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看著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然后冷了臉對徐令寬道:“你四嫂為了這件事奔波了一天。”
徐令寬聽著臉上閃過一絲愧意,喃喃地喊了一聲“四嫂”。
太夫人已對十一娘道:“你也累了,去歇著吧!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也喘口氣。”
十一娘笑著應“是”,望向徐令宜——看他還有什么安排!
徐令宜微一思忖,道:“娘也早些休息吧!我和小五說說話就散了。”
太夫人知道他這是要敲打敲打徐令寬,要是平時,就把兄弟兩人留下來了,有什么事,自己也做個和事佬,可這一次,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憑著感情行事。重重地點頭:“你們兄弟是要好好敘敘了。”
留了諄哥陪著太夫人,徐令宜、徐令寬和抱著徐嗣誡的十一娘一起出了門。
琥珀正在門外等。
看見眾人出來,立刻迎了上去:“侯爺、五爺,夫人,鳳卿少爺!”眼底流露出焦慮來。
剛才杜媽媽不聲不響地帶人去半月泮帶走了鳳卿,她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冬青因要顧著五夫人更是不能出現,琥珀就帶著濱菊趕了過來。
十一娘看一眼跟在琥珀身后濱菊、綠云等人,笑道:“現在不能叫鳳卿少爺了。侯爺取了徐嗣誡的名字。你們現在要尊一聲五少爺了。”
這樣說來,是承認了……
琥珀等人大大地松了口氣。
這樣藏著掖著的,誰知道會出什么事?如今總算光明正大了。
幾個人曲膝應是,從此改口喊了五少爺。
徐令宜帶著徐令寬回了自己院子,十一娘總覺半月泮雖然安全,但位置偏僻,十分冷清。她一面吩咐人去秦姨娘那邊,看原來徐嗣諭住的地方燒了炕沒有,一面讓濱菊把孩子抱到冬青屋里去,遣了在徐令寬書房服侍的,自己端了熱茶進去。
她進門就聽見徐令宜毫不客氣的質問:“……你承擔?你說給我聽聽,你怎么承擔?”
“反正事是我惹下來的,我會想辦法跟大家說清楚的……”徐令寬臉漲得通紅,挺著脖子瞪著徐令宜。
“你是不是嫌事還不夠亂!”徐令宜見徐令寬一副不肯認錯的樣子,額頭青筋都暴出來了,“你跟大家說清楚?說什么?怎么說?說這孩子是你的?讓別人以為你在為我出頭?還是說這孩子根本不是徐家的?推卸自己的責任……”
十一娘就輕輕地咳了一聲。
兄弟倆循聲望過去。
徐令寬滿臉羞愧,喃喃地喊了一聲“四嫂”。
徐令宜則臉色微霽:“孩子安排好了!”
“想暫時放在原來諭哥住的地方……”十一娘奉了茶,將對徐嗣誡的安排簡短地說了說,然后朝著徐令宜使了個眼色,“只是幾個姨娘那邊怎么說,還要商量商量侯爺!”
徐令宜就轉身和十一娘進了書房里的暖閣。
“什么事?”
他當然不相信十一娘是為了和姨娘怎么說商量自己。
十一娘笑道:“我見侯爺把五爺訓得一怔一怔的。莫非侯爺平時也這樣和同僚說話?”
徐令宜一怔。
“當然不是……”猶豫片刻,又道:“他是我弟弟!”
人們常會犯的錯誤之一就是對自己親近的人比對陌生人更苛刻、更嚴厲,要求更高。
見徐令宜有所悟,十一娘笑了笑。道:“要不要妾身幫著燙壺酒來?這大冬天的,暖暖身子也好。”
“好吧……”徐令宜回答的有些遲疑。
人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愿意試就是件好事!
十一娘笑著出去吩咐丫鬟傳廚房的幫著整了幾樣小菜,暖了一壺金華酒進去,自己回了屋。
琥珀正等著她回來示下。
“秦姨娘那邊沒燒炕,聽說五少爺要住進去,正領著丫鬟收拾屋子。”
“哦!”十一娘對秦姨娘的順從頗有些意外,“她聽說侯爺收了養子,難道什么也沒有說嗎?”
聽她這么一說,琥珀也覺得有些奇怪起來。
自己剛見到孩子那會,整個人都呆了;杜媽媽把孩子抱去了太夫人那里時,她更是擔驚受怕,怕太夫人會責怪十一娘幫侯爺瞞著她老人家;后來聽說侯爺最后還是把孩子收為了養子,養在了家里,又為十一娘叫屈,覺得責任重大,教好了是應該,萬一有個閃失就全成了十一娘的錯……自己的心情都這么復雜,何況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秦姨娘。
“當時好像怔了怔……”琥珀回憶道,“然后就笑著叫丫鬟去收拾……還問我要不要二少爺小時候穿過的舊衣裳……”
“還問了要不要二少爺小時候穿過的舊衣裳?”十一娘沉吟道,“看樣子,她對五少爺的來龍去脈還挺清楚的。”
這句話涉及面太廣,琥珀不好回答,笑著轉移了話題:“夫人,現在五少爺有自己的院子了,您看,要不要添幾個屋里服侍的?冬青姐年紀不小了,隨時要出嫁。得早做打算才是!”
