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108498/
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大姐,你看,他好像一條狗。”林中,三寶溜達到大圣身邊,蹲下來,目光盯著前方。
楊渣男現在的樣子,妥妥的十三主人背后的男人。
只不過這個男人的樣子有點不知羞恥,這么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屁孩似的。
小屁孩站路邊噓噓的場景,三寶見過多次,褲子褪到腳踝處,對著前方肆無忌憚噓噓,不知道什么是公德,一點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聞聽三寶的話,金毛身體一滯,瞥了三寶一眼,沒吱聲,繼續看戲。
陽光透過枝葉,歡快地灑落在林間。
大概林間的涼快讓陽光也很喜歡,在地上搖曳生姿。
楊渣男和十三主人的前方,算是一個懸崖。
懸崖過去,是一片寬闊的山谷。
山谷的另一頭,是一片群山,連綿起伏,與天齊高。
小白智力不高,跟三只寶說過,它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還有同伴,都去了山的那一邊。
它不敢獨自去找它們,它飛不起來,肉身是累贅,要去,也只能舍棄肉身,靈魂飛渡。
不知道小白找到它家人了沒有,大圣望向對面的大山。
眼見大姐不理自己,三寶又走到滾滾身邊:“二姐,你看渣男,像不像一條狗?”
滾滾以為自己聽錯了,豎起耳朵,眼神示意三寶,你再說一遍。
三寶便重復了一遍。
剛重復完,一爪子就印過來,將它拍飛數米:“你什么意思?”
大圣沒理會滾滾和三寶的恩恩怨怨,努力看向遠方。
記得上次渣男坐在這里,對它說過,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嗎?
大圣還沒吱聲,他又說道,我在看眼前這片海。
不愧是文藝青年,能把山看成海。
不過現在看來,渣男有先見之明,滄海桑田,眼前確實有一片海。
十三姐姐好厲害,收攏了一片海于體內。
“你……看一下……有沒有人來……”
“荒郊野嶺的,不會有人。”
“后面……你看著點啊……”
“路就在下面,我們能看到,后面能有什么人?要不,你轉過來,或是我們一起轉過來,你看著?”
“不要!”
三只寶無法理解人類的一些行為,但不妨礙它們護主,守在不遠處。
“大姐,我們要不要喊幾聲,抗議一下,十三主人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滾滾問金毛。
“你不想挨打挨罵你就喊,反正我不喊。”大圣如一座雕塑蹲坐著,但警戒心很強。
雖然后面是沒有路的茂密叢林,里面不可能蹦出幾個或一個人來,但蹦出一條比渣男還滑溜的蛇,概率比蹦出人大無數倍。
“我才不喊,渣男對我們其實也挺好的,反倒是十三姐姐都不管我們,她被楊渣男欺負,我看著挺開心的。”滾滾趴著,把下巴壓在三寶身上。
三寶跳起來,給了滾滾一巴掌。
滾滾齜牙咧嘴,想給三寶一個教訓,但三寶跑得很快,一溜煙躲一棵樹后面去了。
滾滾咬牙切齒,但也沒敢出聲,怕打擾到楊渣男和十三主人。
上次在家里,它忍不住吼兩聲,十三姐姐就很生氣,撿起旁邊的東西砸過來。
“楊渣渣真是個聰明人。”金毛耳朵耷拉下來,想隔絕外面的聲音。
“楊渣渣怎么就聰明了?”滾滾詢問大姐。
大圣小聲說道:“他不把十三姐姐帶到這來,恐怕全村人都能聽到十三姐姐的聲音。”
“人類的聽覺沒我們那么好,全村不可能,大半村子倒可能。”滾滾說道。
