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錢氏的親家——也就是顧寶兒丈母娘,給她出了個主意,叫她遲一兩個月再將銀子送進京城,先拿這銀子放利錢。
顧寶兒的丈人家里,是平安城的富商。
錢氏覺著親家不愧是做生意的,腦子活,這法子很好。
跟顧忠一說,顧忠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同意了。
這親家便和顧家一起合伙放印子錢。
顧忠嘗到甜頭之后,要送上京城的銀子一拖再拖,每年都要到年底快過年的時候才將銀子湊齊送過去。
顧彰也不在乎這點銀子,從來沒問過。
而顧忠不可能親自出去放高利貸,錢氏和她親家母不知道哪里網羅了一些人,專門在外面放印子錢。
他們倒是沒有拿那么高的利,不過,底下人多,這銀子幾經轉手,到了借錢的人手里,利錢高得嚇人。
而借錢的時候,放債的又故意說得不清不楚,這年頭的百姓沒幾個識字的,更不怎么會算賬,借據怎么寫,利息怎么算,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
搞清楚事情的原委,顧翡都氣笑了。
蕭煜登基之后,想著顧家一家親戚都是泥腿子出身,不好賜給他們官職,又怕他們日子過得太差,丟了顧翡的顏面,便在江南給幾家都賜了田地。
顧翡大伯顧忠家,小叔顧榮家,大姑家每家賜了一千畝地。
就連村長家也賜了五百畝田地。
按說他們的日子都很好過。
再加上顧翡娘家田地的租子顧忠能夠拿兩成,每年的銀錢也有不少。
這人吶,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想當年,顧忠錢氏一家連白面都吃不起,如今坐擁千畝良田,卻還不滿足。
錢氏這時也懵了。
她看著衙役們拿過來的一些放債的打手混混,大多數她都不認得。
她也不知道,這些人在外頭打著顧家的旗號逼良為娼,賣良為賤。
強奪民田,搶人鋪面這些事,她倒是讓人干過的。
但她不覺得她有錯,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么,他們還不出錢來,拿鋪子田地抵債,那也是應當的。
衙役讓錢氏認人,她只指了自己認識的幾個,接著知府又問了她一些問題,她都答了,答完,衙役拿著她的供詞過來讓她畫押。
顧忠也同樣如此。
顧寶兒也是慫得很,對自己干的那些事,全都認了,也簽字畫押。
不認也不行,都有證人。
一切流程走完,知府案桌上堆了厚厚的一疊證詞供詞。
主薄,師爺都在整理。
今兒不弄出個結果是不行的,這時太陽快要下山了,得抓緊。
知府大人看過整理之后的卷宗,證詞,供詞,終于開始判決了。
他猛地一拍驚堂木,“人犯顧梁,強搶民女王春兒,致人死亡,杖責一百,流放三千里。”
“又斗毆致陳元傷殘,杖責八十,徒三年。”
“又縱馬人以及鞭打張氏,杖責六十,徒兩年。”
“又強搶民女于氏,杖責八十,徒三年。”
“數罪并罰,杖三百六十,終身流放。”
顧寶兒一下癱在地上,上頭知府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