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真沒有故意不想和她有孩子。可該做的都做了,就是沒有,我也沒辦法。這么多回了,你不是一樣,也沒小孩嗎。”耿直略顯無奈地說道。
“我和櫻子不同,櫻子跟我說過,當年大島浩夫讓她陪睡的時候,擔心櫻子懷孕,給她吃了不少的東西。雖然是幾年前的事了,不過,她心里一直有陰影,生怕以后不能懷孩子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把孩子看的那么重呢。”耿直喃喃道。
“總之,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你和櫻子的關系還要維系著,只能變好,不能變差。最好能快些有個孩子,那樣破壞你們關系的人,就會少很多。你明白嗎”
“曉蕾,我懂。”耿直點了點頭。
“其實,我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你,畢竟你有櫻子罩著,沒有真憑實據,沒人敢動你。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孫掌柜。自從上次在瑞昌成,接著關停理發店的機會,我跟孫掌柜說了那個叛變俘虜的事,之后就再沒見過他,也不知道川口仁和對孫掌柜調查的怎么樣。現在盯孫掌柜的人太多,我真擔心他出事。”
“估計日本人也沒什么證據,只要孫掌柜咬住給養船被炸那天,自己因為生病沒有出屋,日本人就不能把他怎么樣。”
“不過,川口仁和為了立功,現在像瘋狗一樣盯著孫掌柜,我怕他狗急跳墻,對孫掌柜嚴刑逼供。我覺得,和孫掌柜我們還是要建立聯系。為了安全起見,營川城其他的潛伏線,孫掌柜應該都給斷了。如果我們也和他斷了線,那營川的地下組織將會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了。”徐曉蕾一臉憂慮地說道。
“我倒是覺得張一手那個兒子,張天翼可以派上用場。我在暗中觀察過他幾回,雖然張天翼剛到營川,不過據我觀察,這個孩子特別機靈,還有與他年齡不符的老練和城府。孩子不像大人,不會被人注意的,讓他做交通員,再合適不過了。”
“那你就讓張一手先安排張天翼做些簡單的聯絡工作,磨練一段時間,再往他身上加擔子。一個孩子,循序漸進的好。”
“行,我盡快安排。”
“還有,雖然我們破壞了寧曉鋒的刺殺計劃,不過銀行的開業慶典還有三天,這三天可別在弄出什么事來,要是出事了,不僅是櫻子連我也會受牽連。”
“不會的,有我在你放心吧。早點睡吧,曉蕾。”耿直摸了摸徐曉蕾的臉頰,說道。
“睡吧,我也困了。”
耿直伸手拉了墻壁的燈線,將徐曉蕾抱在了懷中。
紳士舞廳,吳大虎辦公室。
辦公室外,歌舞廳里,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吳大虎卻沒有半點興致,點上煙卷,一個人在那不停地狂吸起來。
本來,吳大虎通過花大姐傍上了濱崎步為,現在正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的時候。特別是濱崎少佐又把歡迎伊藤大使的宴會,放到了自己的紳士舞廳,在營川東頭,風頭一時無人能及。這個年頭是人都清楚,能傍上日本人干什么都是一順百順,吳大虎腰板也硬了起來。
本事春風得意馬蹄疾,卻未料到被死信箱中的一封信,將吳大虎滿心的歡喜扼殺的無影無蹤。
幾年來的經營,吳大虎早已過慣了這種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的生活,復興社的身份、所謂潛伏的使命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凈了。雖然上峰時不時通過其他渠道,與他聯絡,不過都是些小來小去的事,吳大虎應付應付就過去了。畢竟復興社的根基在關里,對東北不是那么上心。
可這一次收到的密令,是讓他刺殺伊藤明道大使,這個行動簡直就是讓他去送死,吳大虎自然不想去干。要放以往,吳大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個理由推脫掉。或者雇個殺手代勞,成不成功與自己也沒關系。上峰真的怪罪下來,該花的錢花到了,沒有用錢擺不平的事,就當破財免災了。
