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這一代走出的也有十幾個,都只能勉強過日子。
這么個外地遷移來的,經過了一百多年,發展成了一個村子,只重數量,不重質量,不僅子孫沒教好,娶回來的還都是歪瓜裂棗。
大爺爺家在村中,周想她們身后跟隨看稀奇的村民。
周想都不予理會,叫三堂哥敲門,“敲門,問大爺爺在不在?”
“這院門不是開著呢嗎?直接進去就是了。”
周想轉身看周勇,周勇滿臉尷尬,上前推開周躍,“廢話真多,叫你敲門就敲唄!”
說完,敲響大開著的院門,對著里面喊道:“爺爺,在家嗎?”
“在呢!進來吧!”屋里出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周全帶頭走了進去,“大伯,我回來看你了。”說著覺得有點尷尬,空手來看人?
周想往他兜里塞了幾張十塊的錢幣,周全趕緊掏出一張,遞給坐在床邊的一位老人。
“大伯,大老遠的我就沒買東西,這錢你收著,想吃什么自己買。”
老人七十多歲,眼神明亮,精神矍鑠,抬起頭看著進來的周全,笑呵呵的道:“亦全回來啦?這錢我不能要。”
“嗯呢!回來有點事,收著吧!自己隨便買點什么。”
幾番推諉,老人才收下。
對周家村人,周想能認識的也就幾位爺爺輩和爸爸的哥哥們,其余的不記得誰是誰。
大爺爺是周家村公認的周氏族長,認為他做事公正處事公平。
可惜卻沒教好大兒子,令爸爸這一輩的總老大,成了個糊涂的醉鬼。
周全對小閨女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些,“大伯,這是我家的小閨女,周想。”
“大爺爺。”周想立刻喊人。
“誒!好!好孩子,上幾年級了?”
“初中。”周全驕傲的回答。
“呀!這才多大,就上初中了?”
“十一了。”
“唉!還是在外面好啊!這在村里,十來歲還讀三年級呢!”
“外面也不容易混,亦輝他們幾個在外面,也只能混和溫飽。”
“那是,在哪兒都不容易!”
周全還想在拉幾句的,看到小閨女不耐煩,趕緊說正事。
“今天回來啊!是有事跟大伯說說。”
“你說。”
“大堂哥在村里打媳婦,這事別人只能勸,不好說他,畢竟他也50歲的人了。可是他竟然帶著一家子,薅著大堂嫂的頭發,鬧去了想想在縣城的住處,他這是要干嘛?
他愿意把臉丟到縣城我不管,可是他不能捎帶上我們!想想他們三個孩子住在水利局單位里。
沒個大人陪著,別人都沒欺負他們,這自家人倒是欺負上門了,以后孩子怎么在那個地方立足?”
老人聽著聽著,就站起了身體,開始摸起身邊的鞭子。
待周全說完,便對院子里喊道:“大勇,把你爹叫進來。”
“好嘞!”
周勇立刻推著自家爹往院子中間去。只盼爺爺先揍爹爹,揍累了,后面自己和三弟能少挨幾鞭。
“爺爺,爹已經在院子中間站著了。”
大爺爺起身,準備去親自執行家法。
周想攔住他,“大爺爺,你只這樣打幾鞭沒用的,我這里還有一狀要告。”
“好,你說。”
“大堂伯帶人去我那兒找二堂哥,非說我藏起二堂哥了,私自進屋翻找不說,三堂哥還順手牽羊,偷我的金筆。你只是抽幾鞭,他們皮糙肉厚的,疼兩天沒事了,不長記性。”
“你說咋辦?”
“當眾宣布所犯的錯,當眾抽打,以儆效尤。”
老人坐回床邊,“你這是打算叫我們這一支在全村丟臉?”
“臉,早已經丟光了,丟的滿地都是,誰都可以踩。剛才一進村子,比我晚一輩的,到他面前起哄,叫他打斷二堂哥的腿。
我想,這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不是一年兩年,為什么?
就是因為你關門教子,你們都在掩耳盜鈴。
村民愚昧無知,你們粉飾太平,周家村已經從里爛到外,臭不可聞!”
“想想!”周全雖然知道小閨女說的不錯,可是這樣扒臉皮,還是自己的長輩,太那啥了。
“你也一樣,改的只是在外,內心還是認同這樣做法的,臉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
周想又懟上自家爸爸,但瞟到旁邊老人頹廢的樣子,便轉身出了屋子。
自己是真的忍不住,大爺爺一生的清明都毀在大堂伯手里,他過世后,沒人能管住大堂伯,大堂伯娘是被大堂伯打狠了,不給醫治,躺了兩天就沒了。
這樣的人,還需要面子?就應該打殘了,叫他再也不能站起來逞威風。
周全拎著手提包和閨女的雙肩背,尷尬的站著。
屋里,靜默良久,老人才看著周全,“亦全,你養了個好閨女,可惜,不是男孩兒。”
“大伯,我看開了,男孩女孩都一樣,以前啊,我總是以為這輩子無望了,醉生夢死過下去算了,可是……。”
周全細細的給他講述著家里這一年多的變化。
院子里,周想沖出去后,周亦文還在等著自家老爹出來,揮舞鞭子教訓自己,沒想到卻沒了動靜。
如此反常,反而叫人忐忑不安。
周想一直走到湖邊,才在湖邊站住,湖水清澈,成群結隊的小魚在魚草下游過。
幾個四五歲的孩童,用魚簍子在湖邊撈魚,撈到幾條細細小小的,或者幾只小蝦米,都笑得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東西。
孩童時代是美好的,只是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被大人給涂染了。
都是無知鬧的,想擺脫無知,就得讀書,讀書還是需要錢。
轉來轉去都與錢脫不了關系,就像自己,若是沒錢,家里也不能這么快理順,別人也不會給臉面。
一個約莫五歲的孩童,看到了不遠處站在湖邊的周想,拎著手里的小木桶,向她跑來。
“姐姐,姐姐,你看這里有好多魚,我們一起去燒著吃吧!”
木桶里有幾天寸把長的魚,還有一些小蝦。
“就這點,燒了夠誰吃的?”
“燒湯,一人分一條。”
“去誰家燒?”
“去二丫家,今天她媽不在家,能用點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