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良子……”
下車的那一刻，高橋敏夫和高橋良子就擁抱在了一起，羅耀，宮慧等人都靜靜的站在邊上。
注視著這對父女。
良久之后，高橋敏夫輕輕推開女兒，但高橋良子明顯掙扎了一下，明顯是很依戀父親的懷抱。
她已經有八年沒見過父親了，記憶里那張年輕的臉已經變成現在這幅充滿溝壑而且滄桑的臉。
父親也才四十歲出頭的樣子，但此刻看上去鬢發已經有了白絲。
“良子，你不該來中國的。”高橋敏夫伸手替女兒捋了一下額前的鬢發，嘆息一聲道。
“我要來，雖然我知道您活著，可我和媽媽都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的那些同學也都認為我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良子，爸爸對不起你。”高橋敏夫眼圈泛紅，在女兒成長的過程中，他缺席了最重要的一段。
雖然他有更高大上的理由，身為帝國情報特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
但是現在似乎都成了一個笑話，他被抓了，還背叛了帝國，他是個罪人。
“爸爸，他們沒有折磨你吧？”
“還好，都過去了。”
高橋良子轉過身來對羅耀道：“羅長官，我可以跟我父親單獨待一會兒嗎？”
“可以，不過，你們不要聊的太長，別耽誤了午飯。”羅耀點了點頭，提醒一聲。
房間沒有安裝竊.聽設備，羅耀在，他如果想聽，沒有那個必要，只要不是真空的房間，這么近的距離，難不到他。
高橋良子的房間。
“良子，你就住在這里？”高橋敏夫跟高橋良子走進她在招待所的房間。
她在這里已經住了快小一個月了，基本上房間的擺設都換成了她自己生活習慣和喜好了。
蘇離也沒有干涉。
只要她不走出招待所大門，出去也行，必須有人陪著，范圍也僅限于沙坪壩街區。
算是限制了一定的自由。
“是的，爸爸，我抵達山城后，就住在這里，除了飲食有些不太習慣之外，其他的都還好。”
“他們沒為難你？”高橋敏夫問道。
“沒有，自始至終他們對我都相當客氣，就算表明了我也是受過訓練的特工也沒有改變。”
“什么，良子你……”高橋敏夫很震驚，他自己走上這條路其實當初是很偶然，可是，他并沒有想過要讓自己女兒也走自己這條路，而且女人做特工，相貌普通的話，或許沒什么，可漂亮的女特工肯定會以犧牲美貌的天賦為代價的。
“我是自愿的，如果我沒有這個身份，根本來不了中國，即便是能來，也到不了山城。”高橋良子道。
“你的身份他們知道嗎？”
“知道，爸爸，我來之前還以為自己的表演能騙過這些中國人，可后來發現，他們根本是一群可怕的人。”高橋良子道，“他們甚至找了一個跟您體貌相似的人，來試探我，我幾乎差一點兒就把那個人當成是您了。”
“是嗎？”聽到這個，高橋敏夫心中的震驚那是難以言表的，他還不知道還有這么多的故事。
“爸爸，是他們釋放你了嗎，還是這只是安排一次見面？”高橋良子帶著希翼的眼神問道。
“爸爸答應跟他們合作，他們也就恢復了爸爸的自由。”
“爸爸，您答應跟他們合作，為什么？”高橋良子震驚的問道。
高橋敏夫神情無奈道：“其實我早就跟他們合作了，雖然都不是出自本意，但事實如此，爸爸不怕死，可爸爸還想見到你和你母親。”
“爸爸……”高橋良子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良子，你不該來中國的，這里太兇險了，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能應付得了的。”
“爸爸，我也是受過嚴格訓練出來的。”高橋良子不服氣的道。
“良子，訓練場上的東西不能代表一切，中國是個幅員遼闊的國家，其韌性和抗打擊能力都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他們的文化和智慧讓我們學了上千年，這不是我們僅僅西方幾十年就能夠打敗的。”高橋敏夫說道。
“爸爸，這不像是您說過的話。”高橋良子驚詫不已，印象中的父親似乎還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我在山城的身份是一所中學的校長，這八年來，我除了收集情報之外，就是干好我本質的工作，我讀了不少書，尤其是中國古人的著作，我才發現，我們日本學了上千年，其實學的只是很淺顯的皮毛而已。”高橋敏夫道。
“爸爸，您不用這樣這樣貶低帝國而抬高別人吧？”
“在科技和教育以及軍事方面，我們的確超過了現在的中國，但從文化底蘊上比較，我們是輸的，一旦給這個國家一個穩定統一的政權，我們統治亞洲的帝國之夢恐怕是難以實現了。”
“可能嗎？”
