自己非常好的祖婆婆竟然是要將自己丟到蠱池子里面喂蟲子!
這是什么情況!
還有回想一下,什么叫做老男人來到門外了?
開玩笑啊!
祖婆婆還有老相好嗎?這……這未免也太過于重口味了吧!
少女頓時有些嫌棄,是悠哉悠哉的跑到一旁,用一些花粉揉成的胭脂給自己臉頰上上色,“我這肯定是要美美的,過了今兒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招招我的姻緣了!就是不知道我的郎君到底會是什么樣子的呢!”
少女越想越覺得臉紅,也是害臊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扭來扭曲,銀飾在她的頭上嘩啦啦的響著。
祖婆婆斜了一眼少女,“找誰都好,別找乞憐人就行。”
“乞憐人?”少女張開捂著手掌的臉頰,“乞憐人是干嘛的?和丐幫有聯系的嗎?”
“……滾蛋!不學無術,乞憐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成年了之后還是去養蟲子吧!”
“……”少女啞口無言。
“還有你這臉上的胭脂,你這是在抹墻嗎,我這都是上好的花粉,你當它是泥巴啊!”
“祖婆婆,今日可是我的成人之禮呢,您就不要在數落我啦!”少女撅著小嘴。
不過也難怪祖婆婆會直接這樣罵道,因為這少女一張臉頰已經是被涂成了猴子的模樣。
連帶著牙齒上都有那種綠油油的顏料。
果真是辣眼睛的很。
祖婆婆看的是連連搖頭,她是無語的很,道:“行了行了,成年了之后,就不要有這種小女娃的性格,安逸一些,另外你小聲點,別打擾我的妝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