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京城北碼頭。
泰山大帝廟中的移山宗弟子拿著泰山令虞荒的令牌,調動了南城兵馬巡防司的士卒,將碼頭給圍了。
里里外外給封的水泄不通,碼頭上的船全部都不允許靠岸,所有卸貨上貨的船只都靠邊停。
“我是劉大人門下,你們敢查我的船。”
“吾乃聽鹿亭侯之弟,你們敢……”
“看他們衣服,是泰山令……”
一位移山仙宗的弟子走上前來,南城兵馬巡防司的士卒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路。
看到其身上穿著的神袍,所有人聲音立刻小了起來,說到一半的話便支支吾吾然后吞進了肚子里。
在陽京的權貴誰都清楚,你得罪誰都還有挽回的余地,有兩個人惹不得。
長生仙門的少國師,移山仙宗的泰山令。
其他人哪怕是皇帝,都還有著忌憚和掣肘的地方,會講利益和情分。
這兩個人可不會跟你講這個,得罪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不過還好這些仙門都有著門規,嚴令不允許弟子隨意插手凡塵和朝堂之事,尋常他們也碰不上這些仙門弟子。
“不是要查你們的船,而是泰山令今日要接一個重要的客人。”
“不過你們要是再鬧下去,就不一定了。”
“諸位還請行個方便。”
剛剛還報著主家名字,囂張跋扈鬧事的幾個人立刻偃旗息鼓拱手賠笑。
之后帶著一群家丁奴仆灰溜溜的走了,不敢多說半個字.
虞荒此刻被一眾移山仙宗弟子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的圍在中央,站在碼頭前靜靜等候。
如今的虞荒,儼然要代替虞洪成為移山仙宗的少宗主。
侍童小安:“二爺。”
“您見過龍嗎?”
虞荒想起了什么:“當初昌京大亂,廣壽仙尊姜子高拔地飛升想要證道神仙,其將昌京化為洞天以神仙牌位煉化百萬生靈。”
“我當時奉命接應大哥,在城外曾遠遠的看過一眼,望見過那妖龍咆哮于九天,擊破天穹隔絕而出。”
“不愧其妖神之命。”
“至于真正的龍,我倒是也從未見過。”
其實他想要說的是,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條無恥的妖龍裝死,將他那耿直的兄長險些坑死在里面。
當時他差點沒笑傻了。
別人是升官發財死老婆,他的目標和理想就是大哥死了。
雖然最終虞洪沒有死,但是人被廢了,和死了也差不多。
想到這里,虞荒的嘴角不由得再度溢出一絲微笑。
他虞荒能夠有今日,那全得感謝那無恥的金角大王啊!
沒有多久。
一艘頂部涂著金漆的二層樓船抵達陽京。
從船上走下一個披著白色裘皮斗篷的神秘人物,抬起頭來,罩帽下露出了一雙翠綠色晶瑩剔透的龍角,還有生出異彩的眼睛和精致面龐。
他們還真的將這條傻龍一路哄著一路騙著的帶了回來。
白羽衣看著如今擴建了一圈的陽京,還有遠處繁華宏偉的皇城。
多出來的道宮、泰山大帝廟,以及一座座高塔和標志性建筑,眼中露出了驚嘆。
她張大了小嘴,好像不認識如今的姜城了一般。
“哇!”
“果然不一樣了,多了好多東西,人也變多了。”
虞荒上前:“仙子駕臨,虞荒等候多時了。”
他擺出一副翩翩有禮的姿態,仿佛想要吸引面前龍女的注意力。
不過龍女不太吃這套,開口就說道。
“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泰山令?”
“聽說你很厲害,能夠幫我查一個人的下落。”
虞荒微微點頭,面帶微笑。
“我既然能夠在陽州找到仙子,仙子不應該懷疑我的能力。”
“仙子想要找什么人,對于我來說都不費吹灰之力,只是需要時日罷了。”
龍女忍不住說道:“我想要找一個人,叫做徐云。”
“以前也在這姜城呆過,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這里了。”
虞荒點頭:“天子欲請龍神歸位,仙子既然回來了日后便是龍神。”
“哪怕不依靠我,只要一聲令下便能夠讓讓人去幫你找到他。”
白羽衣卻猛烈的搖起了頭:“我不想當什么龍王。”
“我就是回來看看,順便找到我想要找到他。”
虞荒立刻沉思了一會,然后說道。
“但是想要在九州之內找一個人,也是需要時日的。”
“仙子不如移駕我們暫時安排的地方暫歇幾日,等到我們找到了人立刻就通知仙子。”
“這樣如何?”
龍女考慮了一下,認真的答應了下來。
“那!”
“好吧!”
