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孟言卿送回家后,陳牧并未去良運賭坊找紅竹兒,而是先回了六扇門,從案牘資料庫中找到關于祭祀大典的信息。
在大炎王朝,祭祀大典的規格不一。
年輕皇帝親政時前的祭祀大典雖然屬于大祭,但其實也只是走個大概流程,并沒有那般隆重。
祭祀大典的舉辦地點是在風云壇。
由禮部負責。
到時候不僅皇帝與太后躬祭。
其他親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駙馬等等,能登記于冊的都會到場,包括一些大臣官員。
當然,陳牧是沒什么資格參與的。
目前隨著陛下親政在即,祭祀大典也設立在了八月十九,也就是十天后。
要知道十天時間眨眼即過。
“這兩天貍貓太子的傳言雖然愈演愈烈,但似乎朝中并沒有人談起,太后到底在等什么?如果再不出手,等陛下完成祭祀大典,那就很難阻止對方親政了。”
陳牧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陷入思索。
他拿起炭筆在一張紙上寫下‘祭祀大典’四個字,然后拿起來用釘子固定在墻壁上。
墻壁上還貼有其他信息。
許吳青、天罰蜘蛛、血母人參精、法越寺、瑤池、殺手藏匿的物品……
這是陳牧的習慣,把自己感到疑慮的信息全部單獨提煉出來,到時候再嘗試進行組合分析。
“許吳青被人暗中煉為活傀儡。”
“他與東遠王府的一位庶女郡主有婚約,打算在三個月后成親。”
“許吳青的父親許尤新是禮部右侍郎。”
“祭祀大典由禮部進行住持參辦。”
“作為準駙馬,許吳青也是有資格參與祭祀大典的,甚至可以進入廟殿進行祭拜。”
將一條條隱形的線與所知的信息連接起來,陳牧眼眸逐漸亮起光芒。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把方向給搞錯了。
當時在許吳青體內發現血母人參精,便以為是三個月后他與郡主成親時,會進宮面見太后皇帝,而進行刺殺。
但現在看來,十天后的祭祀大典許吳青也會以準駙馬的身份進入廟殿。
更何況他父親許尤新是禮部右侍郎。
“會不會背后的神秘勢力想要在祭祀大典那天搞事情?”
陳牧神情凝重。
如果是真的,那這可是很嚴重的大事,必須稟告太后。
想到這里,陳牧起身朝著朱雀堂而去。
不管現在有沒有證據,先提前警惕起來終歸是沒錯的沒,順便也讓朱雀堂幫著調查一下。
來到朱雀堂,陳牧見到了黑菱。
看到陳牧手里沒拿花瓶,黑菱總算松了口氣,始終板著的臉頰上也擠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黑菱大人,朱雀使大人在嗎?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陳牧拱手問道。
黑菱搖了搖頭:“主上不在,陳大人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說,我會給主上進行稟報。”
這朱雀怎么經常不在啊。
該不會在外面養了什么小白臉吧。
回想起朱雀使那冷冰冰宛若女閻王的的血煞之氣,陳牧打了個寒顫,為小白臉默哀幾秒。
畢竟一般的男人還真沒勇氣在這種女魔頭面前硬朗起來。
反正他是不行。
陳牧惡意的揣想了一下,也不多啰嗦,直接將自己的猜測告知了對方,以及所知的線索信息。
聽完陳牧的陳述,黑菱面色也凝重起來。
“你有幾分肯定祭祀大典會出事。”
“雖然目前還沒實質性的證據,但既然這幾個線索都能相連起來,還是提防一下為好。”
陳牧語氣誠懇。
黑菱輕輕點頭:“放心吧陳大人,我會將這件事稟報主上。”
陳牧道:“另外也麻煩你們冥衛暗中去調查一下瑤池和法越寺這兩個地方,血母人參精與天罰蜘蛛與這兩地方脫不了干系。”
“我明白,謝謝陳大人的提醒。”黑菱默默記在了心里。
此時她不得不感慨陳牧的厲害。
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挖掘出驚人的信息,比如上次那賬本事件,簡直跟神仙沒什么區別。
黑菱不禁暗暗贊嘆:“主上的男人真棒。”
不過此刻她忽然想起,上次主人要讓她寫陳牧的贊美文章,每天寫兩萬字,可把她給難壞了。
要不直接就寫‘主上的男人真棒’,把這句話寫一萬遍,主上應該很滿意。
想到此,黑菱露出了‘我真聰明’的笑容。
離開朱雀堂,陳牧默默的走在大街上,繼續回想腦中的線索與信息。
許吳青被煉為活傀儡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刺殺太后或者皇帝。
身體被補了那么多,體內陽氣十足。
只是沒想到被狐妖假扮的許夫人給暗中吸收了,估計背后的神秘勢力也沒預料到這種情況出現,郁悶要死。
現在許吳青死了,那么下一個代替者是誰?
