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敖孿已經來不及解釋,進了電梯就走了。
高小君莫名其妙,可還是跟著李瑜進了會議室,里面亂得不行了,桌椅全碎了,連一邊擺著的綠植都摔了個稀碎。
同事們在復原法術修復會場,很快就修好了一臺被摔稀碎的椅子。
高小君似乎也幫不上忙,就問李瑜:“妖管局今天是來干什么?專程找敖總吵架嗎?”
李瑜一邊用法術恢復綠植,一邊說:“敖總最近發現三江市里有一只沒有上龍王印的蝦妖,叫夏楠。”
高小君大驚:“啊?夏楠是蝦妖!還沒上龍王印?”
熟讀了龍宮歷史之后,高小君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龍王印不會出錯,只要是在轄區內,出現了一個新的妖怪,龍王印都會第一時間感應到,并且錄入信息庫里。
這是更高緯度的大數據管理,以高小君目前的知識水平,還沒辦法理解,但,龍王印從未出錯。
李瑜說:“事情有點麻煩,那個蝦妖不僅沒上龍王印,而且還一直以人類身份活著,這次如果不是被敖總碰巧看見,可能我們都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最近似乎是聽見風聲逃了,龍宮找不到他,想讓妖管局幫忙,沒想到,吵了半天。”
高小君內心復雜萬分。
這么說,夏楠是一個妖界的……黑戶?
半小時之后,敖孿開著載著高小君走在了人間的馬路上,風馳電掣地往夏楠家去了。
看著窗外兩個輪子三個輪子四個輪子跑的正常車,高小君忽然有點不習慣了,總是下意識地朝天上看,看有沒有妖開車路過。
“那老太太很警惕,誰問都不回,妖管局那幫人也不想合作,所以你去了之后,一定要把蝦妖的下落套出來。”
聽敖孿這么一說,高小君一臉為難:“不好吧,阿姨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讓她說唄。”
再說了……明明就是他把妖管局的人給罵走的……怎么就成了人家不愿意合作了?
敖孿眉目一沉:“我這是在辦案,由不得她。”
高小君不解地問:“是夏楠是犯了什么罪?你非得抓他?”
敖孿:“妖怪要擁有人間合法身份,必須經龍宮同意并且備案,再去妖管局申請簽證,否則,一律視為非法偷渡,蝦妖夏楠,沒有簽證,也沒有在龍宮備案,他甚至連妖族戶口都沒有。”
高小君:“那也是龍王印系統的錯,每個水族妖怪誕生的時候,就該上龍王印的。”
敖孿默了默:“龍王印不會出錯的。”
高小君:“無論是人,還是機器,出錯是難免的,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敖孿不再說話。
車開到了一個江邊的破舊老小區。
“蝦妖和他的人類養母目前租住在這里,蝦妖不知所蹤,目前老太太一個人獨居。”
高小君看了一眼那破舊的樓梯房,想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獨居在這里,就一陣心酸。
她忽然問敖孿:“如果抓到了夏楠,龍宮會怎么處置?會不會以偷渡罪直接起訴?”
敖孿沒有回答。
高小君一抱胳臂,背過身去:“那我不去了。”
敖孿這才凝重地說:“此事從無先例,我會特例特辦。”
高小君意識到,是因為自己,夏楠才被敖孿給發現了,她認真地看著敖孿:“那你保證,會給夏楠一個最好的結局。”
敖孿認真開車:“恩。”
老小區不好停車,敖孿只得把車停在了附近商場的車庫里,步行過去,敖孿一邊收鑰匙,一邊說:“問出蝦妖下落,給你算在績效里。”
可高小君卻往開在車庫里的超市門去。
“我去買點水果。”
“工作要緊,忙完再買。”
“上門探望老人總要送點水果補品去吧。”
敖孿:“……”
高小君:“敖總快跟上,你得付錢啊。”
最終,他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門了。
在昏暗雜亂的樓梯里,高小君爬樓爬得滿頭大汗,實在不行了,把手里拎著的一口袋香蕉也給了敖孿。
敖孿左手一箱牛奶,右手一大口袋老年人能吃的零食和水果,又把香蕉也接過去了。
高小君一邊喘氣,一邊回頭看敖孿:“記得答應過我的哦,你不許為難夏楠,套出下落,你就給他上個戶口,給他一個合法身份,至少讓他有機會贍養母親。”
敖孿面不紅氣不喘,回答:“恩。”
高小君感覺自己爬不動了,伸手抓住了敖孿的衣服,拽著他:“一定哦。”
敖孿:“一定。”
到了夏楠媽媽租住的房間門口,里面一道防盜門,外面還有一道鐵門。
高小君又回頭看敖孿:“一會兒看我眼色,你要配合我哦。”
“劉阿姨,你在嗎?我是小君啊。”
高小君敲敲鐵門,夏母從里面謹慎地露出臉來,一看是高小君,立馬眉開眼笑地把鐵門開了。
“是小君啊,來來來,進門說話。”
進了夏楠家,里面很簡單陳舊,保持著上個世界的昏黃風格。
“上次體育館情況太混亂,都沒來得及跟阿姨您問個好。”
夏母熱情極了:“來就來吧,還拿這么多東西。”
寒暄一陣之后,高小君還是問到了夏楠的下落。
夏母明顯很謹慎,她看了一眼坐在沙發另外一端的敖孿,沒有直說,夏楠離開之前肯定說過了什么。
她只是悠悠地嘆氣:“他去外地了,他早就想離開三江市走出去看看了,因為我的身體一直不好,他哪里都不敢去,這次終于下定決定要出去闖一闖了。”
高小君:“其實三江市的發展前景也是挺好的。”
看了一眼敖孿,他正在盯著電視柜上的照片看。
高小君立馬問:“這是夏楠小時候的照片啊?好可愛哦。”
夏母聽見她夸贊自己的兒子,立馬起身把照片都拿了過來,美滋滋地高小君分享。
“家里泡水了,我什么都沒帶,就帶了這幾張照片,你看,這是我兒子一歲的時候,多可愛啊。”
一歲的夏楠,睡在搖籃里,粉琢玉雕的一小只。
夏母眼里充滿了慈愛,把照片一張張地分享給高小君看,敖孿也一臉嚴肅地把臉湊了過來。
“這是他八歲時候,在學校里參加運動會,他得了短跑第一名,你看,笑得多開心啊!”
“這是他高中畢業那天照的,那一年,他爸爸重病需要人照顧,我身體也不好,拖累得他醫院學校兩頭跑,把高考耽誤了,沒考上大學,他爸爸也去世了,他也就沒有繼續上學了。”
說起這個,的確是令人遺憾。
夏母絮絮叨叨地講著夏楠小時候的事情,卻對他的去向沒有透露半個字。
一邊的敖孿也沒有說話,反而是一直在查看夏楠的照片。
他似乎無法相信,一個妖竟然能在人間獨自生活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