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唐基馬首是瞻的一行人，沒能從虞嘯卿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陸陸續續離開了專項訓練場。
場邊僅剩下的虞嘯卿，依舊站在那里挺拔如松，嘴角微微的往上翹著。
他又笑了！
因為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舍不得離去。
訓練場上龍文章的“大餐”已經上桌，讓參加訓練的突擊隊吃夠了苦頭，然而這才是第一道正菜。
20多分鐘后！
內褲都濕透了的兩百名突擊隊員，終于全部闖過了這一道磨難，誠惶誠恐的從甬道里鉆出來。
從壓抑的黑暗世界回到光明之中，呼吸者如沐新生的新鮮氧氣。
眾人緊繃的心弦頓時隨之落下。
而隨著這個支撐身體的弦落下，已經在甬道中爆發出所有潛力眾人，身體頓時被極度的虛弱所充斥。
如同身體被徹底掏空了一樣，紛紛癱坐到了地下。
大口大口的喘息。
這是使用潛力的后遺癥，如果突破了瓶頸能讓人感受到新生，身體的感覺將會是有點累，但更多的是突破后的神清氣爽。
可惜僅僅只是這一點蛇鼠考驗，刺激的力度還遠遠不夠。
雖然能夠依靠恐懼的心里，激發出突擊隊員們身體里的潛能，但遠遠不如足以讓他們突破瓶頸。
人類的身體瓶頸枷鎖，可沒有那么容易被突破。
好在這才只是第一道菜，這道菜雖然讓他們恐懼和害怕，但沒有感受到死亡，因為他們的身體知道這不會讓他們死，只會讓他們害怕和惡心。
等待他們的第二道菜，才是他們突破身體瓶頸的希望。
突擊隊員們在外面休息了10分鐘，補充了適當的水分和緩口氣之后，就被封云天以訓練必須到位才有效果，要求他們進入甬道原路返回。
隊員們現在都已經知道了，甬道里面存在著大量的蛇和老鼠。
很多隊員想到此處，身體本能抗拒。
奈何封云天的存在太過硬霸，即是虞師的高級軍官，又是他們曾經的魔鬼校長，隊員們害怕封云天更甚于蛇鼠。
有了更恐怖的存在出現，該怎么選擇大家都很清楚。
畏懼于封云天自帶的威懾力，突擊隊員們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挺著膽子咬牙鉆回了甬道。
不過隊員們雖然進了甬道，但是前進的速度，比一開始進甬道還要慢。
這一方面是畏懼于甬道里的蛇鼠，前面黑燈瞎火的搞不好手一伸過去，就會摸到一個滑不溜秋的，或者毛茸茸的東西。
心中有這方面的陰影恐懼，人的行動就會變得猶猶豫豫。
哆哆嗦嗦半天，才會往前爬一步。
另一方面是身體上的原因。
第一趟已經把他們給掏空了，這短短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不僅沒能讓他們恢復，反而讓他們的肌肉變得又酸又硬又疼，渾身都充斥著無力感。
感覺哪怕是抬一下手，都要消耗掉渾身的力氣。
這是從高強度烈度中下來，恢復期間必然的身體反應。
很多人一直挺著干活能撐得住，可是你讓他休息了一段時間再去干，身體就會有勁使不上，反而不如一直干那么撐得住，就是這個原因。
在這兩種原因的疊加之下，突擊隊兩百人磨磨蹭蹭，近十分鐘才全部鉆進去。
這個速度顯然是不行的。
A計劃講究的是兵貴神速，出其不意直取敵方要害，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單刀直入以速度優勢獲勝。
如果爬個通道都磨磨蹭蹭，那中途曝光的幾率就會大幅度上升。
而曝光在通道里的危險性，龍文章早就和虞嘯卿交談中有說過，只能是要多慘就有多慘。
那既然不行，該怎么辦呢？
自然是想一切的辦法，讓突擊隊員們在訓練中，提前就練出不管面對任何情況，都能夠冷靜沉著應對的能力。
龍文章用蛇鼠來練隊員們，是出于他親身體驗的現場還原。
現在輪到封云天來發揮，他沒有親身進入過松山的甬道網絡，沒法像龍文章一樣從內部入手訓練。
