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
聽到宮慧氣息不勻,羅耀一側頭,看到宮慧手臂彎上,一塊白手絹包扎,從面滲透出紅色出來,羅耀驚訝的一聲問道。
“沒事兒,皮外傷。”宮慧忍者疼痛,故作輕松的道。
“顧原和劉金寶也是的,兩個大男人保護不了一個女人。”羅耀不滿的嘀咕一聲,“走,我帶你找個大夫包扎一下。”
“尹天疇很快就會發現的,你還有心思帶我去找大夫?”宮慧急忙道。
羅耀嘿嘿一笑:“不忙這一會兒。”
……
羅耀駕駛汽車一路往前開,大概過了十多分鐘,汽車在一條漆黑的巷子里停了下來,熄滅了車燈。
羅耀將宮慧從車上扶了下來。
“這是‘一貼靈’……”宮慧一下車,頓時覺得眼前這巷子和們有些熟悉,猛然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跟羅耀來過。
“沒錯,就是‘一貼靈’的家。”羅耀點了點頭,就算宮慧沒負傷,他也要來這里。
這要是“一貼靈”在遇到他跟宮慧后,沒有去尹家大宅,他倒是可以不管,反正只要“一貼靈”自己不所,尹天疇肯定不會知道。
可他自己送上門去報信兒了,這段瘸子在尹家大宅被“失蹤”,那尹天疇還能不懷疑他?
到時候,這兩口子只怕逃脫不了毒手,所以,羅耀過來,一來是把“一貼靈”夫婦兩個帶走。
二來嘛,也是混淆視聽,誤導尹天疇的判斷。
當然,這些算計他是不會跟宮慧明說的,有些時候,藏一手還是有必要的。
而現在,宮慧必然是想不到這一層,她還以為羅耀是為了他,才不惜冒險在找“一貼靈”的,心理不禁泛起一絲異樣的感激。
“開門,開門,林郎中……”
“來了,來了?”“一貼靈”穿著一件單衣就跑了出來,他剛從夜市出攤回來,今天晚上人都去尹家大宅那邊看戲了,夜市的生意很慘淡,一晚上沒幾個病人,膏藥也沒賣出幾幅,只能回來睡覺了。
“怎么是你們?”
當打開門,看到是羅耀和宮慧的時候,“一貼靈”有些驚訝。
“沒時間跟你多廢話,兩件事,第一,給我這位女伴包扎一下傷口,第二,收拾金銀細軟帶上你老婆跟我們一起走。”
“什么……”
“你把段瘸子的行蹤出賣我給我們,尹天疇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跟我走,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好好考慮一下吧?”羅耀嘿嘿一笑。
“一貼靈”也是走江湖的,渾身一個激靈,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他后悔死了,早知道他就不去尹宅通風報信了,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吃。
羅耀說得對,段瘸子一旦出事兒,這岳陽城就沒有他夫婦倆的容身之地了,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條。
“一貼靈”趕緊把睡熟的妻子的叫起來,讓她收拾家中的細軟,然后他拿出藥箱給宮慧包扎胳膊。
刀口很深,差一點兒就傷到大動脈了,段瘸子的伸手“一貼靈”很清楚,等閑人不是他的對手。
“傷口不能進水,至少半個月才能活動。”包扎好后,“一貼靈”囑咐一聲,“藥三天一換,換藥的時候可以讓傷口在外面透半個小時的氣。”
“謝謝了。”
“姑娘客氣了,我雖然只是個走方郎中,治病救人是應該的。”
“把東西歸置一下,別搞的像慌亂離開似的。”羅耀吩咐道。
“哎……”
“一貼靈”苦笑一聲,只能照做,他還能不明白,羅耀是想給尹天疇一個他是早就準備離開的打算,這是上賊船了。
四人上了汽車,駛出了巷子,往租船停靠的碼頭而去。
就在他們走后沒過多久,數十名保安團士兵就沖進了巷子,將“一貼靈”租住的院子前后左右包圍起來。
……
兩天后的中午,羅耀,宮慧還有“一貼靈”夫婦在湘城碼頭登岸。
羅耀付了租船的費用。
船家剛好能在除夕之前趕回去跟家人團聚,吃年夜飯,一起守歲,皆大歡喜。
“你們兩位怎么辦,是跟我們走,還是自行離去?”羅耀可沒有綁架“一貼靈”夫婦的意思。
反正到了湘城,她們也安全了,尹天疇還沒那么大能量,能夠在省城肆意胡來。
“羅先生愿意放我們離開?”
