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特口中還不忘感謝:“閣下,我是達特漢姆頓,漢姆頓連鎖酒店的執行董事。感謝幾天前你在埃爾金消滅了怪物群,拯救了困在酒店里的我們。”
雖然已經從尤莉亞那里聽過,但見這人的舉動,林克也不由得暗贊:先就把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同時表示欠下了我的救命之恩,確實很聰明。
與大多數人下意識的感覺相反,很多時候人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反而不如對被自己救過命的人慷慨。
研究還表明,如果給過某人一次幫助,那下次就更容易給出幫助,且力度會更大。
所以對于所拯救過的人的感激,林克一直看得很淡,更沒當回事。
黑騎士和骷髏王座這兩支小隊,能緊緊團結在他身旁,依然靠的是“利力”。
救命之恩只是讓雙方建立關系的過程更自然,更順滑,并且為“利力”的核心要素添加上一層感情的保護殼。
等到共同經歷過的戰斗與困難增加,感情保護殼才會越來越深厚,直到外來的“利力”很難撼動的程度。
心中思索著,他便沒有急著吭聲,而是從腳到頭地打量起這個達特漢姆頓來。
皮鞋不是錚亮但沒什么污漬,休閑衣服不是筆挺但不至于皺巴巴,灰色T恤沒系領帶但還算整潔,手上還有一塊愛彼機械表,昂貴與實用兼得。
從這些細節就能看出,這位和平時期的富貴人不光精明,還很注重細節和實用。
再聯系對方連鎖酒店執行董事的身份,完全不讓人意外——沒這些優點或者說本事,那還不被下面人當傻子一樣糊弄。
林克在這里好整以暇地觀察,被觀察的達特卻相當難受。
這種難受并非來自他過早勞損的叉腰肌,而是林克一言不發的態度。
無論是性格怪異,還是寡言少語,或者心思深沉,達特只憑這一點,就知道想這個“救命恩人”不好糊弄。
足足十秒鐘,林克才嗯了一聲:“好了,有什么事就說吧,我趕時間。”
以前經常說這話的達特心中更覺麻煩:趕時間≈沒興趣。
而沒興趣就意味著對方隨時可能走人,接下來達特說的話,每一句可能都會成為最后一句,沒有試探的時間。
達特只能先表明自己想為林克效力的意圖。
林克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只是讓他說明自身的能力。
達特這時終于緩過氣來:愿意了解自己的能力,這就是有招攬手下的需求。
可惜林克并沒有給他吹噓的機會。
達特才開口說了不到半分鐘,就被林克打斷兩次,而且只有簡單粗暴的一句話“說重點”。
達特再次確定“未來老板”的不好糊弄,簡單明了地報上自己的特長,不敢再把糊弄董事會那套用出來。
董事會不會槍斃他,而林克垂下的左手旁就有一把手槍。
達特可不想求職不成,當場槍斃,再變成以前手下口中的悲劇兼大笑話,吹上一輩子。
不到三分鐘,達特就發表完了自己的“求職演講”。
他發誓,這是自己這輩子最簡短高效的求職演講,還沒高中競選學生會會長時的零頭長。
林克聽完,也沒什么表情,只是說了句:“待在這里。”
目送他和尤莉亞離開,達特松了一口氣,后背的汗這才快速浸出。
林克給的壓力太大了,但達特卻知道,自己應該是過了第一關,否則不會讓他等著。
只不過具體能獲得什么職位,這就難說了。
林克走出辦公樓,走向旁邊學校雜物間時,突然開口問到:“你覺得他當南部分隊的領隊,有沒有問題?”
尤莉亞呃了一聲,沒想到林克會問這個問題——主要是向她問比較奇怪。
她已經是定好的北部分隊領隊,南部分隊的領隊人選按道理不該問她。
如果問了,那就只有兩種可能:要不是林克沒腦子,要是這在試探她。
尤莉亞腦子飛快轉動,但不敢沉默太久,否則被誤會出其它意思也不是好事:“他的能力和經驗確實比我強不少,但談不上忠誠,只看閣下的決定了。”
林克莞爾:果然還是這么聰明。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因為達特能力經驗確實能大致推測,第二次見到林克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忠誠。
但這話也點明了達特的優缺點,讓決策者自己決定。
同時尤莉亞這話還有潛臺詞:達特年齡大所以經驗比我多,但我還年輕,又對你忠誠,未來就會超過他。
當然,林克懶得想那么深,大概知道尤莉亞是在表忠心就夠了。
問尤莉亞確實是想參考,但不是聽從她的意見,而是看她對達特突然爬到平級位置上的說法。
顯然,尤莉亞內心還是承認達特能力足夠的——至少比她這個北部分隊的領隊強。
林克也就拿定了主意,隨口到:“如果再把貝蒂少校派給達特當副領隊呢?”
尤莉亞一怔,旋即面露恍然,表情似乎在忍著笑:“那他們一定會相處的很……愉快?”
大酒店執行董事vs美軍特派少校,老奸巨猾老白男vs頤指氣使女軍官,這種正副手的搭配想想都有意思。
林克也在笑,眼神里卻沒什么波動。
這種安排的最大原因,是他確實沒有可信任的人了,南部分隊的正副手只能選擇能力和適合度,是純粹的工具人。
而有能力卻不能確保忠心的人大把,對他沒有任何不可替代性。
達特和貝蒂聰明的話,至少短時間內會乖乖做事。
從這點上來說,黑騎士小隊核心層最占便宜。
林克威脅勞瑟,都得想個不那么夸張的懲罰,否則大家都不信他會那樣干。
這也說明他與核心層初步建立了正式的上下級關系。
雙方自然而然地承認這種關系后,他不會隨意干掉他們,他們也不會隨意背叛他。
而尤莉亞這小隊核心層主動靠攏的心思更強烈,接下來不出差錯,也可以享受正式手下的待遇。
南部分隊么?身為工具人,實力不夠還敢背著老板搞小動作,最后的結果只有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