可封云天有其他方面的優勢，那就是對戰場整個局勢的把控。
他給隊員們設計的訓練項目，就是從整個戰局出發，把戰斗中可能出現的情況，提前向參訓隊員進行還原。
“阿龍，這里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嗯！”
聽到封云天交代的命令，阿龍發出了一聲鼻音重重的點了點頭，大眼睛里泛著興奮的光芒。
再怎么經歷過戰爭的殘酷，畢竟只是十多歲的大孩子。
搞惡作劇不只是龍文章的愛好，對于阿龍來說同樣能刺激他的腎上腺素，讓他感受到身體的愉悅。
沒錯！
阿龍的工作也是惡作劇！
等封云天坐著車前往百米之外，阿龍把早就準備好的“道具”弄了上來，全部擺在甬道的入口處。
熟練地用打火機點燃干草火絨，然后用火龍點燃細木棍，細小木棍上鋪木材。
只用了一分多鐘時間，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堆，便出現在了甬道的入口處，火光照射進通道里足有數米。
第一步引火工序搞定，阿龍立馬展開第二步工序。
將兩簇掛著茂密碧綠樹葉的樹枝，直接蓋在了燃燒的火堆上，把火堆從明火燃燒變成了暗火悶燒。
濕潤的樹葉燃燒不夠充分，在這種缺乏氧氣的大火悶燒之下，大量嗆死人的濃煙滾滾而起。
看到這些濃煙，阿龍眼中光芒更盛。
掏出從城里購買的帶過來的大蒲扇，瞅準了甬道入口的位置，對著煙就是一頓瘋狂猛扇。
在阿龍的這番動作之下，原本瑤瑤直上青天的濃煙，一部分開始往甬道里鉆。
并在蒲扇煽動的氣流鼓動下，一路沿著甬道迅速的往前面跑，很快就逼近了二十米外的最后一名突擊隊員。
“咳咳咳……”
這名隊員被煙嗆得咳嗽了起來，本就難受的肺更加難受了。
對于打過仗的老兵來說，這代表什么，根本就不需要用腦袋去想。
這一刻身體的本能也開始反饋于他，如果不想在這缺氧的環境下被煙嗆死，他就必須盡快往前面爬。
在這種死亡的恐懼逼迫下，這邊突擊隊員是真的害怕了。
他不知道煙究竟是怎么來的，他只知道要想躲開這些煙，那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往前面爬。
身體在這一刻，忘去了疲憊，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剛剛被壓榨過的身體潛能，在這種死亡的威脅之下，再一次被分泌的腺素壓榨，能量從渾身每一個細胞中噴涌而出。
人的潛能就像是泡水的海綿，只要去擠它總歸是有。
“快快，快爬，后面有煙，后面有煙，嗆死老子了。”
這名隊員這一嗓子吼下來，在這封閉的通道內異常響，聲音順著甬道往前傳，前面幾十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大家都是戰場上是經歷過生死，挨過小鬼子炮彈炸的人。
前面的人和最后的這名隊員一樣，很清楚煙霧在這種狹窄的通道里，會帶給人多么恐怖的殺傷力。
被煙活活熏死的人會多么的慘，他們大部分可都親眼見過。
也就在這一刻……
所有隊員們終于才明白了，誰才是這個訓練場上真正的惡中魔鬼。
與龍文章的惡作劇手段相比，那個臉上總是帶著和煦的笑容，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封校長，才是真的會下死手的人。
哪怕這是訓練！
“干你娘耶，放煙？他難道就不怕我們來不及爬，被熏死在里面嗎？”
“這是真的下死手了呀，要是爬不贏可真的會死在這個蚯蚓肚子里。”
“大家快點扯塊布用水打濕，遮住鼻子可以防止濃煙，如果水喝完了的，撒尿一樣可以啊。”
“撒你大爺的尿，有這個時間，你tmd倒是趕緊爬呀。”
“這娃一看就是累啥了，你以為你要上別的是尿壺嗎？那是防毒面具，一樣可以防煙的東西。”
“前面的給大爺利索點，我可不想死在這里面，爬慢了可別怪大爺不客氣，小心把你屁丨眼月定子捅爛。”
通道里在短時間內直接炸開了鍋，在死亡的逼迫下所有人都顧不上臉面了。