首先排除一個路人甲阿偉。
還有在老房子殺死的那個蜥蜴妖小女孩,他們究竟是什么來歷,會不會也跟祭祀大典有關系。
那個大肚婦人現在去哪兒了?
之前從云芷月遇到的那三個殺手身上搜刮到一封信。信里面寫:東西在水下第三間屋內。
這水下第三間屋內究竟是什么?
另外給方公公送了血母人參精的嵇姓神秘人,到底是不是鎮魔司昊天部的嵇大春。
最讓他苦惱的是,今晚與娘子修煉時該用什么招式來攻擊對方。
最好能殺的對方落花流水。
好難啊。
陳牧揉著眉頭,苦苦思索。
“咦?這不是陳牧陳大人嘛,好巧啊。”
一輛華貴的馬車忽然停在了陳牧身邊,隨著車簾掀開,露出了一張五官精致的面容。
少女神情頗為訝然,眸子里染著驚喜之色。
一雙水盈盈的明媚杏眸,透著掩飾不住的春風般明媚的俏麗之色。
陳牧下意識望去,然后扭頭就走。
不帶一點猶豫。
少女微怔,咬著銀牙跳下馬車,攔在陳牧面前:“陳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見了本郡主也不行禮?”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郡主陸舞衣!
當初在青玉縣時,陳牧與鞠春樓的花魁薛采青去寒霧寺上香,結果半途遇到了溺水差點死亡的陸舞衣。
要不是他當時人工呼吸拯救了這女人,恐怕現在早埋在棺材里了。
本來陳牧還有些愧疚,把對方的名聲給壞了,但沒想到這女人最后利用了他一把,著實郁悶。
說實話,陳牧討厭的人不多。
尤其是漂亮女人。
但眼前這位舞衣郡主無疑是純討厭的一個,沒啥理由,就是看著不爽而已。
“下官陳牧拜見郡主。”
陳牧拱手行禮,然后便邁步離去
“站住!”
少女攔在陳牧面前,滿身奢華的衣著,顯得珠光寶氣,雍容華貴。
她唇角抿著一抹冷笑:“我還以為陳大人官兒升的越高,氣量也會越大,沒想到都這么久了,還耿耿于懷吶。”
陳牧面無表情:“郡主抬舉下官了,下官也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那能像宰相一般肚子里撐船。”
“六扇門總捕頭兼任鎮魔司玄天部監察,這也是芝麻綠豆的小官?”
陸舞衣美眄流轉。
陳牧皺眉。
這女人在暗中一直默默潛水觀察著他?
或許是猜到了陳牧所想,陸舞衣淡淡道:
“上次離開青玉縣后,我并未回京城,而是去了北荒元州一趟,昨天才回京,正好聽說了你的一些事情。”
隨即她臉上多了一絲贊賞:“不過你這家伙還挺厲害的,不僅轉危為安,還步步高升了。”
陳牧淡淡一笑:“只是陛下和太后看重我而已。郡主,下官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知道我為什么要回來嗎?”
少女瞇起鳳目。
陳牧暗暗吐槽,你回來關我屁事。
陸舞衣眨著又濃又翹的烏黑睫毛,脆聲說道:“馬上就是祭祀大典了,這幾日京城不會安定,流言會很多,比如……你親了皇帝女人的流言……”
陳牧驀然抬頭。
那雙深幽的眸子散發出冰冷氣息,剎那間,竟令少女有些難以逼視。
郡主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小臉微微有些發白。
再抬眼望去時,陳牧卻一副笑容,聳肩道:“郡主這是在威脅我嗎?”
“你覺得我有必要威脅你嗎?”
陸舞衣深呼吸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陛下要散播流言,對你我都不是好事,我有那么蠢幫著陛下來威脅你?”