可這回不同以往,刺殺地點偏偏選擇了自己的紳士舞廳,想找理由推脫,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該怎么辦
吳大虎想到了向濱崎步為投誠,刺殺伊藤明道成功與否,自己都難逃一死,莫不如投靠日本人,還能保全性命。要是幫著日本人再抓到幾個復興社的人,興許還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在營川城混的比現在更好。
雖然復興社對叛徒的家法很嚴,不過這個年頭誰不保不準能活到哪天。過一天舒服一天,比什么都強。再說有了日本人的庇護,復興社又能把自己如何。
不過,冷靜下來再想想,現在投誠日本人似乎有些操之過急。日本人一向疑心很重,現在自己的上線是誰都不清楚,僅僅憑著一封沒頭沒尾的信,日本人能相信自己嗎
這該怎么辦
吳大虎思前想后,覺得這事自己不能草率行事。于是,吳大虎拿出紙筆,用暗語寫道
“刺殺命令已收到,二虎定會全力執行。現武器短缺,刺殺行動無法實施,望上峰予以解決,以便完成行動。”
吳大虎想的很明白,只要自己盯住是誰來收自己的回信,那自己的上線是誰就會清楚。知道了自己的上線是誰,在投誠日本人就有籌碼,日本人也不會再有什么懷疑了。
不過,吳大虎也清楚,復興社做事不會一棵樹上吊死,通常都有幾套方案。這次刺殺,除了自己以外,一定還有其他人參與,這個人會是誰呢即便自己不出手,萬一其他人在舞廳刺殺得手,那自己的責任也是撇不開的。想到這里,吳大虎努力梳理著舞廳里的每一個人,卻沒覺得哪個人會有問題。
會不會是宴會當天,外面來賓中有殺手混入這一點吳大虎倒不擔心,當那天舞廳的安保工作全部交給了關東軍,如果是外人混入舞廳,刺殺伊藤大使,那也是關東軍安保不利造成的,只要舞廳里的人不是殺手,那就與自己無關。
寫好了信件,吳大虎披上了大衣,圍上了頭巾,一個人從后門離開了歌舞廳。
這些年,吳大虎也養了不少小弟,不過,自己復興社的身份,卻沒向任何人透露。明哲保身,這種掉腦袋的事,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走出后門,吳大虎低著頭急匆匆地向東走去,不多時便來到通惠門告示欄。抬頭四望,見四下無人,便將用暗語寫好的信貼在公告欄上。拍了拍手,又巡視了一周,轉身離開了那里。
見吳大虎離開,一個十三四歲推著單車,買糖葫蘆的小男孩從不遠處推著車走了過來。抬頭看了看公告欄,吳大虎將一封紳士舞廳招聘服務員的招聘啟事貼在了公告欄。
小男孩將招聘啟事的內容仔細看了兩遍,努力記在腦子里,又確認了一遍,覺得沒有疏漏了,便推著單車,吆喝著離開了公告欄。
買糖葫蘆的小男孩,就是張一手和金桂娘的兒子張天翼。別看他只有十三四歲的年齡,卻有遠超同年人的頭腦和身手,雖然年齡尚小,氣力不足,不過普通的成年人一對一的話,很少有人能將他制服。特別是張天翼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要用心記過的東西,過一段時間拿出來,依舊記憶猶新,不會忘掉。
回到南海寺的家中,張天翼將剛才告示欄上吳大虎貼的內容原原本本寫在紙上,每個字的位置都沒有改變過。
金桂娘接過張天翼復原的招聘啟事,看了幾遍,說道“這招聘啟事應該是用暗語寫的,沒有密碼本是破譯不出來的。”
“娘,什么是密碼本啊”張天翼不解問道。
“天翼,你還小,有些事你大一大再跟你說。總之,我們做的事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明白嗎”金桂娘說道。
“我知道了娘,你跟我說好幾遍了,我牢記心里了。我爹還沒回來嗎”
“你爹出門有段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你先回屋去睡吧。”
“好的娘。”說著,張天翼離開了金桂娘的小屋。
金桂娘看著手中的招聘啟事,翻來覆去也沒看出所以然來。不過她清楚,這張貼在通惠門告示欄的招聘啟事,絕不會是普通的啟事,吳大虎鬼鬼祟祟親自過來粘貼,里面定有外人所不知的東西。
