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柳韻一回頭,楞了楞:“你是?”
“怎么,不認識我了?”
姜秀珍斜睨著馮柳韻:“孟文藍讓你給我送過兩盒顏料。”
“哦對,你是盼盼姐的表妹,叫……”
“姜秀珍,你好像姓柳?”
“我姓馮叫馮柳韻。”
“嗯,我記得你。”
“那個,對不起,我這里有點事先走了,改天我們再聊。”
馮柳韻擦了擦眼淚,轉身想繼續去追夏茉莉。
姜秀珍喊住她:“著什么急,你不就是想知道夏家在哪兒嘛?問我啊。”
“你知道?”
“當然,我經常去她家,還有顏家我也可以告訴你。”
“不,不用,我只要知道夏茉莉家在哪就行。”
“沒問題。”
馮柳韻感激道:“謝謝你,你真好。”
姜秀珍笑笑:“順路而已,大家都是認識的,客氣什么?”
兩人沿街邊道往前走著,姜秀珍并沒騙馮柳韻,她是認真地想要帶馮柳韻去夏家。
她甚至努力轉動腦筋:待會要用個什么法子把馮柳韻送進夏家門,直接到夏父夏母跟前去跪地哭求,請他們答應夏玉峰娶馮柳韻進門!
哎喲喂,這個熱鬧可太好看了!
這算是夏家的大丑聞。
從小在貴圈里混,姜秀珍了解各種各樣出自權貴豪門的秘辛丑聞,平時沒事大家一個個假裝清高純良,一旦有分歧爭執不下,互相揭短就是個重頭戲,誰家丑聞最大指定誰輸,會被壓下一頭,因為輿論是個好東西呢。
姜秀珍雖說也是生長于豪門中,但她終歸只是簡家外孫女,父親上門女婿又不太爭氣,官位爬得不高,姜秀珍在貴女圈里其實并不出名,可有可無那種,甚至小時候還經常被欺負,后來有一次竇南南伸手幫了她,自那以后她緊跟竇南南,各方面向竇南南學習,才逐漸顯露頭角,感覺是個人物了。
在這圈子里姜秀珍最看不慣最討厭的就是顏寶芝和夏茉莉,這兩人形影不離玩得好,從小到大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嘴巴乖巧會討人喜歡,以前姜秀珍曾想加入她們,但被她們故意嫌棄、疏遠,夏茉莉是一見她就不說話,顏寶芝則牙尖嘴利老是搶白她,十分可惡。
而且任何場合,只要顏寶芝和夏茉莉出現,她們什么都不干,就莫名其妙得到大家的贊美,所有人都夸她們純潔親善、漂亮有才華、氣質優雅教養好,堪稱閨秀典范!
每次聽到這些姜秀珍都嗤之以鼻,恨不得沖上去撕掉那兩個虛偽女人的面具。
可不管姜秀珍怎樣留意,都沒抓住她們的小辮子,他們的家族秘辛丑聞也基本沒聽到。
姜秀珍當然不相信他們家真的清白沒有污點,不過是擅長偽裝罷了。
但再怎么掩藏,終究瞞不過老天,看看,今天這種丑事不是讓自己給撞見啦?
姜秀珍按捺住興奮,感覺自己像個聰明的獵人,卻要暫且扮演知心姐姐,陪伴馮柳韻慢慢走著,一邊耐心開解誘導她說出她和夏玉峰的“戀愛故事”。
姜秀珍斷定,馮柳韻會這么拼命死纏爛打,非要見到夏玉峰,肯定是跟夏玉峰之間有過不可描述之事,換言之夏玉峰奪走了馮柳韻的清白,卻又喜新厭舊拋棄了她!
也有可能是夏玉峰被迫這樣做,原因當然是夏家長輩封建思想嚴重,看不起普通人家姑娘,逼夏玉峰和馮柳韻分手,另娶門當戶對千金女,而馮柳韻失去清白慘遭拋棄,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嗄!新社會新時代,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而且還出在緙命世家,可以預見這個新聞捅出去,夏家會是如何狼狽,鬧得更厲害些,夏玉峰前程都保不住。
而夏茉莉,看誰還夸她美好優雅漂亮可愛有才華?屁!以后嫁人都困難了。
再把今天她們兩人仗勢欺人、嘲諷威脅馮柳韻的事情散布出去,顏寶芝跟著一塊兒完蛋吧!
姜秀珍想像顏寶芝和夏茉莉落魄倒霉、低三下四討好自己的樣子,越想越興奮,心情極度舒適,對馮柳韻態度更好了。
兩人聊的話題也更加深入,馮柳韻對熱心幫助自己的好人感激又感動,姜秀珍問什么她都認真回答,真正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姜秀珍對馮柳韻說道:“我剛才下車,湊巧就站在宣傳畫牌后面,聽到你們說話了,我很同情你,就看不慣顏寶芝和夏茉莉高高在上的樣子。我相信你和夏玉峰之間是真愛,年輕人的愛情本來就奇妙,當事人才最清楚,旁人是不懂的,更沒有資格隨便否定。”
馮柳韻激動地看著姜秀珍,終于遇到知音了啊,她含淚道:“的確是這樣,我和夏老師心有靈犀,彼此欣賞,我倆談感情的時候,都是在安靜無人的地方,很少人看見,所以她們就不相信我說,還這么為難我。”
“她們倆一向這么無知,很討厭的。對了,現在正放寒假呢,你為什么不回家過年?”
