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葉瀅嘴唇張了張。
但看見虞墨染那張昏昏欲睡的小臉，好似下一秒就要睡著似的。
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
“當然可以，不過床沒多大，汪汪這只大壞貓睡在中間有些擠，我把他抱……”
“瀅瀅姐……不用，我抱著，貓咪前輩……就好……”虞墨染小聲哼哼著。
少女特有的軟糯嗓音，聽著讓人心都快化了。
秦凡整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捉住了肚子，直接攬進了柔軟的懷里。
“瀅瀅，姐……晚安。”虞墨染抱著懷里的黑貓，然后轉了個身背對著葉瀅，小聲囁嚅。
“啊這……”葉瀅呆若木雞的眨了眨眼，看著已經背過身對著自己側睡的少女。
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搞什么！”
“到底在搞什么！”
“回話啊！我都出來十分鐘了！人呢！”
宿舍外的小花壇。
唐輕舞裹著棉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咬牙切齒的小聲罵罵咧咧。
超兇。
上身不冷，但是光溜溜的小腿卻無法抵御寒風的入侵。
那家伙把她喊出來，說是語音跟她溝通。
唐輕舞乖乖聽話的溜出來了，結果在外面站了十分鐘。
消息發了無數條，語音也彈了幾次過去。
對面沒有任何反應。
氣的唐輕舞忍不住直跺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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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再也不想理你了！拉黑拉黑！”唐輕舞氣呼呼的劃開手機列表。
手指懸停在[刪除好友]上面。
咬著嘴唇遲疑了片刻。
“啊啊啊！！氣死我了！！！”她吸了吸被凍紅的瓊鼻，手指下移，按下了返回鍵。
就在她剛準備揣起手機回宿舍的時候。
“當當當當”語音通話特有的提示音響起，唐輕舞的背后沒多遠處，就是女生宿舍靠窗的一排，嚇的她趕緊調低語音音量。
拿起一看，果不其然是那家伙打來的。
咬牙，噘嘴，皺眉，按下接聽鍵。
大聲說。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我……”
“抱歉抱歉，剛才有些事情，耽誤了一會。”那頭一開口，唐輕舞就怔住了。
嗓音溫和清澈，帶著一絲少年與青年相融的音色，很標準的普通話。
很……很好聽的聲音……
是跟自己一般年紀的小哥哥！而不是什么油膩的中年大叔。
心里的擔憂消失了一層。
“啊……我那個……我……咳。”唐輕舞一時之間有些亂了陣腳，支吾半天卻忘記要說什么了。
聲音好聽的并不是沒聽過。
可這個好聽的聲音……是只說給自己聽的。
意義不同。
“我們接著剛才說，打字太麻煩了。”那頭又道。
“啊對……接著說……”唐輕舞下意識答話。
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總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但是好像……并沒有那么抵觸。
“壞了，我要是被騙，一定一騙一個準……”唐輕舞不安心道著。
可內心總隱隱感覺，對面不像是個壞人。
都說女生的第六感比較準。
算了算了，豁出去了……至少這么多年來，沒有一個異性能與自己討論起那些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大不了等會再考考他吧。
“剛才提到的，你說你心跳的頻率最近很奇怪，對吧。”
“唔……嗯嗯。”
“醫院檢查并無大礙是嗎。”
“對。”
“那有沒有什么特征？比如說到某個時間點心跳就會特別快，或者到了哪個特定的地方，心跳就會變快。”秦凡貓著腰偷偷蹲在唐輕舞的身后。
幼齒妹妹的睡神稱號并非白給，三秒就能入睡，他趁著葉瀅轉過身去刷手機的時候。
偷偷從虞墨染懷里掙開，一溜煙竄出了宿舍，趕緊跑出來匯合。
背后就是某間女生宿舍的窗臺。
這個位置正好能把唐輕舞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
就是從整體的舉動來說有些尷尬。
大晚上的，一個男生蹲在女生宿舍外，然后跟另外一個女生打語音的同時，還在暗中監視那個女生……
如果是換做其他人，秦凡一定要重拳出擊。
整棟宿舍樓的妹妹，都是嬌艷的花朵。
守護妹妹們的隱私，義不容辭。
但自己不同。
自己只是來尋找線索的，又能有什么壞心眼呢。
說起來113那間宿舍的女生身材好像還不錯的樣子，在窗外飛快路過的時候下意識瞥見了有人換衣服。
