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一下子反應過來。
民間的各種大小傳承已經到了快后繼無人的地步。哪還管什么親族不親族父子母女的。只要有人愿意學,他們就樂意教。
二十年前的大山火幾乎燒絕了養心谷的絕大多數傳統傳承,只留下唯數不多的幾種。而這里面也危危可及,像馬叔的雕刻手藝,蘇海這大光頭自小起就打死不愿意碰一下刻刀,更別說什么學習和鉆研他爸手上的功夫。攫欝攫
為此,蘇建國已經不知道抓掉了多少頭發以及抽掉了多少煙絲。
甚至早些時候,他還在周邊村子放出風聲。只要有年輕人愿意學,他就傾盡所能地教。結果好幾個月下來,還是無人問津。
不過前些時候馬叔以近兩百萬的高價賣掉了一座雁雕。總算有人對他的手藝起了興趣。只是蘇建國雖然病急亂投醫,但一眼就看出了那小子不純的心思,反過來直接拒絕了。
蘇武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朝一邊眼巴巴的文藍點了點頭。
“馬嬸她答應了。只是她也忘個七七八八,得努力回想才能把歌湊完整。估計文藍你得等上一段時間。”
文藍松了口氣,她朝著馬嬸笑了笑,“沒事,你讓嬸子慢慢想。我不急。”
三人又聊了一會,馬嬸看天色還早,干脆建議蘇武讓文藍把水取了,免得夜長夢多。
文藍默默地摩挲著右手上的戒指,她可不覺得自己會有什么夜長夢多的時候。
“嬸子,這太著急了吧。”雖然蘇武總讓文藍又氣又惱,但都是有限度的。他也不忍心讓文藍委委屈屈就跟自己這樣糊里糊涂過日子。
他提議道,“要不讓我們準備幾天?鳳冠霞帔什么的太隆重,至少也得讓她裁身新衣裳吧。”
正說著,蘇雪雀躍地走了進來。
蘇武下意識地瞄了她了一眼。這會的蘇雪已經把自己打理好,又成了一個清爽伶俐的美少女。
蘇雪嘿嘿地給文藍打招呼,才朝著馬嬸嚷嚷,“嬸子,還有吃的嗎?快餓死我了。”
“桌子上有,自己盛去。”
蘇雪嘻嘻地笑著拉過張凳子,在文藍邊上坐了下來,并沒有弄吃的意思。
“嫂子,哥剛才說什么新衣裳。你要什么新衣裳?”
文藍松了口氣。
剛才蘇武和馬嬸你一句我一句吱哩呱啦地說了一通,明明知道是關于自己的,卻偏偏一句也聽不懂。讓她有種自己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的感覺。
蘇武看出來了,連忙抱歉地拍拍文藍的手,重新用普通話把情況說了說。
“取個水而已,又不是拜堂。需要弄得那么隆重嗎?”蘇雪滿不在乎地笑道:“嫂子這衣服就不錯。”巘戅久讀小說戅
她道:“干嘛那么麻煩。我們呆會拿個碗,去井里打碗水,隨便喝上一口不就好了。”
蘇武臉色古怪,覺得牙癢癢的。他弓起手指就準備給自家小妹一個響栗子。
聽她這么一說,養心谷堂堂的新媳入門儀式好像去要飯一般。
蘇雪一看要糟,嘿嘿地往文藍身邊一躲。“你干嘛又敲我?我又沒說錯什么。”
“這還沒說錯?”蘇武指著她,“你給我過來!”
蘇雪翻了個白眼,
“別的新娘子通常是結婚那天才從娘家接過來,身上穿著自然是新娘的衣裳。嫂子又不一樣,她就住在我們家里。這些虛禮馬馬虎虎就好。”
“翅膀硬了嘛。你叫這虛禮?有膽子去大祖母前嚷嚷。”蘇武左瞧右瞧,尋找稱手的東西。厺厽 久读小说 9duxs.com 厺厽
蘇雪哧之以鼻,她可不怕蘇武。
“好吧。就算我說錯了。那又怎樣?”
她斜著眼睛問道:“現在是幾號了?距離晚晚的生辰沒幾天,一切等忙完她的事情再說。嫂子現在只要一個正式的身份,能順理成章地以養心谷媳婦的身份進祖祠參拜祖先就好。其他重要嗎?”
“以后你們正式拜堂或辦喜宴,想搞多隆重就搞多隆重,想折騰多久就折騰多久。我才不管。”
結婚大事人生就一次,文藍也不想馬虎。
聽蘇雪這么一說,她才知道原來取水和拜堂婚宴還可以分開辦,頓時心動起來。
“我覺得小雪說得有道理。一切以晚晚的事為重。其他都可以放一放。”
蘇武一怔,朝她笑了笑,扭頭重新用方言把蘇雪的意思跟馬嬸說了說。
“多大點事。”馬嬸一拍大腿,她晃蕩著懷里的小姑娘,贊賞地望著蘇雪,“嬸子剛才就是這個意思啊。什么事情都可以向后推,晚晚的事最重要。”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你要擔心媳婦受委屈,以后多對她好點,不就得了。”
“那好。”蘇武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見文藍并沒有委屈的意思,他拍案道:“那我們中午就帶個碗,去井里打口水喝?”
說著說著,他覺得異樣,總有種不大正經的感覺。
蘇雪撲哧一笑。
“哥你先回去看看飯團找到大雁沒有。嫂子這邊就留給我們了。不會讓她覺得受委屈的。”
蘇武點點頭。
他拍拍文藍的手,轉頭看看若無旁人地玩著自己手指的蘇晚,離開了。
看著蘇武離開,文藍有些緊張,“小雪,我要作些什么?”
“嫂子你別緊張,“蘇雪喜滋滋地掏出手機和文藍合影,“你這身衣裳還不錯,得體大方能站能蹲,一會嬸子給你梳下頭發就好了。”
中午時分,蘇武再次見到文藍時,和早上的她并無太大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原來女神范的披肩長發,被馬嬸結成了好幾串辮子,俏皮地晃在腦后。
這發型有點土啊。
蘇武撇了撇嘴。
幸好一美遮百丑,再土的發型文藍也hold得住。看上去還挺好看的。
文藍哪會看不見蘇武的小動作,不由瞪了他一眼,忽然她眼前一亮。
蘇武前面不遠的地方,站著兩只油光滑亮的大雁,它們腿上都綁了根喜綾,是下聘的意思。
兩只大雁雖然警惕地盯著他們這行人,卻只是在原地來回地溜達著,并沒有飛走的意思。
活雁作聘啊。
文藍雖然清楚是飯團的功勞,卻還是忍不住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