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虛子愣怔了下，接著笑了。
“這，就是神嗎？”
“不，我不是神，我是寂璃。”
道虛子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寂璃。
“也是，你是寂璃。”
神族，是高高在上的，同時也是這世間最冷情的。
而這位，她的血卻是炙熱，比他們所有的修士都要熱！
看著寂璃眉心的印記，道虛子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想到那些人，閉了閉眼。
“我就要消散了，可以給我講一講天伏城的事情嗎？”
那里生活著許多曾經的故人，連他們自己的那幾魂幾魄都留在了那里。
上百萬的時間，滄海桑田。
外界都已經把他們稱作遠古時期的古修士了，而他們卻在那天伏城里每天過著同樣的日子。
不斷的輪回著，卻誰也擺脫不了。
積累幾百萬年的時間，他想那里生成的執念應當是難以想象的，要不然，一把神劍，怎么會被魔化。
而正是因為執念，那些人應當是恨極了他們吧。
寂璃沒有說話，手中靈力揮動，天伏城當初的一幅幅畫面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看著一張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龐，眾殘魂都有些沉默。
寂璃不去判定當初的事情到底是誰對誰錯。
過往的種種，已經成為過往，也回不去了。誰對誰錯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當時的誰也不知道未來的浮空九界應該是什么樣子，會成為什么樣子。
在那樣的情況下，或許他們認為只有那樣才能夠救下浮空九界。
“他們怨我們嗎？”
被曾經的好伙伴，好兄弟，曾經的信仰拋棄，該是恨的吧……
寂璃感覺到眉心又有些發燙，熟悉的氣息再次從寂璃的身上傳來。
道虛子的身影明顯僵硬了一下。
寂璃沒有阻止。
百族印記從寂璃眉心的神印上脫離而出。
“百、百族印記？”
凌禹辰眼神有些空洞。
這個東西，他在典籍中看到過的。
只是這百族印記似乎在歷史中，只出現過兩次！
一次是太古前期，眾神時期，當時有一個神族，擁有著百族印記。
那是九天之巔統治下的所有生靈給于的信仰，巫神族！
還有就是遠古初戰的時候，異族入侵，無數生靈湮滅，整片天地陷入了最黑暗的時期。
那個時候恰逢神魔兩族消失滅跡，各族為戰的時候。
異族的大舉入侵，讓整個長空三千大世界都生靈涂炭。
百族印記就在無數血海尸山中出現。
如今百族印記再次出現，他不知是好是壞。
凌禹辰眼神無比復雜。
但是能夠擁有百族印記的修士，無疑是優秀的，也值得人尊敬的。
這個東西可不是誰都能夠擁有的。
比起天道之子的天道寵愛，這百族印記更像是無數生靈的偏愛信仰。
若是說天道之子是得天道看重，那么百族印記者就是無數生靈的信仰所在，是眾望所歸。
道虛子看著寂璃和出現的殘魂，嘴唇蠕動了下，卻不知要講些什么，該講些什么。
怨恨嗎？
后悔嗎？
如今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天際的天雷還在閃爍，他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倒是江掌柜這邊先說了話。
“道虛子，放下吧……”
道虛子猛地抬眼，對上一老者的眼睛。
“師……”
師祖，兩個字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如今的修仙界已經改變了，不再是曾經的修仙界了。”
他不知道未來如何，但是看著一旁的寂璃，卻還是忍不住笑了。
這些晚輩很優秀，他們當初流下的血也沒有全白費，至少，有了后面的這些后輩。
雖然這最優秀的小家伙似乎不是他們的人，但是至少還是這片大世界的后輩。
“走吧，這里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道虛子也笑了笑。
是啊，這里是不再需要他們了啊，也是時候走了。
他不敢奢求什么，心中突然有些釋然，放下心中多年的堅守執念，感覺靈魂更加輕了幾分。
老者看著道虛子那副釋然的表情，微微嘆了口氣。
他們早已不能算是靈魂了，也輪回不了，如今若是隕落在天雷之下，其實也算是一種好的結局，最起碼這是他們曾經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是，如今的飛灰湮滅，對于曾經的這些人來講，到底是有些……
老者看向寂璃。
“小友，不知可否，劃去他們身上的怨氣，讓他們與我們一起……在沒有了天寒秘境氣息后，我們的意識也會隨著消失……徹底成為百族印記的一部分……”
寂璃身上的草木之心，以及佛光，功德之光，都可以凈化這些殘魂身上的怨氣，可是這些修士身上的因果沾染的太多，若是動手，怕也是要費些力氣的。
加上，原本這些修士的所作所為，他若是寂璃，也不敢保證自己心中無怨無恨。
“我知道，他們先前做的很過分，對不住你，可是他們心中那份對于浮空九界的愛護之心，卻也是真切的……”
說到這里，老者也有些頓住了。
寂璃不是這片世界的修士，能夠出手救下那么多生靈，還沒有趁火打劫，顧全了浮空九界的未來和蒼生。
若是他們還仗著寂璃的善良而要求寂璃放過道虛子他們，未免就有些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寂璃的善良是一回事，但是寂璃的善良卻不是他們不知足索求的借口。
原本聽到道虛子的話，一些殘魂的眼神還有些亮，可是隨著老者的停頓，他們自然也想到了。
雖然剛剛看到一點希望，再次被打破，有些難受，但是誰也沒有說話。
這世間本就如此。
他們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滿身因果，改付出的代價還是要付出的。
功是功過是過，功過相抵，那么錯就永遠是錯。
感受到天地靈力在暴動，寂璃嘆口氣。
在這天寒秘境消失后，他們的意識都會隨之消失……
其實那一刻，他們這一生的所有因果都消失了……
也沒有了下一世……
她當時是氣憤，怨恨，不甘。
可是她也不是一個拎不清的人。
“緣去緣來，緣起緣落，因果已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