“這聲音,比起果果的哭聲,也不逞多讓。”三寶探出腦袋,回到大圣和滾滾身邊。
滾滾不記仇,忘記了剛才被打的那巴掌,沒對三寶動手。
“十三姐姐要站不住了呢。”滾滾忽然說道。
“胡說,十三姐姐的潛力你永遠也估測不到。”三寶說道。
“人類真是奇怪,站著不動也會累。”滾滾驚嘆:“我站得越久就越有精力,不狂奔一陣子渾身不對勁。”
良久。
“二姐,你看,十三主人搖搖欲墜,雙腿打顫,但還是穩穩站著。”三寶自豪道。
“我覺得到頭了,再抖就散架了。”滾滾信心十足。
“你們安靜點,猜這些無聊不無聊?”大圣出聲。
“大姐,你不無聊你看什么呢?”三寶問道。
“我這是在看嗎?”大圣說道:“我這是在保護十三姐姐。”
“我也是,才不是無聊才看的,我要保護好十三姐姐。”滾滾也說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間終于安靜下來。
“壞蛋,不是看水潭來的嗎?”十三姨埋怨著,身上都是汗,熱得不輕。
“看了啊。”楊帆提上腳踝處的褲子:“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
“在哪里?”十三姨扶著旁邊的一棵樹,繞過去,走到幾米開外一塊大石頭旁,找地方休息。
“已經不見了,被你擋住了。”楊帆脫下涼鞋,顛了幾下,把里面的水漬、碎石等顛掉。
“我的鞋都濕了。”十三姨坐巖石邊角上,面色潮紅,香汗淋漓。
“叫你不用穿布鞋,穿涼鞋就行了,你不信我。”楊帆走過去,拿上衣給十三姨擦汗。
“還不是因為你?”十三姨輕輕捶了楊帆一拳,臉上紅彤彤的。
這是鍛煉過后的自然現象,想要恢復到正常,需要點時間。
楊帆嘿嘿一笑,摸了下十三的臉蛋,嘴上說著害怕,要回去,身體卻很誠實。
“是不是想取笑我?”十三姨嗔怒。
“沒有沒有。”楊帆連忙否認:“別這么想,我最怕你這么想了,情侶間,夫妻間,這種事怎么能取笑,以后不要這么胡思亂想。”
頓了下,他嚴肅道:“記住了嗎?”
“嗯。”十三姨含羞一笑,低下頭繼續整理鞋子。
滾滾跑到剛才的戰場,在附近抬腿撒了泡尿。
撒完后,它打量了一下,對比它跟十三主人留下的記號,掩面遁走。
大圣走過去,看了一眼,然后走開。
離得比較遠后,它才也撒了泡尿。
二妹傻,螢火之光,也敢于日月爭輝?
“回家休息,沖個涼,你還能睡半個小時左右。”很快,楊帆拉起十三姨,扶著她離開。
“不去看水潭了嗎?”十三姨扶著楊帆走。
“不用,看了十幾二十年,它能飛走嗎?”楊帆說道。
“你不是說水面可能會漫到樹林里,不能游泳嗎?”十三姨問道。
“漫到也可以游,不太方便而已。”楊帆當然不會說他只是想騙她來這里愉快一下。
當時真這么說了,以十三的性格,肯定不會答應。
先斬后奏,制造水到渠成,這是對付十三最有效的方法。
柳芊芊那姑娘,倒是可以提前約好,她很大概率是先表示擔憂一下,但只要楊帆說不用擔心,她就興奮地從了。
柳月月可能比柳芊芊難哄一點,但楊帆依然有十足的把握連哄帶騙,威逼利誘她像今天他和十三姨這樣。
為了愛,女人可以言聽計從。
回到家后,十三姨第一時間上樓沖涼。
還好家里沒人,確切地說沒有人在活動。
柳芊芊和果果躺屋里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后山發生過的香艷畫面。
要不是沖完涼要抓緊時間午睡,十三姨都想把頭發也洗了。
之前滿頭大汗,頭發到現在還沒完全干。
等十三姨洗完,楊帆也進去沖了個涼。
沖完涼出來,他看到十三姨已經回房間跟柳芊芊和果果擠著睡著了。
房間門沒關,為了通風。
主要還是柳芊芊不跟楊帆見外,十三姨更不會。
敞門午睡,更涼快一些,她們自然選擇敞門。
能睡,真好!