就在這時,張一手從外來推門進來。見金桂娘在屋中呆坐,問道“桂娘,你盯著一張紙做什么”
“剛才天翼發現吳大虎獨自出了門,便跟在他的后面,見到吳大虎在通惠門的公告欄貼了一個招工啟事,就記了下來,一模一樣地做了一份。見你沒回來,我就拿著研究研究,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
“這種東西不是咱們研究的,明天你原樣給小先生,讓大先生、小先生他們研究吧。我現在和天翼把關小仙和吳大虎盯住,就行了。”
“你說的也對,一手,今天你盯關小仙有沒有什么收獲”金桂娘問道。
“關小仙倒是沒什么,晚上從歌舞廳演出完直接就回家了。她家門口有小地主的人在盯著,我也不方便離得太近。”
“要是那樣的話,明天你和天翼換一下,你去盯吳大虎,讓天翼去盯關小仙。這樣的話,即便天翼接近關小仙的住所,畢竟是個孩子,不容易被人懷疑。”
“我也這么想的,明天我們就換一下。看天翼畫的這東西,我們孩子比我倆可出息多了。等再大一大,讓大先生和小先生親自帶一帶他,以后一定能有大的作為。”張一手說道。
“咱們的孩子,以后一定不會差。現在不像以前,以前過日子、討生活都不知道為什么,每天渾渾噩噩的。雖然咱們也劫富濟貧,偷盜的東西也分給窮苦百姓,可看著日本人燒殺搶掠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好了,跟了大先生小先生,知道做這些事為什么了。真有一天我們不在了,天翼包括天翼的子孫后代也能跟別人堂堂正正地說,張家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孬種。”金桂娘說道。
“桂娘,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只要天翼他們能過上好日子,我們做這些哪怕去死也值了。”張一手握了握金桂娘的手深情說道。
東記銀號,祠堂。
早上,天還沒有亮。寧曉鋒便偷偷從后門出去,到通惠門的告示欄查看,看到吳大虎反饋回來的消息,寧曉鋒登時心中一緊。看得出來,吳大虎這是故意找些理由,不想參與刺殺伊藤明道的行動了。
吳大虎的為人,寧曉鋒早有耳聞,如果不是因為關東軍歡迎伊藤明道的宴會設在了他的紳士舞廳,本也沒準備喚醒他,這種人寧曉鋒與之為伍。這兩年,吳大虎上下打點,由復興社出資的紳士舞廳森然成了吳大虎的自留地,外人早已插不上手了。如果把他逼急,吳大虎狗急跳墻,真要投靠了日本人,別說刺殺伊藤明道的行動很難完成,以后復興社在營川潛伏都會很困難。
寧曉鋒隱隱有些后悔喚醒吳大虎,如果吳大虎不知情,刺殺伊藤明道可能還容易一些,現在他知道了,定不想在他的舞廳執行刺殺,搞不準會設置什么障礙。現在,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了。
“看來,除了吳大虎和關小仙外,還得想些別的辦法了。”寧曉鋒心中默念著。
就在這時,祠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按寧家的規矩,寧老太爺過世,寧曉鋒要在祠堂中守孝七七四十九天,除了外出和公干,其他時間都呆在祠堂里。
寧家祠堂,除了寧曉鋒和賽小仙,其他人未經允許不得進入。由于祠堂與外界隔絕,倒是個很好商量事的地方,寧曉鋒只要沒有其他事,就呆在這里,成了他和賽小仙研究事的地方了。
打開祠堂院門,只見管家寧貴呆在門外。
見寧曉鋒開了門,寧貴說道“老爺,唐小婉又來了,說要見你。”
“寧管家,我跟你說了多少回,唐小婉來了,我不見,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嗎”寧曉鋒一臉怒氣說道。
“老爺,唐小婉跟我說,他找你是做一件讓你在日本人面前露臉的事,比給日本人唱堂會有面子。我想來想去,怕真有什么好事錯過了,就跟老爺你說一聲。老爺你要是不見,我讓她走,便是。”寧貴彎腰說道。
“在日本人面前露臉的事是什么事。唐小婉說了嗎”寧曉鋒心中一動,問道。
“沒有說,唐小姐一定要見了你的面才說。”
