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半陰山名字雖然聽著不吉利,可是它既然半陰自然就有一半充滿陽光。人生第一次睡到自然醒,當然在煞曜門的那幾日不能算。白蘅伸展了一番腿腳,沖著山下使勁的喊了幾嗓子,當回音返回時忙側耳仔細聽了聽。仔細勘察一番地形,終于找了一處地形平坦面向陽光的地方安家落戶,森林中的小木屋總是讓人充滿神秘的向往。白蘅用盡了她女兒家的心思仔細打點著,突然靈機一動拍腦袋想出個好主意。這里太安靜了,除了颯颯的風聲,還差些什么。
“快看,那個妖女下山了,快跑啊!”商販們你推我擠一如當年聽說白耳狌狌要來時的恐慌。
“娘親,那個姐姐不是當年幫我們除妖的大姐姐嗎?”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手指著黃衫黃裙的白蘅問道。當年她就是這個樣子,小男孩記得非常清楚。
一個女人氣急敗壞的發現兒子不僅沒有跟著自己一起跑,竟然還對著妖女喊姐姐,一巴掌打的孩子“哇哇”大哭,趕緊抱著孩子躲進了街角的店鋪不敢露頭。
白蘅有些無措的站在街角,但是只一刻便立即釋然了,一如往常歡喜的邊走邊看。遇見喜歡的便收入囊中,順便放下些蘑菇木耳什么的以物易物。“叮鈴,叮鈴!”一陣清風拂過,悅耳的風鈴聲隨風聲響起。白蘅駐足傾聽,終于在鐵匠鋪的門前看到自己此次下山最想要的東西,有了它,一個人在山上時就不再寂寞了。
“聽說楓兒最近忙的很,你沒去看看他都忙了些什么?”謝老尊主故作無事的問向夫人。
白老夫人一刻不停手中的活計,好像她也挺忙活,一家子中最閑的也就是這個老家伙。打理好一箱衣物剛剛蓋上,又不放心的打開再次數了數,滿意的點頭道:“夠了,都夠了!”謝老尊主心里納悶,借著喝茶的功夫湊上前看了看,都是些顏色鮮亮的衣裙。
“既然知道孫子忙就別去打擾,免得惹人煩!”
什么時候夫人也學會了懟自己,謝尊主心里老大的不悅,“都跟你們說了,她并非我謝氏良人,你讓楓兒趁早斷了念頭。”
“楓兒是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他從小到大的想法你又知道幾分?楓兒是個什么樣的孩子不用我多說,而白蘅那個丫頭現如今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常凡人罷了。天下仙門附庸暮陽雪域蘇氏竟然連一個無辜的姑娘都不肯放過,你若是再想棒打鴛鴦,我便和楓兒搬出去住!”謝老夫人一邊說一邊令侍女搬起箱子往外走,留謝老尊主一個人生氣。
謝景颯看著侍女們一件件的往自己屋里送東西,毋庸多說必定都是祖母她老人家的安排。他只能對門外那個蒼老的背影投以感激的目光,一時間心中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有人來了?”白蘅忽而聽得木屋內傳來清脆的風鈴聲,晃了晃手腕上的竹籃,剛采的一點木耳和幾支野花安靜的躺在其中。謝謝已經歡快的跑向木屋,是熟悉的人,因為只聽到悅耳的鈴聲。
一襲白衣迎風舒展,幾日不見這家伙更消瘦了幾分,但是面容也越發英朗清雋。欣喜的看向山坡上迎風而立的謝景颯,白蘅幾乎是一路雀躍著奔跑著到了跟前。
“謝景颯,你怎么來了?”白蘅絲毫不掩飾的開心。
幾日不見,她消瘦了不少,這山上畢竟清寒些何況她又不肯多食山中野物自是難免委屈了自己。謝景颯伸手將白蘅拉至身旁,仔細打量了半日,看得白蘅很不好意思的別過腦袋去。忽而又高興的,獻寶般舉起籃子,“今天的收獲,夠我和謝謝一天的口糧了。”
原來她也是會害羞的,謝景颯跟著走進木屋,險些被白蘅退出的腳步踩到。“這些都是你帶來的?”白蘅不可思議道。小木屋內已經滿滿當當塞滿了東西,只看這些箱籠便能猜出內里之物定然價格不菲。白蘅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樣和謝景颯解釋,自己這地方實在與他送的東西不相稱,踟躕著不免走了神。
“你還缺些什么盡管告知于我,最多兩三日必定送來。”謝景颯只當所送之物并非白蘅所需,老老實實問道。
白蘅尷尬的撓了撓腦袋,指著屋內道:“屋子被它們占了,我睡哪里啊?”
“那我明日讓人上山造一棟房子便是!”
白蘅趕緊連連搖頭,“別別別,謝少主子,白蘅在此多謝你的好意。只是我一個妖女實在消受不起,今兒個送的我勉強收了,以后可再別送也別來了。”她說完急著進屋收拾,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說錯了什么,是以一步踏入屋內,另一只腳還在屋外卻犯了難處,是進是出?
“你剛才說什么?”極致的冰冷,謝景颯瞪視著面前的女子,恨不得立刻拎著她扔下山去。
白蘅訕笑著支支吾吾了半天,“那個,這個,我是怕你麻煩。以我現在的身份,莫說你謝氏身為天下仙門的首尊,便是普通百姓尚且避之猶恐不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有些落寞的說完這些話,無所適從的小手拍了拍依偎在腳邊的謝謝,大有送客的意思。
謝景颯上前一步將白蘅逼退到墻角,“你這算是拒絕我嗎?”
白蘅也急了,自己說了半天,看來他還是沒明白啊?道理再簡單不過,就是怕連累謝氏,怕給謝氏帶來麻煩,謝景颯不是號稱腹笥淵博秀出班行,什么時候也這么低智!
“我再說一遍,不要再來,也不要再送東西來!”白蘅一字一頓高聲宣布,揚起的下巴和瞪起的眉眼無不表示自己此刻的決心。
但是她忘了面前這位是謝景颯,謝景颯做事何時需要別人的支使與安排。
“不!”謝景颯氣到臉色發青渾身散發出的冰冷可以凍死個人,半晌回了一個字。
“你?”不知是氣過了頭還是怎么的,白蘅突然不知該怎樣繼續拒絕對方。只見其醒目如炬俊臉鐵青,堅實的身體緊緊的靠著自己,隔著衣衫也能感受到對方硬實的肌肉與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