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致遠和一個白發蒼蒼,風仙道骨的老人站在山坡上,他看著那在寒風呼嘯巋然不動帶著一點紅的小木屋,眸子閃爍不定,面上明明滅滅的復雜表情和掙扎。
“世涂煩惱一齊休,修取菩提心不亂。大覺因明凡圣同,苦空圓滿光不散。含識緣中曉了難……我見人見眾生見,菩薩行持終不憚。離貪嗔,絕情欲,定相安然無反覆。從頭法歸鎮長開,郁郁黃花生翠竹。天高地廣遍周游,十方妙色能照燭。七寶山高三界中,撥去浮云沈水淥。離他一念是因緣,無情才站三界巔!”
老人見身邊的謝致遠遲遲下不定決心,便開口說了這幾句話,希望他能夠明白,人要想踏上修仙之道,站上三界之巔,只有斷絕情欲,才有這俯瞰眾生的機會。
“離貪嗔,絕情欲嗎?”謝致遠喃喃自語,抓住了老頭話里的重點。
“對!凡塵三千,皆是虛妄,肉體凡胎,縱使活得年久些,也不過區區百年。何不如脫去這凡根,尋仙問道?”
這白發老頭,眼里空無,就算是和謝致遠說著話,眼睛也未從看他一眼,如果這一點紅塵都堪不破,那只能證明他不適合走上逆天大道。
“是啊,人生不過百年,而且俗事繁雜,牽絆眾多,尚且不能活得瀟灑自在,蕓蕓眾生,在那些大能眼里,如螻蟻一般,生死不由自己做主。這樣無為地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呢?何不如追求仙道,追求長生!”
謝致遠想到這里,便下定了決心,他一直是個有追求的人,在未遇到仙長之前,他追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現在知道了一條更加廣闊無垠的大道,那他必定是要闖一闖的。
“仙長,我還有些執念,給我三天時間,三天過后,我隨你去!”謝致遠帶著決絕,臉上的弧度越發的冰冷,眉目間皆是寒霜。
他的那顆心,漸漸地對凡塵冰冷,對修仙躁動。
“隨你,三天后,這里等你,希望你不讓我失望!”老人那讓人振聾發聵地聲音響徹在這天地,更動搖他的心。
說完后,仙長便隱身而去。只留下謝致遠一人站在大雪中,凜冽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得他的臉生疼,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袍子。
“能控制天地嗎?”謝致遠感嘆著,心里越發的堅定,凡塵與仙道,這條坎,他一定要跨過去,也要如這仙長一樣,隨意控制這天地。
想到這里,一股熱血和豪氣油然而生,久久不散。
謝致遠任由冰雪落在發梢,落在肩上,足足在這里站了一個時辰,才移動腳步,朝坡下那座小木屋走去。
“娘親,爹爹怎么還不來啊?我都等好久了!”小男孩兒的臉被寒風吹得通紅,可他還是一直堅持著,大有不看到爹爹不罷休的架勢。
“再等等就來了,可能爹爹再給你買東西呢!”楚非羽無奈中帶著心疼。
小家伙臉都凍紅了,卻不肯下來烤烤火,生怕他爹爹來了他沒看到,不管她怎么說都不聽,便隨他去了。
“我不想要禮物,我只想要爹爹!”小男孩兒不開心地嘟著嘴,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
沒多久,一個在小男孩兒看來高大威猛的身影進入了他的眼眠,小男孩兒突然驚叫起來:“爹爹!”然后唰地一下就跳下椅子,朝著門邊跑去。
楚非羽過去給他開門,小男孩兒便像利箭一樣沖出去。
他跑到謝致遠面前,驚喜的看著他:“爹爹!我等你很久了!”小臉上都是對他的依戀。
謝致遠復雜地看著他,冰冷的心撕出了一條裂縫。
“回家,外面冷!”謝致遠沒有伸手抱他,不知道是因為嫌自己身上寒氣重,還是不想與他過多接觸。
“哦!”見爹爹沒有抱自己,小男孩兒失落的低下頭,跟在了爹爹的身邊,朝家走去。
“回來了,公公呢?”楚非羽見他回來了,臉上帶著淺笑,彎腰給小家伙抖掉頭上的雪。
謝致遠定定看著妻子,才發現她眉黛彎彎,有一雙秋水剪瞳,亮如星光璀璨,白皙的臉上帶著淺笑,溫柔動人。
“怎么了?怎么這樣看著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楚非羽乍然抬起頭來,便看到謝致遠怪異的目光,上下掃視著自己,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啊?
“沒有,我妻子今天很美!”謝致遠一僵,扯出一抹笑來,生硬地說。
楚非羽沒有注意到他說話的怪異,只聽到了他在夸自己,心里甜滋滋地,臉上飛起了紅霞,嬌嗔道:“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個干甚?”
“呵呵!讓我妻子開心開心!”謝致遠決定把這三天留給自己和妻兒,好好的過這三天,了卻這凡塵緣分。
“討厭!”一剎那的嬌羞,著實讓人心動。她悄悄用余光看向謝致遠,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英俊的側臉,深邃的目光,好像要把人沉溺其中。這就是她的男人,她此生最愛的男人。
“爹爹,我要抱抱!”小男孩兒看不懂爹娘之間的情愫,插在兩人中間,崇拜地看著他。
謝致遠唇角微微上揚,這一絲笑意柔和了臉龐。他彎下腰抱起小男孩兒,捏了捏他的鼻子。
“這幾天有沒有好好聽娘的話?”
“有的,我可聽話了!”小男孩兒使勁兒地點頭,然后轉頭看著楚非羽眨巴眨巴眼睛。
“噗嗤!是,我們家小石頭最聽話了!”楚非羽沒忍住,突然笑了起來。
“爹爹,你看娘親都說了我很聽話的!”小家伙一副我沒騙你的樣子,讓謝致遠的內心產生了一絲柔軟。
他可不可以不傷害娘倆,就這樣去追求仙道?
“相公!你抱兒子坐火邊去去寒氣,我去把飯菜熱一下,一會兒就可以吃了!”楚非羽溫柔地看著有愛的父子倆,說了一聲,彎腰端起桌上的飯菜去了廚房。
謝致遠聽話地坐在火爐邊,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一紅一黑的,看起來有些恐怖。
小男孩兒窩在他的懷里面,享受著父親寬厚溫暖的懷抱,玩起了手指頭。
楚非羽把飯菜重新端上桌子,招呼父子倆坐過去,給他們盛上飯,一家人相互夾著菜,畫面溫馨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