“這樣,你讓她在會客廳等著,我馬上就到。”寧曉鋒說道。
唐小婉突然到來,還與日本人相關,令寧曉鋒不由地心動起來。如果能借助唐小婉接觸到日本人,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想到這里,寧曉鋒整了整衣衫,關上祠堂的院門,一個人來到了東記銀號的會客廳。
進到會客廳,只見唐小婉坐在八仙桌前,正喝著泡好的花茶。見寧曉鋒進到會客廳,睨了他一眼,說道“寧大少爺,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見我呢。”
寧曉鋒緩緩走到八仙桌前,冷冷說道“唐小姐,說吧,這次來寧家,找我什么事、”
“寧曉鋒,你一見我總拉著個臉干什么我就這么讓你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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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畢竟男女有別,太親熱了,我怕讓旁人誤會。”寧曉鋒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說道。
“那你怎么還來了,你不見我不就完了”
“你說了那么多,我要是還不見,豈不顯得我不近人情了”
“好一個不近人情,你做的不近人情的事還少嗎。我知道你為什么要見我,你現在拼命巴結日本,是想做營川商會會長吧怪不得,自己的媳婦能都送出去給日本人唱戲了,下得血本不小呀。只可惜,你沒有耿直那命,沒能勾搭上了日本少佐,估計怎么忙乎都是白扯,是不是啊,寧大少爺。”
聽了唐小婉這番話,寧曉鋒倒是安心了許多。
之前,聽到唐小婉提起了日本人,寧曉鋒還以為唐小婉知道了什么她不該知道的事,心里還有些擔心。現在聽到唐小婉說自己想巴結日本人要做商會會長,知道她并沒有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于是,寧曉鋒說道“我巴結日本人怎么樣用得著你操心嗎”
“寧曉鋒,你承認就好。不過我告訴你,無論你傷了我多少回,可誰讓我死心眼,就看上你了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當然要為你操心了。你讓那個女人去給日本大使唱堂會,無外乎是想和日本人套套近乎。不過再套近乎,那個伊藤大使也是中村櫻子請的,中村櫻子現在和耿直如膠似漆,怎么也不會幫你的,你就是白忙乎。”唐小婉不屑說道。
“白忙乎就白忙乎,我的事不用你管。”寧曉鋒面色一寒,說道。
“你生氣了就好,至少說明我說到了你的痛處。既然中村櫻子站到了耿直一邊,你想當上商會會長就不能再靠她了,要靠只能靠在中村櫻子的對立面關東軍那邊,才有一絲勝算。”唐小婉盯著寧曉鋒說道。
“關東軍日本人都是一群喂不飽的狼,躲都躲不起,我可不想往上靠。”
“可是,你已經往上靠了,既然往上靠了,靠一分也是靠,靠十分也是靠。”
寧曉鋒心里清楚,一番話下來,唐小婉心里應該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到了該說正事的時候了,于是,寧曉鋒說道“照你這么說,我還真得與關東軍多接觸接觸了”
“當然,寧曉鋒你果然是聰明人。”
“要是我們沒猜錯,你來我這,就是幫我認識關東軍的吧”寧曉鋒直奔主題,問道。
“你說對了,我找你就是為了這個。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能夠接觸到濱崎步為少佐,甚至能夠搭上伊藤明道大使,你感不感興趣”唐小婉一字一句地說道。
“有這樣的機會我當然感興趣,唐小姐,我洗耳恭聽。”
“曉峰哥,不要唐小姐唐小姐這么叫,你叫了我快二十年的小婉,這么容易就改了嗎。既然你感興趣,那我就說了。
