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婆子走在前面,猛地看到門口扔了幾個鋪蓋卷兒,看著眼熟便盯著瞧。
招弟遠遠的已經看到了婆婆站在門口,趕緊加快步子過來,看到鋪蓋卷,招弟什么都明白了,咬著唇,欲言又止。
大姑抱著雙臂,冷冷的看著招弟,“你爹娘也擱家住了好幾日了,也不好總在我們家住著,還是自己找地方住去吧。”
郭婆子瞪大眼,“親家,這是怎么話說的,好好地,怎么要趕我們走?”
大姑冷笑:“天底下,也沒有一家子都住在親家家里的道理,前些天,我見你們初來乍到,沒吃沒喝,沒地方住,想著能幫還是幫一把,如今我也仁至義盡了,你們愛上哪上哪去,總不能指望我家養著你們一家三口!”
郭婆子叫起來,“親家,你這話不對,招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她雖說如今嫁到你家了,可我們還是她爹娘,養我們難道不應該?”
“我閨女一天能掙那老多銅錢,說起來,是我閨女養著你們一家才對。我們吃的用的,都是我閨女掙下的!你憑什么趕我們走!”
如今大姑家里,大姑父跟著顧彰跑腿辦事,有根和有德地里不忙便去城里趕車。
招弟每天去城里賣燒烤。
桃枝大姑和菊花就忙地里的事,就連八歲的剛子都要去地里摘辣椒。
人人都沒閑著。
招弟爹娘雖說也知道大伙都要做事,可眼看閨女天天進城做買賣,回來就給大姑交一把銅錢,心里只覺得,大姑一家如今都要仰仗她閨女。
他們早就理直氣壯的找招弟要了幾回錢了,招弟不敢不給,只是給了她爹娘,她就沒錢交給大姑。
大姑連著幾天沒拿到錢,雖然不大高興,可也沒說什么,想著他們一家千辛萬苦到了這里,如今除了身上的幾件破衣裳啥都沒有,給點銀錢也好叫他們立足。
只是大姑跟這一家子,從前也沒打過太多交道,這幾天吃飯也都是分開的,只給了他們糧食,讓他們自己做。
雖說心里知道這些人上不得臺面,可也沒想到會這樣丟人現眼。
她原說不帶他們過去吃席的,可招弟求她,說二舅那邊指定有好菜,她爹娘肚子里好久都沒什么油水了,去吃一頓也好補補身體。
大姑知道陳氏不是個小氣人,不會嫌她多帶了幾個人吃席,心里也想在親家面前顯擺一把,自己娘家弟弟有能力發了大財。
誰知道他們會這樣丟人!
鄉下吃席,也有打包的,不過那都是酒席吃完之后,打包些剩菜剩飯,哪像他們,還沒吃幾口就把菜往懷里塞,也不嫌臟。
大姑聽了冷笑一聲,也不跟郭婆子掰扯,只是道:“招弟,你怎么說。”
招弟滿臉通紅,扯住她娘,“娘你快別瞎說了。”
說完又哀求的看著大姑,“娘,我爹娘他們也是這一路上吃盡了苦頭,餓得怕了,才會這樣。”
“他們眼下也沒地方住,除了這里還能去哪兒呢?求娘可憐可憐我爹娘,他們一把年紀了,不要趕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