看了幾眼,楊帆回自己屋忙。
半個小時后,時間到,他得喊柳芊芊和果果起床,免得白天睡多,晚上她們要鬧得很晚才睡。
只有半個小時,有點想睡的楊帆也沒打算睡。
出去一趟回來,神清氣爽,精力很充沛,如被關家里許久,出去耍一趟回來的大圣和滾滾,心情很愉快。
山城,柳家。
周末沒去公司上班,也不出差的柳媽,早就午睡醒來。
醒來之后,她有打楊帆電話的沖動。
但忍住了。
她一直有楊帆的電話,但一次都沒打過。
母女連心,但很少有機會去證實這種事。
比如柳媽和柳芊芊母女倆的夢境。
昨晚,柳芊芊做的夢,她當然沒有跟媽媽提起。
而中午睡覺,柳媽的夢境,她當然也不會跟女兒提起。
夢境大同小異,結局是小女兒終生不婚,大女兒未婚先育。
太可怕了!
不但小女兒終身不嫁人,大女兒也落得未婚先育,跟終生不嫁沒多大區別。
正在房間里畫畫的楊帆,畫本旁邊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
他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歸屬地顯示為山城。
因為工作的關系,時不時有陌生來電說正事的人并不少見,楊帆也不奇怪。
他不玩什么游戲,也不亂投簡歷,不網上掛信息賣房賣車啥的,更沒有在不安全的網站留下電話號碼,所以騷擾電話很少。
李衛民倒是時不時接到騷擾電話,有的說恭喜你,被某某游戲選中了,當選為游戲官方指定的托……
然后對方自我介紹,徐美美,女,二十六歲,身高一米六五,膚白靚麗,楚楚動人,嫁鄉港富商,夫失生育能力,眼看雄厚資產無后繼承,避免紛爭特借探親之機,尋找體貼健康品正男子共孕,通話滿意速匯定金三十萬,安排住宿見面,體檢簽約,有孕重酬兩百萬,不影家庭。
李衛民得知對方是想要個兒子繼承財產后,說不用這么麻煩,他當場叫媽,對方就掛斷電話了。
“喂,哪個?”楊帆接通陌生電話。
“喂,小帆嗎?”那邊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不是很利索:“我是芊芊的媽媽。”
楊帆愣了一下,第一反應便是,我是不是碰到騙子了?
但很快,他冷靜下來。
冒充芊芊媽媽,這騙局出現的概率極少極少。
即便是騙局,他守住底線,不給錢,那就什么事都沒有。
“噢,是阿姨啊?”楊帆恭敬問候:“阿姨好。”
“你好,你好!”柳媽聲音溫和道:“給你打這個電話很唐突,你不介意吧?”
“怎么會?”楊帆連忙說道:“是我失禮了,逢年過節一直沒給阿姨打電話,您不怪我就好。”
柳媽聽了很受用,果然是個很會做人做事的小伙子,說話這么中聽。
本來不是他的問題,他卻攬到自己身上。
怪不得芊芊對她盲目信任和喜歡,脾氣都見好了許多。
相信這么發展下去,交叉感染次數越多,小女兒的脾性越能得到中和,變成溫柔賢淑的人妻指日可待。
“不怪不怪,以后的日子長著呢,有空多跟芊芊回家和我們吃個飯,芊芊跟你耍朋友后,陽光了很多,經常跟我們兩老聊你們的事,我們兩老聽著都很高興。”柳媽和藹道。
“謝謝阿姨體諒,什么時候您有空,我跟芊芊回家蹭頓飯吃。”楊帆謙遜道。
柳媽更加高興了,跟楊帆愉快地聊起來。
聊著聊著,楊帆終于聽得出來柳媽這次打電話的目的。
“小帆,文初的媽媽跟我提起過你。”柳媽開始切入正題。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聽不出柳媽的意圖。
“啊哈,我見過十三姨媽媽一面,沒想到她不僅記得我,還跟您提起了我。”楊帆有些尷尬,但宕機不了,他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的小人物。
文媽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女兒和楊帆的事,故意去試探柳媽。
柳媽現在是后知后覺。
兩位女強人都知道,不能直接下場找對方女兒干涉這段戀情,只能找楊帆,或者直接面對對方。
旅行的后遺癥,不輕啊,楊帆很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