這個伊藤明道早些年在盛京讀書的時候,認識了我的父親。當時我父親在盛京開一間不大首飾店,而伊藤明道就住在我父親首飾店二樓的一間屋子,和我父親同吃同住了三年。我父親知道伊藤明道要來營川,特意通過滿洲國日本領事館,要在伊藤明道到營川的時候,送他一尊金佛。今天早上我父親接到領事館的消息,伊藤明道回信說,銀行慶典結束當晚,關東軍要在紳士舞廳舉辦一場歡迎伊藤大使的宴會,請我父親出席。
你也知道,我父親這兩年兩腿已癱瘓,無法出席宴會,便讓我代為出席,并在宴會現場送伊藤明道大使,我們世興金店手工打造的金佛。今天,關東軍的邀請函已經送到了唐記,后天晚上的宴會我們唐記可以有兩人參加。我就想到了你,既然你想巴結日本人,這是最好的機會了,怎么樣,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寧曉鋒心中一陣竊喜,本以為吳大虎指望不上了,沒想到一扇門關上了,唐小婉竟然又為他開了一扇門。
寧曉鋒喝一口茶,想了想說道“我跟你一起去,我算什么你什么人”
“什么人全營川都知道,我唐小婉和你寧曉鋒是什么關系,還用多說嗎”
“就算我想巴結日本人,可我不會娶你進寧家門的,你死了這個心吧。”寧曉鋒斬釘截鐵說道。
“我說過,我不必非得進你寧家的門。現在我也想開了,你看人家徐曉蕾多聰明,自家的生意也沒扔掉,生的孩子還隨自己的姓,又搭上了日本人這條大船,興茂福的生意大有起色,自己男人分一半出去又能怎么樣。我想好了,我不離開唐家,你像耿直入贅徐家一樣,入贅唐家就行了。我以后生的孩子,也姓唐。怎么樣啊寧大少爺。”
“上次我跟你說過,你不同意,現在晚了。”寧曉鋒緩緩說道。
“不晚,這事什么時候都不晚。我知道,你一定是跟那個女人表了忠心,現在反悔覺得打了自己的臉。沒關系,我給你解釋的時間。后天晚上的宴會,明天早上就要把名單報給日本人。等那個女人回來,你可以跟她商量商量。要是想好了,今天晚上就來找我。”說著,唐小婉站起身,頭也沒回的離開了會客廳。
寧曉鋒望著唐小婉的背影,心中一陣悸動。
如果自己跟賽小仙如實去說自己和唐小婉的事,賽小仙無論是否情愿,是一定會答應的。只是如果自己以借獻金佛的機會要親自去刺殺伊藤明道,賽小仙一定不會同意的。
他心里清楚,賽小仙跟著自己加入復興社,沒什么理想和抱負,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唱婦隨罷了。自己去送死,她是一定不會干的。
不過寧曉鋒心里清楚,這可能是刺殺伊藤明道唯一的機會,他不想錯過,可怎么跟賽小仙說呢寧曉鋒一時也沒有想出好的辦法。
就在這時,會客廳的門被推開,賽小仙從外面走了進來。
寧曉鋒見狀,連忙迎了上去,問道“小仙回來了今天彩排的怎么樣,沒問題了吧”
“還好,一起算是順利,剛才我進門見到唐小婉了,她主動跟我打招呼,說剛剛見過你,你應該有話跟我說,是嗎”賽小仙問道。
“小仙,我”寧曉鋒不知如何開口,欲言又止。
“峰哥,有什么話,咱們回祠堂再說吧。”賽小仙拉了拉寧曉鋒的手說道。
二人回到祠堂,將祠堂的門關好。
賽小仙說道“峰哥,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我能受得住。”
“小仙,剛才唐小婉又來談起,要學著耿直和徐曉蕾那樣,和我成親。我沒有答應,她就走了。”
“峰哥,我不是說了嗎,那樣的話,我沒有意見。人家有權有勢有才有貌的中村櫻子都不在意,我一個戲子還在意什么。何況,我能感受出來,你一定有什么要求助于唐小婉,否則,你不會這么為難的。我沒猜錯吧”賽小仙柔聲說道。
“小仙,你猜的沒錯。唐家接到了關東軍參加伊藤明道歡迎晚宴的邀請,唐小婉以為我要巴結日本人,想讓我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參加晚宴,一起代表世興金店向伊藤明道送金佛。”
“你是想趁送金佛的機會,刺殺伊藤明道”賽小仙問道。
“如果吳大虎和關小仙都沒有機會的話,只有我親自出手了。”寧曉鋒語氣堅定說道。
賽小仙拉起寧曉鋒的手,眼睛盯著寧曉鋒說道“峰哥,你娶唐小婉我沒意見,都是女人,她也挺可憐的,現在都退到這一步,我要是再不答應,就太不近人情了。何況,這幾天常和徐曉蕾、中村櫻子接觸,發現她們情同姐妹無話不談,感覺比親姐妹相處的都好。她們能相處好,我們也不會給你添亂的。不過,你要是去刺殺伊藤明道我不答應,你要是一定要去,我攔不住你。不過,堂會的時候,我就是舍了我這條命,也要搏一把,看看能不能殺了伊藤明道。”賽小仙斬釘截鐵道。