“我……家離得遠,寒假也不長,就不回了。”
“哦,留在京城住哪啊,是不是夏玉峰給你安排住處?”
“不、不是,我自愿留下幫老師整理資料,就住學校宿舍。”
馮柳韻答得有些慌亂,內心更苦澀,她放假不回家過年,本是想留在京城以期能找到夏玉峰,向他表白并加深感情,誰料想努力這么些天,見都沒見著人。
學校宿舍放假就鎖上了,不能住,她去投奔一位在京做保姆的老鄉,卻被老鄉抓丁,臨時代替別人做一個月保姆護理失智老人,這樣解決了吃住問題,可每天累死累活,也沒有太多時間外出。
想想這事就憋屈得慌,她堂堂一個大學生啊,跟人做保姆!
姜秀珍忽然摟住馮柳韻肩膀,嘴巴貼近她耳朵,壓低聲音問道:“你和夏玉峰發展到那一步了吧?做了幾次?”
“哪、哪一步?”馮柳韻得到“貴女”青睞,受寵若驚地有點反應不過來。
“哎呀,你談戀愛的不知道?就是男女那點事,‘上船’啊!”
馮柳韻張大嘴巴,眼睛定住:自己確實從孟文馨那里拿到了“助興藥粉”,但還沒來得及做,姜秀珍怎么猜到的?
這到底是什么高人哪?
高人面前可不敢亂說話,況且姜秀珍還這么熱心幫助自己,馮柳韻老老實實回答:“我和夏老師之間很純潔,我們沒做那種事。”
“什么?”
姜秀珍變了臉色:“你的意思,你和他真沒搞男女關系?”
“沒有啊。”
“那你現在還是個處?”
“是。”
“蠢貨!”
姜秀珍氣得一把推開馮柳韻:“啥都不是!你說你有什么臉死纏爛打做出一副棄婦怨女樣兒?還敢對夏茉莉說什么‘以后會是你親嫂子’,你憑的啥?憑夏玉峰碰都沒碰過你?”
“可我和夏老師是真心相愛,我們一定會結婚的!”馮柳韻篤定說道。
“做夢吧你。”
馮柳韻:“……”
咬緊牙關,終究沒有說出來——前幾天感冒發高燒,她還真的做過這樣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夢中就是她和夏玉峰的婚禮,婚后夫妻幸福恩愛,她成了夏家少夫人,夏玉峰待她如珠如寶,只是后來,夏玉峰出差遇車禍,她得知消息昏倒,就醒過來了。
這個夢做了好幾次,馮柳韻相信那是真實的,也許是他們倆的前世,所以她一定要見到夏玉峰,告訴他,并阻止那場車禍!
老人們說過,做了好夢不可以告訴別人,否則會被人家偷走運氣,就不靈了,所以馮柳韻決定,除了自己喜歡的夏老師,不會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馮柳韻清了清嗓子,對姜秀珍說道:“我堅信會有那一天,到時請你吃喜糖。”
姜秀珍翻個白眼:吃你個大頭鬼!白瞎了好好的機會,竟然啥都沒干成,如今人家夏玉峰進了國家研究所參與重要研究,每年也就節假日回家一趟,平時都不會出現在公共場所,即便走在街上,那也是層層保護,別說馮柳韻,就圈子里的貴女們,想見也難。
原本以為憑馮柳韻和夏玉峰有私情又被拋棄,可以搞事情把夏家抹抹黑添個堵,哪知道……害自己白高興一場,浪費這么長的時間,好氣!
游戲沒法繼續玩了,姜秀珍就懶得再管馮柳韻,她穿過馬路到對面公交站去,想坐上公交車離開。
馮柳韻卻在后面緊跟著,姜秀珍還沒告訴她夏家地址呢,既然答應了就應該說,不能言而無信。
姜秀珍甩不掉馮柳韻了,她可不想帶這個人回家,也不愿意專門送她去夏家,都沒利用價值了,干嘛浪費自己時間?
看看天色還早,回家也無聊,姜秀珍想起其實今天還計劃去一趟顧府的,就問馮柳韻:
“我去親戚家玩會,你要不要一起?”
馮柳韻立馬點頭表示愿意去,她想著姜秀珍的親戚,那肯定都是貴圈里的,而她正需要門路進入這個圈子。
如果她早知道姜秀珍說的是顧府,一定不敢去的,畢竟顧盼盼被竇南南虐打的時候,馮柳韻全程圍觀,顧盼盼看見馮柳韻就會想起那天的恥辱,能高興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