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這次立功又高升,擇日不如撞日,老哥我請你吃飯,算是給你慶祝一下?”
面對毛齊五的邀請,羅耀沒辦法拒絕。
“毛主任,咱吃飯可以,能不喝酒嗎?”羅耀道,“我這下午還有很多事兒呢。”
“了解,咱們就少喝兩杯。”毛齊五嘿嘿一笑,拉著羅耀直接親昵的往外走。
羅耀去了軍技室,又是掌握實權的副主任,未來前途肯定不一樣,而且還能隨時見到老頭子,這有多少人能有這個殊榮?
到時候,說不定人家一句話,自己啥都有了,關鍵人家還特別年輕,論年紀,小了將近二十歲。
這年輕就有優勢呀。
這從軍統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軍技室已經不歸軍統管了,只能說這樣的機會很少。
有些人即便不在軍統局,去了別的地方,還得受軍統的轄制,因為這些機構根本就是受軍統控制的。
酒過三巡,毛齊五也是話多了起來,那掏心窩子的熱乎話說的一個好聽。
可羅耀是兩世為人,怎么會不知道他是個“笑面虎”人物,口蜜腹劍,而且心眼兒特別小,得罪了他,報復起來,那是真狠,而且還特別能忍。
這種人的話,當真了,那就被他賣了都還數錢呢。
今后打交道的次數少了,況且他也犯不著得罪他,反而保持良好關系對他目前沒有太大的損失。
至少現階段是這樣。
至于他的那些糟爛事兒,眼下,也只能是眼不見為凈了。
酒桌上,推杯換盞,毛齊五就差要給羅耀一個頭磕下來,拜把子做兄弟了。
羅耀可沒答應,堅持說,毛齊五的年紀都快趕得上他父親了,做兄弟,不合適。
而且,真結拜了,戴先生會咋想,軍統的其他同僚會怎么看,那不把他罵死了?
結果是,羅耀非要喊“毛叔”,嗎,毛齊五不答應,讓他直接喊“老毛”。
最后還特么急眼了,非得逼著羅耀喊“老毛”,羅耀沒辦法,最后才勉為其難的喊了一聲“老毛”,這才脫身而去。
“王秘書,毛主任今天喝多了,回去之后,給他弄一碗醒酒湯,估計下午還有不少工作,可不能耽誤了,戴先生會罵人的。”羅耀將喝得醉醺醺的毛齊五交到王秘書手上道。
“明白,羅副主任您放心好了。”
“對了,王秘書,還沒請教你的名諱?”羅耀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王秘書叫什么。
“鄙人王蒲臣。”王秘書拘謹的一聲。
“王蒲臣,好名字,我記住你了,有空請你喝茶。”羅耀也有些醉意,這毛齊五真是會勸酒。
“謝謝羅副主任。”王蒲臣眼底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但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去招待所!”羅耀改主意了,他現在這幅模樣也去不了黃角埡劉家花園,讓王維君那些人看到了,影響不好,對自己的形象不利。
“給我弄點兒解酒湯來。”
“哎,好的。”蘇離連忙叫手下去廚房準備了。
“老虎,耀哥怎么喝這么多,他中午可是從來不喝酒的。”蘇離和楊帆把羅耀扶到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了下來。
“毛主任請客,非要喝酒,耀哥能拒絕?”楊帆解釋一聲。
蘇離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那個,讓耀哥在你這兒休息一下,今天下午耀哥本來要去黃角埡的,結果全耽誤了……”
“行,放心吧。”
“那個叫阿香的女的怎么樣了?”
“睡一晚上,已經醒過來了,就是身體有些虛弱,沒啥大礙,也是真能挺的,真是小瞧她了。”蘇離道。
“你們兩個說什么呢?”羅耀自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蘇離,解酒湯弄好沒有?”
蘇離忙道:“我這就去廚房看看。”
一刻鐘后,蘇離親自端了一碗解酒湯進來,滾燙的,還冒著煙兒呢:“耀哥,剛煎好的,您稍微放一下再喝。”
“拿兩個杯子來。”
羅耀將解酒湯倒在其中一個杯子,然后兩個杯子來回的倒騰七八下,湯液的溫度很快就降了下來,然后一口就喝了下去。
“蘇離留下,老虎,你回避一下。”羅耀吩咐一聲。
“是。”楊帆知道,接下里羅耀跟蘇離的談話不能讓他知道,或者需要對他保密。
這太常見了,機密不是誰都有資格知道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種特別好奇心重的人。
“蘇離,剛才毛主任請我吃飯之前,跟我說了一件事,關于你的。”羅耀道。
“耀哥,你這么正式跟我說話,我都有些緊張了,到底什么事兒?”