“小仙,萬萬不可,你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連武器都沒有,怎么去刺殺伊藤明道,不行,覺得不行。”寧曉鋒連忙說道。
“峰哥,既然你不同意我去刺殺,那你也不要去,否則,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小仙,何苦呢。好,我答應你,我不去,我不去刺殺還不行嗎。”
“峰哥,吳大虎能臨陣退縮,你有什么不能的。到時候上峰怪罪下來,你往吳大虎身上一推不就完了,有什么為難的。至于唐小婉跟你說的,你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她一個未進門的黃花閨女伺候了你爹那么多年,你該給她補償一下。哪怕讓她有了一子半女,也算了她心愿了。否則,像現在這樣一直纏著你,天天派人跟蹤你,也不是個辦法。萬一哪天讓她查到些疏漏,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就得不償失了。”
“小仙,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寧曉鋒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
瑞昌成商行,徐曉蕾辦公室。
在銀行那邊忙了一上午,下午徐曉蕾又回到了瑞昌成商行的辦公室。雖然銀行那邊也為她準備好了辦公室,不過,只要她在銀行那邊,三浦友建就會想出很多理由,跟她套近乎。徐曉蕾清楚,銀行成立之后,三浦友建就會回盛京。中村櫻子的話還在她耳邊縈繞,這幫日本人都要瘋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來,現在要做的就是敬而遠之,省的不必要的麻煩。
回到瑞昌成的辦公室,徐曉蕾取出金桂娘上午偷偷遞給自己的那張招聘啟事,仔細看了又看。這個啟事就是普通的招聘啟事,表面看起來沒有什么問題,可吳大虎大晚上偷偷摸摸粘到公告欄,也就是寧曉鋒的死信箱上,這里面定有什么貓膩。
正常來說,上線向下線下達刺殺任務,下線要么是無條件執行,要么是提出急需解決的條件。雖然沒有破譯密碼,看不出這個啟事的真正含義。不過徐曉蕾能夠判斷出,吳大虎一定是提了什么困難,真要是無條件執行的話,絕不會冒這個險,去回復消息。
離關東軍為伊藤明道舉辦的歡迎晚宴,只有兩天多的功夫,這個時候提出困難,擺明了不想執行刺殺行動。看來,這個吳大虎十有要臨陣退縮,不想動手了。如果僅僅臨陣退縮還好,真要是臨陣倒戈投向日本人,復興社那就難辦了。
歡迎伊藤明道大使晚宴畢竟是關東軍負責安保,與之前開業慶典比起來,無論是耿直還是徐曉蕾壓力都小了很多。歡迎晚宴就算出再大的事,也殃及不到中村櫻子,現在考慮更多的是盡可能減小潛伏在營川的復興社抗日組織的損失。畢竟少一分損失,就多一份力量,多一分抗戰到底的資本。
不過歡迎晚宴與銀行開業大典不同,開業大典是由海關情報處負責安保,可以直接或間接地采取些必要手段,盡可能保護需要保護的人。而歡迎晚宴的安保完全由關東局負責,自己和耿直也是無能為力,只能時刻關注復興社的動向,一方面保障銀行開業慶典的順利進行,另一方面也居安思危提前做些準備,防止波及到自己的同志。
就在這時,金惠子敲門進屋,對徐曉蕾說道“徐襄理,川口仁和上尉求見。”
“惠子,我不是說過嗎,川口仁和來了的話,就說我沒空,你忘了嗎”徐曉蕾有些不滿道。
“徐襄理,川口上尉說了,他是代表關東軍來給營川興亞銀行行長送請柬的。每張請柬都是關東軍特批的,需要被邀請人簽字,所以一定要見到你。”金惠子一臉無奈說道。
“什么請柬,他說了嗎”
“他提了一句,說是歡迎伊藤明道大使晚宴的請柬。”金惠子連忙答道。
“行了,讓他進來吧。一會兒你就在辦公室里呆著,不要出去。還有讓門外的憲兵也到門口,辦公室的門也別關了。”徐曉蕾囑咐道。