要不是出了徐嗣誡這檔子事,她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
“快過年了,一時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十一娘笑著點頭,“等過了元宵節就挑人。在她出嫁以前定下來。”
琥珀應喏著,就有小丫鬟進來稟道:“三位姨娘過來給夫人問安了。”
十一娘微微一笑,吩咐琥珀:“把五少爺抱過來,也讓幾位姨娘認認。”
琥珀應聲而去,十一娘這才吩咐小丫鬟:“請三位姨娘進來吧!”然后正襟危坐到了中堂前的太師椅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文姨娘,她笑盈盈,滿臉喜悅。秦姨娘跟在她的后面,低眼順眼,躡手躡腳,顯得老實、敦厚。喬蓮房和往常一樣,背挺得直直的,頭微微揚起,矜持的有些驕傲。
三人行了禮,十一娘讓她們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
待小丫鬟上了茶,文姨娘立刻笑道:“姐姐,我聽說侯爺抱了位少爺養在了佟姨娘的名下,可是真的?”
她到也坦白。
十一娘笑道:“佟姨娘托夢給侯爺,侯爺就抱了孩子養在了她的名下。取了名字叫嗣誡,排了行五。明天祭祖的時候會寫在族譜上的。”
她一面說,一面脧著秦姨娘和喬蓮房的神色。
秦姨娘面帶笑容地聽著,手指卻絞在了一起,顯得有些不安;
喬蓮房眼底閃過一絲愕然,然后側了耳朵聽,十分關注的樣子。
“哎呀!”文姨娘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好像自己名下養了個兒子似的,“佟姨娘可真是有福氣。去了都十幾年了,侯爺還記得。不過,這說起來還是姐姐待人寬和,她才有這個福氣……”
十一娘笑著聽文姨娘滔滔不絕地贊著自己,眼角卻沒有離開屋里的其他兩個人。
秦姨娘的笑容開始有些勉強,而喬蓮房卻臉色微變,低頭沉思起來。
文姨娘的消息一向靈通,她知道不奇怪。喬蓮房顯然是剛聽說。那秦姨娘的消息從什么地方來的呢?她有什么感到不安的?說起來,佟姨娘可是她一個屋里的姐妹……
十一娘一面思忖著,一面漫不經心地應付著文姨娘:“……從小服侍,情份在那里。年輕的時候忙這忙那的還不覺得。這日子靜下來,就想起當年噓寒問暖的好來。又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怎不讓侯爺惦記……”
秦姨娘笑容生硬,喬蓮房握拳成攥。
屋里的氣氛漸漸有些低沉,壓得人心中煩燥。
還好琥珀的到來打破了這凝重。
“夫人,五少爺來了!”她笑吟吟地抱著徐嗣誡走了進來。
屋里人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
他卻睜著一雙大大的鳳眼顧目四盼,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哎呀!長得可真是漂亮。”文姨娘迎了上去,摸了摸他的小手,從衣袖里摸出一對小小的赤金手鐲,“來,五少爺,這個給你戴著玩。”
徐嗣誡望著文姨娘,眼中充滿了戒備。
琥珀忙道:“五少爺,這是文姨娘。她給您東西,您快跟她說‘多謝’。”
徐嗣誡不語,眨著大眼睛望著十一娘
十一娘就笑著吩咐他:“要跟文姨娘說‘多謝’。”
“多謝!”他小聲地向文姨娘道謝,聲音清脆婉轉,悅耳動聽。
文姨娘微微失神,片刻后才低聲道:“真是一管好聲音。”
那時琥珀已抱著徐嗣誡見過秦姨娘和喬蓮房。
秦姨娘給了一個掛著如意鎖的銀項圈做見面禮,喬蓮房則毫無準備,望著那孩子的鳳眼有些失魂落魄地道:“……等會讓繡櫞送來。”
見了面,該說的話也交待清楚了。十一娘讓琥珀把徐嗣誡抱了下去,然后和幾位神色各異的姨娘說了幾句話,就端了茶,然后去了書房。
因兄弟兩個談心,遣了屋里服侍的,只留了一個小廝在屋檐下候著。
天氣冷,他正雙手攏袖在那里跺腳,看見十一娘來,忙站直了身子,正要通稟,十一娘已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讓綠云賞了幾文錢給她,撩了簾子,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臨窗的炕上只點了盞瓜型羊角宮燈,隔著落花罩望過去,看得不十分清楚,只聽見徐令宜的聲音:“……要不是你四嫂性情敦厚,事情哪能這樣順當地解決了!”
徐令宜這是在說她嗎?
十一娘愣住。
她沒有想到徐令宜會當著弟弟這樣評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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