“我把你留在軍統局本部,覺得挺虧欠你的,但是現在沒想到,有人看上你了,想給你一個機會。”羅耀斟酌語言說道,他今天中午喝了這么多,其實也有一種對蘇離的愧疚和無奈。
他很清楚蘇離一旦做了這個事兒,那就無法回頭了,而他卻不能說,更不能提醒,甚至還不能幫忙。
而且,他若是有動作,還會影響到自己,這真是一件特別讓他內心痛苦的事情。
所以,才沒有拒絕毛齊五的勸酒,他心里不舒服。
“距離要成立一個秘密清查小組,主要工作你會很快就知道,毛主任希望你擔任這個清查小組的行動隊長,這就,抓人和審訊的活兒。”羅耀道,他也不能說太多。
“秘密清查小組?”蘇離愣了一下,“咱們局里難不成有日諜混進來了?”
“不是日諜。”羅耀搖了搖頭。
“那就是……”蘇離一下子卡殼了,他沒有把那個詞兒說出來,但心里已經明白了。
“你一只很低調,局里知道你的人不多,而且你也不可能是那個人,他們認定你可以信任,所以,才選中了你,當然,也選中了咱們招待所,這是個秘密關押和審查的好地方。”羅耀解釋道,“一舉兩得,還不用大費周章。”
“我明白了,耀哥,我服從命令就是了。”蘇離道。
“這個清查組的組長叫葉重光,原來并不是軍統人員,是從新加入進來的,跟軍統局其他人都沒有關系,此人是曾留學日本,從事黨務個政訓工作的,你要小心與他相處。”羅耀提醒道。
蘇離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這搞黨務工作的,那都不能算是什么好人,肚子里那是九曲回腸,算計人比誰都厲害。
“耀哥您放心,我不跟他爭功,凡是多請示,匯報就是了。”蘇離說道。
臨時搭班子而已,又不是以后都捆綁在一起。
“嗯,你有這個想法就很好,一有時機,我就把你調出來。”羅耀承諾道。
“謝謝耀哥。”蘇離感激道。
“客氣什么,咱們可是同學,你還給余杰老師做個助手,咱們的關系那可比一般人親密多了。”羅耀呵呵一笑。
蘇離點了點頭,他給余杰做過助理,那就是有污點的人,在軍統內,余杰雖然還有余蔭,但是他這樣的人,基本上沒有人敢重用他,只有羅耀把他從泥潭里拉了出來。
“耀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帶我去看一下阿香。”
“你要親自審嗎?”蘇離問道。
“不,就是去看看,審訊的事情還是由你來。”羅耀搖了搖手,要學會放手。
不管手底下人做的好不好,得讓他去做才行,不然怎么會進步?
牢房內,阿香坐在草席上,草席下面鋪了一層甘草,藍布被子,疊好了放在一邊。
就這么坐著,眼神略寫空洞。
聽見腳步聲,眼珠微微轉動,略微恢復了一絲神采,但身體的虛弱的原因,更顯一絲惹人憐惜的嬌柔。
牢房內是沒有電燈的,只有走廊外有一盞燈,白天有通風的窗戶可以把外面的光亮折射進來,到了晚上,走廊的燈光通過鐵門的柵欄空隙把光帶進來。
整個牢房是非常陰暗的,人長時間在這樣逼仄的地方,那怕不是坐牢,也容易生病的。
“我認得你,那就是欺負江小姐的秦鳴。”羅耀一進來,阿香就盯著羅耀說道。
“阿香姑娘,還是別演戲了,秦鳴只是我對外的一個化名,我的真名你是知道的,何必裝作不知道呢?”羅耀呵呵一笑。
阿香嘴角微微的往后收斂了一下,臉色略顯的凝滯:“長官命人把我抓來,嚴刑逼供,難怪山城的老百姓說你們是劊子手。”
“呵呵,牙尖嘴利,看來阿香姑娘是打算硬抗到底了。”
“請問長官,我是犯了什么法了,你們把我抓過來,如此對待,這就是你們對待我們這些從南洋回來的愛國者嗎?”阿香質問道。
“你是從南洋回來的不假,但是不是愛國者,這就不好說了。”羅耀淡淡的一聲道,“有很多問題阿香姑娘如果不解釋清楚,是走不出這里的。”
“哼。”
“你們無非就是想利用我說出對我家公子不利的證詞,好打擊報復,我不會上你們的當!”阿香道。
“既然你還如此執迷不悟,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羅耀吩咐道,“蘇離,交給你了。”
“明白,耀哥!”蘇離答應一聲,一揮手,從外面進來兩個人,將阿香扭住了胳膊,押了出去。
不一會兒,刑訊室內。
“啊……”
“把嘴堵上,動靜太大了,傳出去太難聽!”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