“曉蕾姐,你放心,這些我表姐都交代過了。她擔心你有意外,特意新派了幾個憲兵,生怕你吃虧了。有時候,我真的挺佩服你們兩的,同時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相處的還能這么好,換成我,一定是做不到。”金惠子笑道。
“你一個小丫頭懂什么,行了,你去把川口仁和叫進來吧。”徐曉蕾說道。
金惠子離開徐曉蕾的辦公室,不一會兒功夫,川口仁和穿著一身軍裝,新高彩烈地,走了進來。按照徐曉蕾的吩咐,金惠子也跟著川口仁和進了辦公室,大門也沒有關,兩個憲兵荷槍實彈地站在門口
川口仁和見徐曉蕾坐在辦公桌處,連忙走上前去,坐到徐曉蕾對面,一臉堆笑說道“徐小姐,幾日不見,簡直是如隔三秋啊。”
“川口上尉,實在抱歉,最近忙于銀行事務,對您有些怠慢,還望見諒。”徐曉蕾不急不緩地說道。
“不用抱歉,不用抱歉,你是天上的仙女,怎能讓我這樣的凡夫俗子輕易見到。”川口仁和恭維道。
“川口長官謬贊了,曉蕾常人之姿,哪有川口上尉說的那么出眾。不知川口上尉今日來我這里,所為何事啊”徐曉蕾岔開話題說道。
“徐小姐,不知你是否知曉,銀行成立慶典當晚,關東軍要在營川紳士舞廳宴請伊藤明道大使”
“這個我知道,中村長官昨晚提起此事,還讓我陪她前往。只是我這個人不喜應酬,就推掉了,中村長官便讓耿直陪她赴宴了。”徐曉蕾故意提起中村櫻子,免得川口仁和繼續糾纏。
“就是簡單的歡迎晚宴,不用什么應酬的,你是營川興亞銀行的新任行長,伊藤大使來營川主要目的也是為興亞銀行成立而來,這樣的晚宴你怎能不出席呢。我特意向關東軍請了一張請柬,歡迎徐小姐屆時光臨。”說著,川口仁和將請柬遞給了徐曉蕾。
徐曉蕾接過請柬,看了看說道“川口上尉,看來我是一定要去了”
“當然了,要是徐曉蕾不嫌棄,當日我派專車來接你,你看如何”川口仁和說道。
“那就不必了,后天晚上我和中村長官一起過去,就不勞煩川口上尉了。”徐曉蕾一口回絕道。
“徐小姐,既然中村長官和耿直一起前往,你跟他們一起多有不便,還是我來接你吧。”
“沒什么不便的,現在我們每日一起住在櫻墅,親密無間。曉蕾謝謝川口長官的好意了。”徐曉蕾不容分說道。
“那好,恭敬不如從命,后天晚上紳士舞廳見。”川口仁和不情愿地說道。
“那就后天晚上見。川口上尉,我現在要去海軍情報處,就不多陪川口上尉了,咱們后天見。”徐曉蕾不軟不硬地下了逐客令。
川口仁和聽得出來徐曉蕾話中的意思,雖不情愿,也只好說道“徐曉蕾,那我就先走了,后天見。”
說著,川口仁和轉身大步離開了徐曉蕾的辦公室。
見川口仁和離開,徐曉蕾長吁了一口氣。正想中村櫻子所說,現在川口仁和的眼中透出一種狂熱的,能夠感受他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有一天控制不住這樣了,連中村櫻子都很難制止住他。
現在徐曉蕾理解的中村櫻子的話,早些與耿直有個小孩就會好很多,至少川口仁和這種狂熱會少了幾分。
晚上,寧曉鋒和賽小仙一起吃過晚飯。
思前想后良久,對賽小仙說道“小仙,我出去一趟。”
“峰哥,你要去唐小婉那”賽小仙柔聲道。
“我,我過去看看她。”寧曉鋒支支吾吾道。
“去就去吧,唐小姐雖然脾氣暴躁些,不過也算是通情達理之人,這么僵著總不是辦法,也到了給她個說法的時候了。”
“小仙,我”
“峰哥,你不要說了,我懂。為你,也為了我,還有遠在上海的思盈,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不要怕我想不開,我現在想清楚了,有些事不能總懸著,該解決就要去解決。,你去吧,晚上要是不回來了,就差人過來說一聲,要不,我睡不著。”賽小仙努力平復著情緒,說道。
“小仙,那我,那我走了。”說著,寧曉鋒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帶上棉帽,在門前站了片刻,用力推開了房門,頭也沒回地離開了房間。
賽小仙清楚,寧曉鋒已經做了決定,今天晚上他應該不會回來了。看著寧曉鋒遠走的身影,賽小仙終于忍不住,眼淚不由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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