叫罵的、強行推搡的、用槍捅的、用手錘的、用腳踹的……
十八般武藝，各種手段。
一時間綻放在通道各處，就差沒有上演全武行了。
原本慢吞吞如蝸牛一般的前進隊伍，在煙霧死亡的威脅之下，終于開啟了新一輪的快進模式。
只過了短短不到5分鐘，便超過了第一趟的最快速度。
一個個爬的飛起！
“封團座，還是你狠，你就不怕把這群土胚子，都熏死在里面啊。”
聽著甬道內咚咚咚的快節奏爬動聲，以及通道各處傳來的各種著急大罵道喊，龍文章詫異之余，不得不發自內心的佩服。
不是佩服封云天的手段高超，這種手段其實并不高超。
甚至可以說很低級！
而是佩服封云天的敢作敢為，這種一旦狠起手來，根本就不把人命當成命，照著往死里練的這份狠辣和魄力。
如果把這事擱龍文章身上，說實在話他還真不敢這么搞。
萬一要是在訓練中操作失誤了，放煙的控制力沒控制好，或者放煙速度過快，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被淡煙熏著雖然會難受，會一直不停的咳嗽，但至少身體還能還能撐得住。
然而一旦被濃煙包裹，那就是幾分鐘的事情，哪怕你戴著防毒面具也沒用，因為嚴重缺氧帶什么都一樣。
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
現在甬道里的人將在數分鐘之內，因缺氧而失去任何行動能力，爬不出來也沒有地方可逃，只能在甬道里面被動等死。
而外面的人即便想挖開通道救人，可面對數百長米的隊伍，埋在地下的汽油桶，時間上都遠遠來不及。
到時候。
死人是必然的！
遠在山包上的師座虞嘯卿，目睹到了封云天派人放煙的這一幕，當時眉頭就擠成了一個川字。
這些可都是他極為看重的骨血，每一個都是他一展抱負的希望。
如果是龍文章這么搞，他這會兒肯定會沖上去，給他一腳大罵他亂來。
可這么做的是心腹愛將封云天，換了個人他虞嘯卿就沒法這么做了，甚至只能在山包上焦急揪心。
期待封云天這么做能控制好，別讓他虞師的根骨，就這么在這里葬送了。
相對于虞嘯卿的焦急緊張，龍文章不得不佩服的欽佩詫異，作為當事人的封云天卻淡定的很。
甚至覺得這么做力度還不夠，還得繼續往上面加。
“龍團座，安全的事你就放心吧，我的勤務官可不是一般的勤務官，柴火這東西他從小燒到大，控制煙量對別人來說很難，對阿龍來說易如反掌。
只要這群慫貨不想真的死在里面，就能夠順利的從里面出來，也就是說，會不會死在里面，不是取決于外部因素，而是取決于他們自己。
濃煙只是一個對他們的死亡威懾，并不是殺死他們的死亡之矛，如果他們真想死，我也沒辦法，龍團座，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封云天淡定的掏出煙盒，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來了一根拋給龍文章。
點燃抽了一口，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而且龍團座有所不知，這才只是開胃小菜，海鮮可還在我手里。”
龍文章接住飛來的煙，顧不上放到嘴里去點燃。
指著車廂后面的那個木箱，看著木箱上面寫著的那些，雖然不認識，但知道是什么意思黑色的英文字體。
難以置信的說道：“我記得曾經你罵過我瘋子，當時在鬼風口我準備白刃戰，我也一度認為我比你封團座更瘋。
之前在學校里呆的那段時間，你用盡了手段折磨我們，把我們當成牛來練，我也只認為你心黑手狠。
可我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我以前的判斷都是錯的。
論心黑手狠你封云天之刃第二，絕無人敢自稱第一，論軍事才華與謀略，你封云天依舊是當世俊杰。
即便是論做事的瘋狂癡癲，我龍文章也遠不及你，你才是魚是那個真正的瘋子，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