她指著身后馬車:“如果陳大人不嫌棄,我可以細說這背后隱藏著什么風險。”
陳牧猶豫了一下,進入馬車。
車廂內壁盡是上等檀木,無一不彰顯出奢華名貴,幾縷紫煙于香爐中繚繞而出,清香沁人。
看著陳牧冷淡的表情,陸舞衣不禁有些無奈。
以往在京城,雖然很多俊才大少會礙于皇帝而不敢對她進行示愛,可愛慕之人依舊不在少數。
然而這個陳牧卻完全一副不想鳥她的樣子。
“其實說起來,我與你并沒有太大的矛盾。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你,所謂的親吻也只是小題大做而已。”
陸舞衣輕聲說道。“更何況,我也并非是有意要利用你,一切不過是命運的安排。你討厭我也罷,喜歡我也罷,以我們兩人的交際是沒必要非得做一對仇家。”
陳牧笑道:“郡主嚴重了,我跟您能有什么恩怨,只是表示尊敬而已,畢竟您是郡主。”
聽著對方刻意拉開距離的冷漠,陸舞衣暗嘆了口。
“對了,您身邊的那個侍女呢?好像叫小影是吧。”陳牧腦海中浮現出那小丫頭的身影。
這兩主仆都是一個德行,利益至上者。
陸舞衣說道:“她去辦事了,你也知道,我們上次去烏山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天外之物。”
陳牧點了點頭:“她給我說過。”
這天外之物如今就依附在他的身上,而且能力強的離譜,但究竟是什么東西,陳牧還是很疑惑。
于是他好奇問道:“這天外之物究竟是何物。”
陸舞衣眼波流轉,櫻唇彎起一抹弧度:“你很感興趣?”
“確實有些興趣,但你若是不說我也不會強求去問。”陳牧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陸舞衣笑了笑,沉默片刻后開口說道:“這天外之物其實我們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它是從天啟大爆炸那次事件中出現的。”
“天啟大爆炸……”
陳牧眉梢一挑,他倒是聽說過這段奇異的歷史。
陸舞衣紅唇輕啟:“那年天啟大爆炸發生后,京城乃至其他地方發生了很多奇異事件,各個勢力都從大爆炸中得到了神秘物品,不過最為著名的便是天神事件。”
“天神事件?”
這倒是陳牧沒去了解過。
陸舞衣道:“這也僅僅是傳聞而已,很少有人具體考察過。據說當時有一天外神秘怪物,實力極為強大,由鎮魔司、觀山院等數十大型門派組成的超級高手勢力,都無法將其絞殺,反而傷亡慘重。
直到后來,一道神秘天劫的出現,導致它的身體被撕裂成六部分,實力大減,這才給了眾高手機會。
可惜而其中一部分神秘消失了,其他五部分分別被各方勢力囚禁起來。
比如觀山院,甚至據說皇宮祭壇也有囚禁。”
皇宮祭壇!
陳牧神情一動。
此刻他卻突然想起之前思考過的案子。
陳牧悄悄記下心里,問道:“難道就沒辦法殺死這個怪物嗎?”
“太難了。”
陸舞衣苦笑。“根據秘聞所說,當時朝廷想盡很多辦法欲要除掉這個怪物,但依舊沒能奏效。
后來天命谷的老祖花費足足十年時間,通過對‘無字天書’的破譯,大概明白了這怪物的情況。
這怪物本就是一天外之物。
偶然間得到了六大神秘法寶,融合于自己的身體,從而獲得了六種不同的術法能力。
因為神秘天劫的降臨,怪物被分裂成了六塊,同時也將術法能力分裂而開。”
“什么術法能力?”陳牧聽著來精神了。
陸舞衣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術法能力,聽說被觀山院帶走的那一塊,擁有具現的能力。
比如觀山院里關押著十萬大妖的觀山夢,就是‘現實能力’,以幻境化為現實,囚禁那些妖物。”
我擦,這么牛逼嗎?
陳牧暗暗咂舌。
將幻境轉變為現實,這聽著比鬼新娘的夢魘幻境還要嚇人。
陸舞衣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而消失的那一塊,據說擁有操控時間的強大能力,甚至可以讓時間倒退重生。”
此話猶如一顆炸彈落在陳牧的心間,大腦嗡嗡直響。
時間倒退?
重生?
陳牧吸了口冷氣。
只覺脊背泛起一股冰寒之氣,暗暗道:“該不會消失的那一塊怪物身體,就在我身上吧。”
可問題是,我特么是穿越者。
難道在穿越前就附身了?
“這也是為什么其他部分殺不死的原因,因為找不到擁有‘時間術法’的那部分,也就無法殺死怪物。”
陸舞衣說道。“而我那天去烏山尋找的,是擁有‘力量術法’的一部分,只要得到它,就可以掌控強大的力量。”
聽著少女的講述,陳牧半響無言。
時間回溯能力?
