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早已停歇,銅爐看起來材質很好,鍋底沒有半分熏黑的模樣,里邊的湯也不再沸騰翻滾。
鍋子里的湯變得醇厚起來,即便涮過許多食物,仍然清澈,只要用筷子微微撥開上面的葷油就能看見底下的湯底。
顧初實際上沒有吃幾口,倒是看著李荀胡吃海塞的,不太像她心中所想之人的模樣。
印象中的李荀不是很愛吃東西,僅僅只是夾一兩筷子就算完事,反而是顧初自己吃得津津有味,被他說了不少次。
“超凡者應當清心寡欲一些,吃的喝的可以簡約就簡約些,這種福分我們消受不起。“
顧初聽這話就有點生氣,配上少年李荀那張自帶狗眼看人低的鄙夷神色就更加氣人。
硬了!拳頭硬了!
但現在的顧初又不知道李荀獲得了半部原始真經,實力再度精進,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來補充血氣,吃東西自然會多吃多喝一些。
“你覺得是他嗎?“花老板開始收拾桌子,并非用抹布一類的東西,只是大手一揮,桌上的東西全都消失湮滅在虛空之中,不現蹤影。
門口的燈籠火光更盛,原先的光芒稍顯黯淡,只是為了勾引鬼精上來,現在沒了鬼,自然再也不需要陽火過虛了。
顧初張開玉手,看著如同珍珠一樣粉潤的指甲反射著燈光,她用著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如果說第一眼看見,我有十成把握。“
她微微嘆氣,柳眉有些低落的掛了下來,“可他身上確實沒有半點源能動靜,我壓根看不出他身上的虛實,即便信息再對稱,我也只有六成把握。“
林清淺贈予的那沒指環確確實實是件珍貴無比的寶器,放在此刻李旭的手上自然是極為契合的,成功瞞過了顧初的眼睛。
花老板倒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說道:“我怎么感覺就是他呢。“
定天壇里神人無數,雖然最高層仍是令人捉摸不透,甚至連參加最終決議的具體人數都搞不清楚,至今為止也只是寥寥幾個序列號。
而在次級人員方面,倒是有數位更古老的人進入世俗之中,參加華夏和其他國家的決議之中,傳聞中名號為“百花齊煞“的自然就是銅爐火鍋的店家花老板,花季陸。
當年飛魚衛許飛揚本就是內定著升遷至定天壇之中,成為第一位純正華夏官方背景出身的超凡者進入定天壇之中。
其中意義自然不一般。
李荀也是花季陸看中的人,誰會不喜歡專心修行,還為自家小店捧場的少男少女呢?
“花爺爺你看清了嗎?“顧初雙眼明亮閃爍,焦急的問道。
花季陸擺了擺手說道:“我哪里曉得,我的實力早就開始消退了,離開了定天壇那么久,早就不喜歡握刀的單調生活了。“
許多年前,早在天災降臨之前,定天壇就屹立在那里,他們的來歷神秘,底蘊深厚無比,但絕非富可敵國的存在。
但到了源能時代,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定天壇成員大都實力開始破境,手底下的秘境不計其數,官方想要探索最終秘境,對抗鎮守源獸,必定有他們的協助。
官方雖然在后面扶植神威組天機組執律組,但說到底還是底子太薄,最終在全國范圍內開辦超凡學府,招收好苗子。
定天壇這時候才有所慌張,畢竟青黃不接的后果只有一個,死路一條。
兩個組織重新接洽,神龍衛的出世,神威組天機組的建立,再到后面執律組的成立,都多多少少參考了定天壇的意見。
但這些畢竟涉及國運,依舊是官方一手操辦,其中艱辛誰又能知曉,許多東西在源能時代來臨之后,信與不信已經沒有區別了,它就擺在那里。
所有的協議都在那個時候奠定下來。
花季陸也是那個時候入世的,那時他還很年輕,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后來連續的探索道標世界,看著昔日好友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或是高升,他厭倦了此種生活,終于還是放下了。
開了家銅爐火鍋店,提起手上的刀切羊肉去了,日子清閑滋潤,體內的源能功力也大都付之東流,消散不見。
顧初有些猶豫的說道:“花爺爺,你就不想重新......“
如果說她所能依仗的后臺,除了頂頭上司左律嚴明之外,就只有眼前的世外高人花季陸。
“不干,不干。“花季陸當時眉毛胡子就飛起來了,模樣看起來很是夸張。
他一臉嫌惡的說道:“這小子現在一副不思進取的模樣,找了個女娃娃準備都準備養老送終了,不成器的東西,關我什么事!“
話雖怎么說,但花老爺聽聞許飛揚和李荀罹難的消息之后,當時就提著數年未經上油潤洗源氣孕養的樸刀上定天壇總部去了。
定天壇絕無參與的消息也是里邊透露出來的,這是花季陸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顧初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那女孩我一眼就看出很有根骨,我懷疑他是不是要用這女孩當做復仇的工具。“
“你信他是這種人嗎?“花季陸瞥了一眼顧初,聽聞她的話,花季陸想知道她自己信不信。
“不信。“顧初當然是不相信李荀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況且那女孩看起來非常的黏他,二人的關系應該非常好。
“但我怎么就感覺這么怪呢?“顧初摩挲下巴,動作與李荀的如出一轍,她便是沿襲于此。
“養女和養父有可能產生......嗯,就是那種類似情愫的東西嗎?“顧初發問道,她有些好奇。
花季陸答道:“你要是讓我說,那肯定是有的,畢竟你也看見了,那對父女壓根就沒有父女之實,連表面功夫都沒有,以師徒相稱。“
“所以你的問題應該是,師徒有沒有可能產生類似情愫這種東西。“
姜還是老的辣,花季陸一眼便望出李荀和李子寒之間的依存關系。
顧初陷入了沉默,如果是這樣的話,二人的關系恐怕真的有些不同尋常,她看似不在意的說道:“跟我無關吧,如此一來,我更覺得他是他的可能性低了。“
“不好說,我還是覺得他是他。“花季陸如是說道,他臉上的淺笑落在顧初的眼睛里越發刺目。
李尋一,你究竟是不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