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這會兒又是種麥子農忙的時候，縣城里擺小攤的人并不算多，但人來人往的，也算是頗為熱鬧。
看到旁邊有一家人不少的糕餅鋪，進去買上一些芝麻糖，酥麻花，栗子糕，馬蹄糕什么的，再看到旁邊有賣面人糖畫的，也都來上幾個。
再往前走，什么新鮮的頭花簪子，什么竹球竹蜻蜓……
等一路走到香料鋪子的時候，莊清寧這兩只手已經是滿滿當當，幾乎拿不下旁的東西去了。
無奈之下，只好尋了個賣雜貨的鋪子，買上了一個編的十分精巧的帶蓋的竹籃，將東西都盡數收了一收，這才進了程記香料鋪子。
剛一腳踏入這香料鋪子，莊清寧便嗅到濃濃的香味。
各種香料散發出來的各種幽微香氣，混在一起，原本是該聞起來有些奇怪的，但因為鋪子入口處放了焚香爐，里頭散發出來的悠遠綿長的香氣，將其余的味道盡數都蓋了下去。
可以說，整體給人的感覺很好。
莊清寧忍不住微微揚了揚唇角。
有伶俐的伙計迎了上來，“姑娘是買散香料還是制好的香？”
“是打算自己用還是送人，是打算用在何處？”
莊清寧笑道，“打算買些散香，自己回去配香料的。”
“姑娘要是自己配香料的話，這邊請。”伙計將莊清寧引到一旁的桌前，替她拉了凳子，倒了一杯茶水過來，“姑娘可是有方子？若是有方子的話，只將香料名和要的分量，想要的香料優劣都告與我就是，我給姑娘報個價，若是沒問題，我再去幫姑娘配香料。”
“勞煩小哥了。”莊清寧笑道，“要的香料和分量我已列好了單子，你看一看。”
“嗯……想著要稍微好一些的香料。”
既是要想著用這伴月香方子賺錢的，做出來的成品，至少得給人驚艷感，自然得用好一些的香料，才能做出來好的伴月香。
而給伙計列的單子上，很多香料要的分量跟方子并不一致，為防止一次做不出來，大都多要了一些，除此以外還多要了幾種香料，平日里練手用一用。
“好嘞。”伙計笑瞇瞇地應了，將莊清寧給的單子拿起來看了一看，笑道，“按著姑娘要的這個分量都不算少，這算起來的話，得要幾近二十兩銀子的。”
“旁的到是還好，就是這味沉檀，要貴上一些。”
果然了，香料這種東西，是富人家才用的起的東西。
這些東西，便要二十兩銀子，她的那些作坊，雖說現如今因為產量和利潤比的緣故也十分賺錢，但這三十兩銀子，也絕對不算是少數。
莊清寧忽的想起來，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來了。
這種時代的貧富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發家致富的道路，任重而道遠！
莊清寧心中感慨，臉上也稍微浮現出了絲絲情緒。
那伙計見莊清寧如此，笑了起來，“姑娘既是要制香的話，免不得用上一些瓷杯小甕等類的東西，姑娘一下子買的東西也不少，便送姑娘一些常用的東西，姑娘覺得香料用的好了，回頭再來。”
有贈品送，莊清寧自是急忙點了點頭，“多謝小哥了。”
“姑娘客氣，應該的。”伙計滿臉堆笑，“那姑娘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給姑娘配貨，姑娘若是覺得等著無趣，可以在這里看看，這里有制好的各種香，姑娘若是想試的，喊我就是。”
“好。”莊清寧點頭，覺得這程記香料鋪的服務到是極好，在那伙計去準備東西時，便四處張望了一番。
這鋪子算大的，除了這邊，往里走還有許多的隔間，想來是日常招待客人用的，也有人時不時地從二樓上下，且從進二樓的人衣著打扮也能瞧得出來，大約也是來往的客商或者家境富裕之人，可見二樓大約比這里陳設更好一些。
莊清寧看了一會兒，拿著茶杯抿了口茶水。
“掌柜的，您回來了。”門口的伙計笑道。
莊清寧抬頭，看到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方臉高個兒，人瞧著到是精神，整張臉帶了些嚴肅，頗為有威嚴感。
看這個樣子，這應該是自上次那個掌柜之后，程銳澤新派到這里來的大掌柜，方掌柜了。
“嗯。”方掌柜點了點頭，臉上卻帶了絲絲愁容。
“掌柜的臉色這般不好看，是出了什么事兒？”伙計詫異問道。
“咱們家三少爺這病，來的十分蹊蹺，治了這么幾天也沒什么好轉。”方掌柜嘆了口氣道，“我方才去瞧了一瞧，整個人沒有半分精神，臉蠟黃的不說，人也瘦了一圈。”
“三少爺病的這樣厲害，縣城里頭怕是尋不到好的大夫，該去府城瞧一瞧為好，都說病來如山倒的，即便三少爺這年輕體健的，只怕也不成。”伙計也頓時憂心忡忡的。
“是這么個說法，只是到府城得大半日的功夫，舟車勞頓的，只怕更是不行，我聽方厚說已是快馬去府城請了大夫過來，說是待會兒就到。”
方掌柜答道，“請的這位大夫據說也是府城有名的杏林好手，想來應該能好好為三少爺看診。”
“嗯。”伙計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道，“三少爺病了，我們身為伙計，是不是得去看望看望，若是不去的話，會不會顯得有些失禮……”
“可若是去的話，只怕也叨擾了三少爺休息。”方掌柜低頭想了一小會兒，抬頭道，“你待會兒跟鋪子里頭的伙計都說一說，一人拿個三文五文的，湊到一塊去，我到時候去置辦上一些補品，送去少爺家里頭，便說是你們孝敬的。”
“掌柜的。”伙計頓時擰了眉，“這鋪子滿共才多少伙計，三文五文的，一百文都不到，能買啥，掌柜的又打算自己掏了錢給我們撐臉面？這不成吧……”
“讓你去，你就去，嫌自己工錢多不成？我這每年三少爺給的紅包都不少，孝敬孝敬三少爺還不是應該的？”方掌柜伸手給了伙計一個爆栗子，“成了，別多話了，趕緊忙你們的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