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看著眼前的場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應了她。
金樽樓里,堂下說書人又在說著怎樣的故事?
梁綰看著手中的酒杯,沒有說一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風,只是她許久沒有見到他了。
這一年里,她太累了,可是這是她身為顧家人必須要做的事情。
她要讓重新回到大眾視野里的顧家,重振當年的雄風。
她要恢復她的風評,牢牢將顧家軍握在她的手中。
她要和陛下一同整理朝堂之上的勢力分布。
她太累了,累到她無法去思考,可是當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卻下意識地想要留住他。
她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在哪里,當年他的話說得很清楚。他的目的她也明白,只是她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
他將漣漪送到元婉的身邊,無非就是為了能讓她接近太后,對她下手。
她明知道她懷著怎么的目的,卻依舊沒有將其挑明,因為她知道漣漪對他何其重要。
她不會去害她,但同時她也不會允許她去傷害太后。
她抬起頭看著他,但是他的眼神讓她不由地低下了頭,她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如今卻有些緊張,握著酒杯的手在不停地摩擦著。
顧然看著如此小心翼翼的她,眼里閃過一絲的暗淡,從前那個“肆意妄為”的她,如今這是怎么了?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不會只是單純的邀我來吧!說吧,你到底想要說些什么?”
梁綰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一旁的顧然下意識的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伸出手,愣在半空,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你……好嗎?”
顧然一瞬間愣住了,他想過無數次她開口會說些什么,但從來沒有想過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他收起全身刺,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好嗎?”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一個久違的擁抱,她突如其來的行為,讓他鎮住了,絲毫不敢動,只見梁綰雙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脖頸處。
顧然試探性地叫著,“梁綰?”
“顧然,我想你,我好想好想你。日盡花含煙,明月欲素愁不眠。
你……知不知道……”
顧然聽著她的醉話,忍不住搖了搖頭,你呀你!
還是當年那個一杯倒的小傻子。
梁綰見顧然沒有回她的話皺緊眉頭,臉鼓得圓圓的,然后順勢要在他的脖頸處,這一口差點沒讓他緩過勁來。
顧然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抬手摸著她的頭,低語道,“小傻子,你是屬狗的嗎?”
梁綰聽后松開嘴,直勾勾地盯著他,輕哼一聲,然后鼻音之中帶著委屈的聲音,“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個大壞蛋!”
這一年里他的臉上難得換上笑臉,“小傻子,你說你想我,為何不去尋我,你這么聰明又怎么會不知道我在哪?”
梁綰委屈地癟著嘴,呆呆地搖著頭,“我才不要去找你,我要是去找你,你只會狠我,我害怕。”
聽到這話的顧然,竟覺得有些好笑,“你天不怕地不怕,難不成還會怕我。”
她一下子埋進他的懷里,努力地點著頭,“我就是怕你,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的那一雙如寒冰一般的眼,看的我心里好難受、好難受!”
顧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開口道,“小傻子,你說你想我,那我對你而言是怎樣懂得存在?”
梁綰抬起頭有些呆滯地看著他,含糊地開口道,“你……你是我……可以……不要這個的……存在。”
梁綰她傻笑著舉起自己的左手,將白凈的胳膊露出來。
她的……守宮砂……
一瞬間腦海里浮現出一段模糊又清晰的記憶。
“為什么你滿身的傷痕?”
“因為,我……是……顧家兒女,征戰沙場是顧家人的成年禮。傷痕是榮譽的象征,每一道傷都是不可磨滅的記憶。”
“答應我,不要看好嗎?”
這樣的記憶涌現,讓顧然為之一震,所以……
梁綰憨憨地對著他笑,笑得像個傻子。
梁綰……你真是名副其實的傻子,你知道那對你多重要嗎?你是不是傻!
他看著她,滿眼里流出著心疼,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到底經歷了多少,才會滿身的傷痕。
梁綰靜靜盯著他,雙手捧著他的臉,緩緩開口道,“顧然,我想你,你想我嗎?”
他嘴角掛著笑容,眼里含著淚水,輕輕地掛著她的鼻子,淡淡開口道,“我想你,你是我想忘也忘不掉的人。”
“我才不允許你忘了我!”說完她低頭輕輕吻在他的唇上,緩緩撬開的牙齒。
一股淡淡地酒香沖擊著他的大腦……
顧然看著眼前的梁綰,淡淡開口道,“小傻子,我娶你,你可嫁我?”
“想娶我,可沒有那么容易。
你要知道,你若是想娶我,那就得和我爹爹一樣一輩子就只有我娘親一個人。
這對你們男子來說可是很難的!你能做到嗎?”
顧然轉身抱起她,淡淡一笑,“除了你,我誰也不會娶!”
說完顧然輕輕走上前將梁綰緩緩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被子。
正當他起身準備離開之時,只見梁綰一把將他拉進她的懷里雙手緊緊勾著她的脖子。
“我才不允許你跑!”
聽到這話的顧然忍不住淡淡一笑,緩緩開口道,“小傻子,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嘛?”
梁綰眨了眨眼睛,傻里傻氣地說著,“我又不是傻子。”
“小姐,不好了,老爺出事了!”憐兒連忙走上前,有些氣喘吁吁地說著。
聽到這話的元婉心中一震,手中的玉簪也隨之掉落在地。
父親所做之事她自然是有所耳聞,她曾經多次勸告父親,他卻從未聽過。
如今孫尚書一事……
“憐兒,陛下……”
憐兒見狀緊皺眉頭,緩緩開口道,“剝取官職,流放揚州!”
剝取官職,流放揚州!!!
她不禁地往后退了幾步,她沒有想到陛下當真是絲毫不留情面。
不行,她不能離開京都,她要進宮,她要去找姑姑!
姑姑一定有辦法!
姑姑絕對不可能放任陛下如此待她們的。
“憐兒,準備,咱們進宮,去見太后!”
聽到這話憐兒連忙開口,“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