力量能力?
這你大爺的,如此看來,我體內或許有兩部分怪物的能力。
不然怎么解釋他能復活回溯時間,而且自從被那怪物附體后,力量也是增強了不少。
“你講的這個故事真實性有多高?”陳牧小聲詢問。
陸舞衣聳肩:“不高,故事終究是故事而已,但也許某些是真的,某些是故意添料。”
陳牧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質疑故事的真實性,但現在……
不行,這身上的秘密千萬不能被其他人知曉!
芷月娘子倒無所謂。
如果被其他勢力知道了,鐵定惹來大麻煩,尤其現在還有怪物的四個部分被囚禁隱藏起來。
說不定皇宮祭壇下就隱藏的一個。
回想一下陸舞衣講的故事,倒也不復雜。
無非就是一個天外神秘怪物,得到了六個法寶,融于身體后獲得了六種不同的力量,從而天下無敵。
結果裝逼過頭,被老天爺給劈了,劈成了六部分。
而其中一部分擁有‘時間能力’的跑了。
剩下一部分不知為何躲在烏山。
其他四部分被觀山院以及皇宮嚴密囚禁隱藏起來。
“如果這故事百分之百是真的,那我若能融合其他四部分怪物,豈不天下無敵?”
陳牧暗暗幻想著。
不過也就想想罷了,到時候被雷劈可就不好玩了。
“我們還是回歸正題吧。”
陸舞衣伸展出一雙修長的腿,輕輕敲打著,隨口說道。“皇上之所以釋放流言,大致目的有兩個。
一個是給你樹敵,畢竟我身后的仰慕者還是不少的。
另一個人就是擾亂最近關于貍貓太子的流言,給自己爭取些喘息的機會,這到后面你就會看到效果。”
陳牧淡淡問道:“陛下這樣做,就不怕惹惱你爺爺陸將軍?”
陸舞衣抬起鳳目:“你那一嘴,基本上把我和皇帝的關系給斷了,所以他也不必在乎我爺爺的感受。當初你剛到京城的時候,也應該聽到了關于皇帝辟謠的流言。”
陳牧點了點頭。
當時來京城時,坊間的流言多是皇室辟謠與陸家親事的消息。
所以現在陸舞衣完全恢復了自由之身。
“那你如何應對?”
陳牧看著眼前精明的少女,開口問道。
少女唇角揚起:“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總之你不用太過擔心。還記得我曾在青玉縣跟你說過的話嗎?只要你能活著,我們陸家就欠你一個人情。”
陳牧搖頭苦笑:“人情就算了,以后還勞煩郡主離我遠一點……“”
陸舞衣:“……”
自己在對方面前,還真是如蒼蠅一般的存在了。
不知不覺,馬車停在了一座園林前。
陳牧皺起眉頭問道:“這是哪兒?”
陸舞衣語氣親和:“是一場世家公子與小姐舉辦的聚會,無非就是隨便聊聊,套近乎而已。要不跟我一起?”
“不必了,沒興趣。”陳牧擺了擺手。
“舞衣姐姐!”
兩人剛下馬車,正在相互道別之時,一位粉衣少女忽然跑了過來,抱住陸舞衣的手臂,欣喜不已。
少女臉蛋白皙,純純的,看起來是個很干凈的女孩子。
看到陳牧后,少女一怔,紅著臉躲在陸舞衣身后。
陸舞衣素手輕撫著少女的頭發,笑著對陳牧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東遠王府的女兒,季瓶兒。”
扭頭,又對少女介紹道:“他叫陳牧,六扇門總捕。”
季瓶兒……
東遠王府的女兒?
聽到這名字,陳牧神情古怪,盯著少女:“你是許吳青的未婚妻?”
少女一愣,紅著臉小聲說道:“現在已經不是了。”
“你聽說過她?”
陸舞衣有些詫異的盯著陳牧。
陳牧剛要開口,目光卻陡然落在少女的手腕處——一個黑色的蜘蛛印記映入眼中。
作者的話:這章里的劇情,除了講述主角為何會擁有重生能力外,為后期的外掛發展做鋪墊,畢竟之后要走上成王之路。簡單來說,外掛就是毒液戴上了無限手套……
當初我看毒液的時候,一只在想,毒液有了無限寶石該如何牛逼。所以幻想一下。
不過毀天滅地是不可能的,畢竟太大收不住,合理范圍內的玄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