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詠霖不想殺她們,但是田珪子顯然非常痛恨這兩個女子,不愿松口。
他是朝廷的左都御史,對這件事情有自己的發言權。
蘇詠霖尊重田珪子的發言權,但是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個女子,又嘆了口氣。
“陳雒和邱稻必死無疑,可她們并沒有犯死罪,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珪子,勇者抽刀,斬向更強者,怯者抽刀,斬向更弱者,咱們要做的,是從根子上讓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
田珪子想了想,覺得蘇詠霖說得有道理,便沒有再反對。
“話雖如此,她們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也就不能免于處罰了,就讓她們作為邱稻的家人,跟著他的其余家人一起做工,為邱稻償還大明國帑吧,直到永遠。”
這個主意不錯,蘇詠霖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沒有反對田珪子的提議。
于是這個提議就被送達三司審判所,讓司法人員進行參考。
蘇詠霖當然不會寬恕這兩個女子,只是覺得她們身不由己,罪不至死而已。
留著她們,作為邱稻的家人做工還債到永遠,也作為永恒的例子,告誡所有手腳不老實的人,不要試圖越過那條紅線。
越過紅線者,就要做好永世不得超生的準備。
這只是整個山東爆破行動的一個小小插曲而已。
蘇詠霖并不在意這些,他只知道隨著審核的進行,越來越多的犯官被處死,刑罰最輕的也是被判處七年徒刑。
就算不被處死,家人也要負責承擔償還國家公款的責任,并且他們在監獄里也要從事苦役,一旦地方政府有需求,率先征調的就是他們這群犯罪者。
他們將用剩下的生命和血汗為他們之前所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他們將沖在所有平民百姓面前,臟活累活要死的活,都是他們沖在最前面,這是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
某種意義上來說,蘇詠霖讓他們活著,就是要進一步警告那些想要犯錯但是還沒有犯錯的人。
有些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難受,而我就是會讓你們活著比死了更難受的人,所以,別試圖越過紅線。
四月二十日,蘇詠霖離開須城縣,開始向濟南府前進。
東平府的貪腐案爆破之后,濟南府的貪腐案也就基本上搞清楚了。
以濟南府尹張學道為首,濟南府上下不斷的對工程款和工程建材下手,數月之間,大明國帑損失九千多萬錢。
這還要算他們去年沒敢動手,今年才開始動手,這要是時間稍微長一些,也不知道他們能做到什么地步,國帑損失分分鐘破億
不過讓蘇詠霖略感欣慰的是,濟南府的復興會分部主任葉成沒有牽扯其中,他自始至終嚴守原則,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的做事情,把自己的職責看得比天大。
但是他被蒙蔽了。
蒙蔽他的是他的副手之一,專門負責工程款和建材統計支出的副主任鄭玉良,以及鄭玉良手下的七名會計。
他們聯起手來造假賬,偽造賬目,欺上瞞下,把葉成蒙在鼓里,而葉成非常信任作為老戰友的鄭玉良,以至于整個濟南府的復興會分部數月之間都沒有發覺這里面的問題。
葉成和鄭玉良在戰爭時代就是戰友,在勝捷軍時期,兩人甚至還是同一支部隊的同袍,經歷過多場戰斗,曾經有過背靠背死斗金軍的經歷,感情深厚。
葉成不會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老戰友居然會把自己蒙在鼓里,偽造假賬欺騙自己。
所以直到鄭玉良落網的時候,葉成還是一臉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蘇詠霖抵達濟南府之前,提前派人對名單上的犯官實施抓捕,一個也沒讓他們跑掉。
然后審訊人員對他們進行緊急審訊,嚴刑拷打,快速整理出了一份從犯名單,將濟南府官吏共二十七人、地主四十一家、豪商二十九家囊括其中,展開進一步的針對性爆破。
本地武裝力量和柴揚所部軍隊士兵通力合作,快速對這些名單上的人進行了抓捕,對他們的家族進行全面控制。
蘇詠霖在四月二十三日抵達了濟南府歷城縣,在這里,蘇詠霖親自審問了濟南府復興會分部的副主任鄭玉良。
對于其他的犯官蘇詠霖并不在乎,他們本就是要被清洗掉的敵人,違反犯罪并不會讓蘇詠霖覺得驚奇。
但是復興會員的知法犯法會讓蘇詠霖產生挫敗感,進一步急切地想要知道他們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腐蝕了。
腐蝕邱稻的是兩個美女,那么腐蝕鄭玉良的呢?