“我沒留意過……”唐輕舞仔細思索了一番。
“那現在呢？”
被這么一問，唐輕舞稍怔了怔。
“現在好像……的確好些了。”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心臟比起剛才好受了些。
難道真的跟位置有關系？
很奇怪。
“你抬頭。”秦凡又道。
唐輕舞抬起頭來。
不同于那日的溫泉山莊，高山拉近了她與星空的距離。
眼下的夜空，僅有幾顆較為明亮的星星在閃爍著，除此之外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
“深呼吸。”
唐輕舞依舊照做。
“三次。”
照做。
“現在呢？”
“……好像……好像感覺的確好了很多！！”唐輕舞略微有些驚喜，獨自在原地旋轉了一圈，眉眼都是笑：“你是怎么辦到的？”
“抬頭可以順氣，看著天空的時候，目光焦距會拉遠，心情也會比較放松。”秦凡總結著系統百科里的話。
“原來如此……”唐輕舞又抬起頭，仰望著那幾顆最耀眼的星星。
看久了，目光也變得迷離。
手機里回傳著兩個人的呼吸聲。
乘著夜色，氣氛變得朦朧。
“你還記得咱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那些嗎。”靜謐了片刻后，唐輕舞這才開口。
“關于星星？”
“對，億萬年前死去的星星，光芒不過剛剛到達我們的眼睛。我覺得這句話很美……”
少女輕輕的呼吸聲透過手機，傳到秦凡的耳邊。
能夠感受到她的心境的確平緩了不少。
“所有事情都很美，取決于你用什么目光去看它。”
“死亡呢？”
秦凡眉頭一皺，語氣有些低沉：“怎么說這個？”
似是聽到了電話那頭有些擔憂的語氣，唐輕舞眼瞳輕輕顫了顫，如櫻花般粉艷的唇瓣輕揚，柔笑著：“別擔心，我沒有心理問題……只是覺得，這是一道非問不可的問題，因為所有人所有事都無法避免……就算是可以存活億萬年的星星，到最后也會燃燒出死亡的光。可落到我眼睛里的時候，平時用肉眼根本察覺不到的它，忽然能看見了，然后在眼里閃了那么一下，就消失了……對我而言的一剎那，但卻是它的一生。這是我對死亡的答案，現在，我想聽聽你的答案。你說過，所有事情都很美，只取決于用什么目光去看它。”
聽著手機中少女嬌柔的嗓音帶著一絲哀傷，秦凡沉默了片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兩面性，現在的唐輕舞，與以往看到的不一樣。
她有著旁人羨慕的家境，身材，臉蛋，還有極強的舞蹈天賦，她幾乎是個完美無瑕的女孩。
但似乎，沒有人能真正走進她的心里。
與浩瀚宇宙，與璀璨星河，與凋零死亡。
這些在她的心中，都有過很深的思慮。
可這些話，她沒辦法跟任何人說。
葉瀅不行，許雅歌不行，韓凝冰不行，虞墨染也不行。
最好的朋友都不行，不認識的人更無法交流。
秦凡現在終于能夠理解，為什么唐輕舞在網上看起來顯得那么好騙了。
其實并不是她好騙。
只是自己誤打誤撞，恰巧闖了進去而已。
以星辰的名義敲門引路，走了進去。
其他人。
誰都不行。
而接下來的答案，至關重要。
這是一道無形的考驗。
是能否更進一步的心靈之鑰。
秦凡抬頭望去。
舉著手機的少女，背對著他，仍在抬頭遙望著星空。
她沒有焦急的催促，而是靜靜的等待著答案。
秦凡沉思片刻后，緩聲開口。
“你對死亡的定義也很美。”
“那你呢。”
注定繞不過的話題，仰望著星辰的少女，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決定了是否能與她合上節拍的……
答案。
秦凡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我所認為的死亡之美。”
“是如夏花般絢爛綻放后，無遺無憾的燃燒了自己的一生，最終能倒在自己所愛的人懷里逝去，這是他人的死亡之美。然后是我們，我們在愛人的彌留之際，握著她蒼老而干燥的手掌，趴伏在她已低垂不再動彈的頭顱邊，在她的耳旁輕輕告訴她：‘別擔心，我能看見你靈魂的顏色’”
剎那間，少女嬌柔的身軀猛顫了顫，死咬住了唇瓣。
淚如玉珠般奪眶而出，奔涌而下。
沒有伴隨抽泣。
只是靜默無聲的順著少女嬌柔的臉龐滾落。
說不出為什么要哭。
眼淚只是一瞬之間就滾落。
令人窒息的死亡描述，描繪出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他的答案……很美好。
如果能像那樣走完一生。
死亡的確擁有極致且藝術的美感。
“希望以后……有人能這樣對我說。”她在手機那頭，輕聲嘆道。
與此同時，秦凡的腦海中傳來了一陣強烈的顫鳴音。
已觸發唐輕舞SS級限定任務：億萬年的星星！
完成任務獲得獎勵：星河永燦（燦金級）！！
少女的心門。
終于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