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詹姆·蘭尼斯特離開了都城守備隊的地牢過后不久。
咕嚕嚕——
馬車的車輪碾壓青石板發出的聲響，今夜下了一場綿綿細雨，雨水敲打在馬車的車頂上，地面的雨水匯聚成了小溪，流向了巷子的最深處。
一輛遮掩著黑布的馬車停靠在了地牢的大門前，接上了本應該在詹姆命令下暫時被看押在這里的提利昂離開了這里，隨后消失在了君臨繁雜的街道上。
“我曾想過，君臨城中究竟有哪一位貴人正在為坦格利安家族服務。”
提利昂坐在馬車中看起來很淡然，目前所發生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坐在馬車車廂對面的人確實讓他有一些意料不到。
“但我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你。”
提利昂酒杯沒有離手，但這一次他卻沒有飲酒，眼神還有一些復雜。
坐在他面前之人正是國王的情報總管‘蜘蛛’瓦里斯。
這個身材圓圓胖胖的光頭太監，身上自帶著一股胭脂氣，穿著顏色艷麗的上等絲綢，還有柔軟的鞋子。
然而這些都不是為了滿足他的個人審美或者癖好，而是分別為了隱藏他身上的氣味，穿著和走路的聲音，另他轉換一個身份旁人也不能立即辨認出來。
“蜘蛛有八條腿，大人。”
而坐在車廂對面的瓦里斯聽到了提利昂的聲音，微微睜開了眼睛，然后聲音平靜的開口道。
他只是提點了一語，并沒有詳細的解釋其中的含義。
“根據我所收到的消息，這座城市已經危在旦夕了。”
“韋賽里斯的軍隊包圍了奔流城，如果我們的國王或者你的父親、史坦尼斯亦或者臨冬城公爵能夠突然發揮神勇，擊敗了巨龍、多斯拉克人...哦，還有巨人，或許我們的國家還有得救。”
瓦里斯聲音幽幽的開口道。
他收到的情報比君臨高高在上的權貴們更早一些，事實上那些情報也有許多是他主動釋放出去的，根據瓦里斯收到的情報韋賽里斯已經包圍了奔流城，但后續的情報還沒有流傳回來。
“真沒有想到一個太監也會憂國憂民。”
而提利昂冷笑一聲，聲音不無諷刺的開口道，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撩開了一點簾子看著窗外的雨景。
此刻君臨的街道上一片漆黑，只能聽到了滴滴噠噠的雨聲。
這座七國上下最繁華的城市因為戰爭而執行了宵禁，街道上有金袍子正在巡邏，但卻都對于這輛馬車視而不見。
“侏儒可以思考國家大事，太監自然也可以。”
聽到了提利昂刺耳的聲音，瓦里斯則是很淡定的回擊。
雙方一個是太監一個是侏儒，沒有誰能夠瞧不起誰。
“其實我也不是為坦格利安家族服務，韋賽里斯或許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為了我自己。”
瓦里斯和韋賽里斯的接觸并不多，他自認為韋賽里斯應該沒有聽過說自己這個區區賤名。
而提利昂在見到瓦里斯之前也確實沒有從蕾妮絲的口中提起過君臨擁有一個坦格利安家族的內應，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瓦里斯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為了利益，做一個...好人？
不過他深知到太監的話都是不能夠輕易相信的，提利昂微微瞇了瞇眼睛。
而瓦里斯似乎知道了提利昂并不相信自己，然后話音幽幽的開口道。
“戰事將起，不知道這座城市要死多少人，巨龍的火焰焚毀君臨，亦如多年之前‘瘋王’想要用野火炸毀掉君臨一樣。”
瓦里斯看了提利昂一眼。
“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咕嚕嚕——
隨后馬車駛入到了紅堡之中，紅堡的護衛無聲的讓開了去路。
原來今夜真正想要面見提利昂的大人物不是別人，正是把持朝政的當朝王后提利昂的親姐姐瑟曦·蘭尼斯特。
而王后的另一位弟弟如今君臨城防的總指揮官詹姆·蘭尼斯特此刻正冒著細雨登上城頭巡視。
瑟曦和提利昂秘密見面的地點在梅葛樓內，就在瑟曦的臥室之中，這里除了瑟曦的貼身侍女以外就別無他人了，甚至就連御林鐵衛都沒有。
提利昂在侍女的引領下腳步匆匆的走進了大門，隨后便看到了身穿一襲淡黃色長裙的王后靜靜的坐在餐桌后面。
此刻餐桌上擺滿了食物還有紅酒，瑟曦的杯子中還有一點殘余，看樣子在提利昂到來之前，瑟曦已經一個人自斟自飲了半晌。
“瑟曦。”
提利昂看著美麗的金發王后，然后微微駐足主動開口打招呼道。
而引領他過來的侍女輕輕躬身，然后離開了這間屋子，輕輕關上了房門。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你知道么？”
“提利昂。”
瑟曦端坐在餐桌的后方微微揚起了精致的下巴，望著面前的侏儒弟弟，一雙眼眸中沒有絲毫的親情只有冷漠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恨意。
“但父親當初說你死了的時候，詹姆一個人用劍在神木林里給你挖了一座衣冠冢，而我也在梅葛樓上為你掉了幾滴眼淚。”
提利昂聽聞到了姐姐的話沉默了一下，他看著瑟曦的眼睛，他相信對方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說謊。
因此沉默了半晌過后這才攤了攤手。
“那...看起來我要感激你為我流下來的幾滴眼淚了？”
他能夠感受到了對方此刻復雜的情緒，強硬支撐著表面上的風光，她是七國高貴的王后，但實際上眼眸中的慌亂再也掩飾不住，甚至還不如一個七歲的男孩，因此才會這么迫不及待的找來提利昂。
然而瑟曦表面上仍然只是輕輕冷哼了一聲，隨后也不再繞圈子直奔主題道。
“我聽詹姆說你現在已經投靠了坦格利安家族，是那個蕾妮絲的使者？”
提利昂聽到瑟曦不準備繼續繞圈子也微微點了點頭承認道。
“沒錯，長公主殿下委派我來城中勸降。”
他閉口不言他是用自己的腦袋來做出承諾會為蕾妮絲獻上君臨。
“哼——”
而瑟曦聽到了提利昂的話，漂亮的臉頰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現在就已經成了長公主殿下…”
“你確實是會做出來這樣事情的人，提利昂。”
瑟曦端著酒杯一只手扶著桌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陽臺邊，窗外的小雨依然淅淅瀝瀝，君臨的夜色深沉，燭火照亮了女人脖頸白皙的肌膚，微微反射著光亮。
隨后美麗的金發王后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后把酒杯放在了陽臺上，轉過頭來開口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提利昂。”
“我如果愿意開城投降，完好無損的獻出君臨，韋賽里斯會給我開出來什么樣的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