讓蘇詠霖感到極其不適的是,腐蝕鄭玉良的居然是一個戲子,男的。
這戲子從小就扮演女人的角色,從五歲開始就被當做女人養,長得又清秀粉嫩,一番女子做派,穿上女裝之后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當真有安能辨我是雄雌的風范了。
見到那個戲子之后,蘇詠霖整個人渾身都齊了雞皮疙瘩。
周邊陪同審訊的人也都紛紛向鄭玉良投去了怪異的眼光。
好家伙。
鄭玉良跪在蘇詠霖面前痛哭失聲,哭訴他被這戲子勾魂奪魄到了不可置信的地步。
他自己午夜夢回都會懷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他數次想要停手,數次想要向老戰友葉成坦白自己的行為,向他請求幫助,但是都被這個戲子勸阻了。
戲子勸阻他讓他不要這樣做,這樣做就會讓他自己和戲子一起死,戲子不想死,還想繼續陪伴鄭玉良,所以拜托鄭玉良繼續做貪腐的事情,這樣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戲子又是哭,又是鬧,比女子還女子,鄭玉良根本扛不住,直接就躺平了,放棄抵抗了,成為了張學道對工程款和建材下手的重要臂助。
張學道本人在大刑伺候之下精神崩潰,很快交代了他主導之下的腐蝕鄭玉良的計劃,還有他專門教那戲子怎么控制鄭玉良的方法。
用心極為險惡,行為非常可惡。
包括那個不男不女的戲子,是個高手,本身拿了張學道一千兩白銀,還被許諾事成之后一個月五百兩白銀的“獎金”,就決定幫助張學道誘惑鄭玉良。
而且這還不是他第一次對男子下手。
當年金國還在的時候,這戲子就作為當時本地縣令的幫手,對金國好男風的上官下手,成功腐蝕了上官,拿下了上官,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這在他看來,不過是又一次執行任務罷了,他對此拿捏得極為精準,鄭玉良根本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蘇詠霖對此極為憤怒,要求三司刑法官員對此案加重處置。
沒的說,連同這戲子在內,三人全部處死。
張學道和鄭玉良也要被追究家人罪責,本地其余犯官禁錮三代,張學道和鄭玉良禁錮四代——如果他們還能有四代后代的話。
其他犯官的家產被抄沒之后可以按照一定比例抵消需要補償的公款,但是張學道和鄭玉良的家產抄沒之后不能抵消,他們需要全額賠償所貪污的公款,賠到斷子絕孫為止。
這件事情太過于惡心,以至于蘇詠霖當天晚上都沒能好好吃飯,想起這件事情就想要作嘔。
蘇詠霖身處濟南府主持整個濟南府的局勢的時候,士兵們和司法官員們也在積極行動著。
通過被審訊犯官吐露出來的消息,針對其余犯官、他們的家族、協同他們一起處置贓款的地主、富商所進行的清洗行動也在順利展開。
蘇詠霖要的就是絕不停手,徹底鏟除干凈,沒有妥協,沒有法外開恩,沒有姑息,只有干脆徹底的大清洗。
當然了,這些列入名單的人也不會都是束手就擒之輩。
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被拿下的的確是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認栽,接受抄家滅族的下場,而有些倒也確實進行了激烈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