虞荒差不多摸著這龍女的脈了,是個很好擺布的人,也是個不怎么懂得拒絕的人。
他最重要的一張底牌到了。
只要他在天子面前拿到了龍王的神位,然后就可以以龍王之位,逐漸掌控各方江湖河海水主之位也便是順其自然。
他爭奪這水主之位,不僅僅是為了移山仙宗。
還是為了他自己的成道之機。
龍女坐著轎子穿過街道,看到熟悉的店鋪大呼小叫,然后一路到了泰山大帝廟前。
美美的吃了一頓大餐,虞荒還送上了不少珍奇異寶。
白羽衣雖然沒有收下,但是還是好奇的翻看和擺弄。
她也從未見過這種東西,好奇心忍不住。
龍女當真將虞荒當成了什么好人,喜笑顏開。
一邊吃一邊說道。
“他們說得不錯,你真是個大好人啊!”
坐在一旁的虞荒聽完,臉上浮出勉強的笑。
但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到了晚上。
龍女習慣性的想要上街閑逛,看看陽京的夜市,還有一些白日看不到的熱鬧畫面。
沒想到門口站著十幾位移山宗弟子,攔住了她的腳步。
“這里是京城,到了夜里會有鬼神巡城。”
“仙子畢竟是異族,一不小心便會撞上,到時候巡城鬼神不能辨識仙子,說不定會出現危險。”
“還請留在屋內,明日吾等會派人隨仙子出門。”
白羽衣立刻覺得不對勁,皺起了秀眉。
“那你們那個泰山令呢?”
“你和他說一下,就說我要出門。”
對方答曰:“泰山令大人暫時不在。”
白羽衣氣呼呼的說道:“難道他不答應,我就不能出門了嗎?”
“不是說我是你們的客人,來去自由的嗎?”
對方不說話,但是卻依舊擋在大門前。
她雖然還有些幼稚,但是也看出了這個虞荒想要束縛她,同時沒對她安什么好心。
她憤怒的關上了門,坐在了屋子里。
“那人說的不錯。”
“這世上壞人好多,而且一個個都沒安好心。”
“只有他是真正對朋友好,從沒想過要害我。”
然后她想要施展法術,這個時候她立刻發現陽京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地方了。
氣運金龍的咆哮聲在她耳畔響起,震得她頭暈目眩,同時將她的法術壓制了下去。
一個丟失了龍軀,只有陽神法術的真龍。
怎么可能逃得出移山宗的手掌心。
正當白羽衣氣呼呼的想著明天上街,怎么利用自己的聰明智慧逃跑的時候。
窗戶打開。
月光照在地上,同時一個人影也出現在了屋內。
“這么久不見,怎么一樣沒有什么長進啊!”
“還是這么好騙啊!”
“枉我還派人去陽州,還以為你斗不過虞荒,他要硬來抓你。”
“沒想到你就這么一路傻乎乎的跟著他跑了回來,讓我這布置完全沒用上。”
白羽衣看著王七郎,上下打量著他。
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他。
因為不論外形還是聲音,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你是誰。”
“怎么說話好像認識我一樣。”
王七郎也不著急,他自然有辦法可以讓白羽衣認出他來。
他從窗下月光邁步往前走,邊走邊吟詩。
“滿室天香仙子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惹人間桃李花。”
他一副人間詩仙風度翩翩的模樣看著龍女,歪著頭露出那個熟悉的標志性咧嘴笑。
“天人身著羽衣,披云帶霞。”
“也愿你始終如同天上云霞,不惹人間煩擾喧嘩。”
龍女一下子跳了起來:“啊!”
“是你!”
她剛剛驚呼出聲,立刻掩住了嘴巴,好像生怕外面的人聽到了。
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怎么變了?”
王七郎擠了擠眉毛:“變帥了?”
白羽衣:“變丑了!”
王七郎氣得夠嗆。
“出去沒幾天,這審美怎么就扭曲了呢?”
白羽衣噗嗤一笑,雖然變了模樣,但是那種感覺還在。
她已經確定了面前這人的身份,的確就是她認識的那人。
兩人相視而笑,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之后,王七郎終于開口。
“想當龍王嗎?”
白羽衣回答:“好玩嗎?”
王七郎聳了聳肩膀:“不知道!”
“不過,從此以后你可以隨時來找我玩!”
“而且從此以后你便有世上最大的靠山了,沒有幾個人再隨便捉你拿你,也免得你這傻兮兮的蠢龍再次被人騙了。”
白羽衣想了想,仰著小腦袋嗯了半天。
最后說道:“那我就答應了!”
王七郎:“這么干脆?不怕被我賣了?”
白羽衣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因為我們是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