“我不知道，但至少現在的戰局，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除非他們的國民政府主動投降，否則未來的局勢很難講。”作為一個戰略情報特工，高橋敏夫是有相當敏銳的洞察力的。
“爸爸，我不懂這些，反正，我知道找到你，跟你在一起就足夠了。”高橋良子道。
“那你母親怎么辦，把她一個人扔在日本，她怎么生活？”高橋敏夫問道。
“爸爸這些年寄給家里的錢，母親都存了起來，加上我的一些積蓄，應該可以讓母親堅持很長一段時間了，戰爭或許很快就結束了呢？”高橋良子希翼的說道。
“哎，良子，這恐怕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樂觀。”高橋敏夫苦笑一聲，雖然他在坐牢，對外面的情況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尤其是這幾天，監獄方面不限制他閱讀報紙。
他把監獄里能夠查閱的報紙都看了一遍，也大致的了解了這半年來世界局勢。
尤其是德國與蘇俄簽署互不侵犯條約，接著日俄沖突也停戰了，估計接下來也可能學德國，簽署日蘇互不侵犯條約，然后就是德軍閃擊波蘭，蘇軍緊隨其后，一起將波蘭瓜分。
世界局勢變化之快，都快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第十一軍發動湘贛作戰計劃，交戰月余，傷亡兩萬余，雖然國軍付出的代價更大。
但是日軍在中國戰場上不斷勝利的神話被終結了，而且，以高橋敏夫的了解。
就算跟蘇俄簽署互不侵犯條約，在北滿也會駐扎重兵，對于滿洲這塊土地，日本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而用于關內作戰的日軍部隊自然不會很多，而要駐守這么大的疆域的地方，得需要多少兵力？
難怪國內要在中國扶持一個傀儡政權來對抗偏安于一隅的國民政府了。
接下來，國軍發動了“冬季攻勢”，取得了一些列的勝利，國內抗日情緒高漲……
“爸爸，他們準備了午飯，要不然，咱們先去吃飯吧？”高橋良子忽然道。
“好。”
“為什么要將我跟爸爸分開，你們不是已經釋放了他，給他自由了嗎？”聽說要把高橋敏夫安排去別的地方居住，高橋良子被排除在外，她極力反對道。
“這也是為了高橋先生的安全著想。”羅耀解釋道，“良子小姐可以是隨時去探望高橋先生，這一點兒也是毫無問題的。”
“為什么我們不能住在一起？”高橋良子質問道。
“我能理解良子小姐的心情，不過，接下來我們對高橋先生會有一些列的安排，所以，你跟高橋先生住在一起，實在有一些不方便。”羅耀繼續解釋道。
“你們想對我爸爸做什么？”
“這個良子小姐就不必知道了。”
“……”高橋良子還想開口，被高橋敏夫伸手阻止了，“良子，不要說了，其實這樣挺好的，你可以隨時過來看我，也可以有自己的獨立的空間，而且，這對你的安全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爸爸。”
“別說了，我決定了，聽從秦長官他們的安排。”高橋敏夫道，“這樣對大家都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他現在是自由了，可安全嗎？
一旦日本情報部門知道他沒有死，還跟中方特工機構軍統合作，那恐怕會不惜一切代價要他的命的。
如果高橋良子跟他住一塊兒，說不定也會有危險的。
“高橋先生的住處還需要收拾整理一下，今天就不急著搬過去了。”羅耀說道。
高橋敏夫感激道：“謝謝。”
“你們父女在山城還是不要以日本人的身份示外，還是各自去取一個中國名字吧。”
“好的，我原先使用的中文名顯然是不能用了，我的姓中有一個‘橋’字，百家姓中有個‘喬’姓，那我就姓喬好了，叫什么名字好呢，我的代號是‘蝰蛇’，不如就叫喬奎吧？”
“喬奎，可以。”
“爸爸姓喬，我也姓喬好了……”
“良子，你還是換一個吧，咱們最好不要讓人聯想到有關系。”高橋敏夫說道。
“那我姓高？”
“最好跟‘高橋’這個姓氏沒有半點兒關系。”
“那我姓什么，羅長官，要不然，我跟你一個姓，姓‘羅’如何？”高橋良子道。
“這個……”羅耀愣住了，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但“羅”也就是一個姓而已，高橋良子也就是取個化名而已。
“羅良子，怎么樣？”
眾人皆搖頭，日本女子喜歡在名字后面帶一個“子”，中國女子可不喜歡，也不習慣。
“羅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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