“當然,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的,不放你們離開,難道還繼續養著你們不成?”羅耀笑道。
“謝謝,謝謝!”“一貼靈”千恩萬謝一聲,他因為自己這一次要跳“火坑”了,沒想到居然可以什么輕易的恢復了自由。
“等一下。”看“一貼靈”夫婦轉身就要離去,羅耀忽然想起,喚了一聲。
“羅先生還有事嗎?”“一貼靈”嚇了一跳,還以為羅耀改主意了,要將他夫婦留下呢。
“這大過年的,讓你們舍家而出,實在是對不住。”羅耀管宮慧拿了兩百塊法幣,放到“一貼靈”的手中,“這些錢就算是給你的補償,給你妻子買藥,再找個旅館落腳,先把這個年過去。”
“一貼靈”的眼眶都紅了,這筆錢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有這筆錢,他就可以給病重的妻子買昂貴的西藥了,雖然不能根治,但起碼會緩解她的病痛。
望著“一貼靈”拖著兩口箱子,攙扶著妻子匯入碼頭的灰色的人流之中,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內。
羅耀忍不住嘆息一聲,戰爭對平民的傷害是最大的,像“一貼靈”這樣的小民百姓,還能靠一技之長謀一口飯吃,更多的人一旦離開自己生存的土地,就失去了一切,沒有了謀生的技能,自身自滅,甚至淪為盜匪。
這就是當下的中國。
“走吧,不知道劉金寶他們三個到了沒有?”宮慧左胳膊吊在脖子上,右手還能活動,基本生活問題不大。
這一路上有“一貼靈”的夫人幫忙,總算把最尷尬的時間度過了,不然,她還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一切順利的話,他們也應該到了。”羅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任務完成了,心情不錯,“走,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咱們也嘗一嘗地道湘菜去。”
……
開往湘城列車上,余杰回想起自己兩天前早上接到的那封從江城發來的急電,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他都已經做好準備接手“五組”任務失敗的爛攤子,結果,遠在江城的江城站代理站長朱若愚給他來電。
說段瘸子歸案了,就押在了保安處!
這個把他驚的一口水差點兒沒嗆著,怎么他在岳陽這邊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這人就已經抓捕歸案了。
很快,他就知道尹天疇派人暗中封鎖了岳陽城內所有水陸碼頭和車站,嚴查離開岳陽城的外人。
就連他離開岳陽城都費了不少手腳,差點兒把身份給暴露了。
折回江城后,見了朱若愚才知道,原來這就是這一次特訓班第一批學員第五組干的好事兒。
他們居然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方法將“段瘸子”從戒備森嚴的尹家大宅給偷偷的綁了出來,而且把人裝在木箱里,用托運貨物的方式把人運上了火車,并且反其道而行之,沒有南下湘城。
而是返回出發原點,江城。
這計劃是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緊密相連,那是一步走錯了,接下來的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
余杰又就接到岳陽組后續的電報,尹天疇暗中重點調查往湘城方向的列車,而忽略了北上江城的。
同時,還有一個消息,那就是尹天疇派人進了洞庭湖,與水匪黃麻子接觸,沒過多久,黃麻子的手下盡出,尋找一艘船……
尹天疇在岳陽城忙了三天,啥都沒撈著,保安第九旅的旅長也沒能落到他頭上,這個年他是絕對過的不舒服了。
段瘸子落網,對外則秘而不宣,第五組這次算是立功了,而且還是大功。
余杰親自見了劉金寶三人,并嘉獎了他們,當然,宮慧的功勞,劉金寶三人也都詳細匯報了,畢竟沒有宮慧冒險深入虎穴,又主動擔任疑兵,引開尹天疇大部分的注意力,這次“秘捕”計劃也不會如此成功。
至于羅耀,為全組解決經費后勤問題,也算是有些功勞,基本上是忽略不計了。
顧原的口才好,基本上匯報都是他來說的,劉金寶最多也就是補充一下,而滿倉本來就不是一個會討好上司,說好話的人。
所以,他想替羅耀多說兩句,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一次能夠將“段瘸子”抓捕歸案,宮慧和顧原的功勞最大,其次是劉金寶和滿倉,最后才是羅耀。
但是誰都沒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宮慧的每一次行動都是跟羅耀在一起。
靜下心來,余杰才發現這里面有一絲不太對勁,宮慧的資料他是很清楚的,這樣一個高傲又漂亮的女人,怎么會主動跟羅耀這樣一個靠走后門,什么都不會的男人走在一起呢?
這太怪了。
她們難道是舊相識?
如果不是舊相識,又沒有別的原因,那宮慧在岳陽的行為就有些怪異了,混入尹家大宅,確定段瘸子的位置,再冒險潛入虎穴,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段瘸子”劫持出來。
最后,受傷的她居然選擇跟羅耀擔任疑兵,引開了尹天疇的追蹤,這一切如果都是她的計劃,那這個女孩子就值得好好的培養了。
發現了一個好苗子,余杰當然開心了,心想著回到湘城之后,要找這個宮慧好好的談一談。
在余杰的眼里,宮慧的地位無疑又拔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