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知道現在這個包,不僅在學生中流行,而且工人農民也以背這個書包為榮。
但是最正宗的軍用書包是買不到的,所以為了追趕流行,一些人就用舊布做成長方形的布袋,再縫制上帶子來冒充。
而周北城的這個,結實的帆布蓋上還鑲嵌著兩個鐵扣,光亮而精致,寬寬的帶子上也有一個鐵扣,能使帶子伸長、變短,顯然是貨真價實的正品。
“那我先走一步,再見。”周北城跟她們點頭示意之后,大長腿跨騎上了車子。
“再見,周工。”夏夢和孫姐異口同聲的說。
夏夢望著他離去的高大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抿著嘴笑了笑。
兩人這樣暗搓搓的還挺有意思的。
孫姐并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暗流涌動,還挽住了夏夢的手臂,貼近她低語:“你看周工到底是首都來的,就是不一樣,從頭到腳都透著講究,我聽說他手腕上戴的手表還是瑞士的呢。”
夏夢對這些根本沒怎么關注,再加上她不可能跟旁人在背后議論周北城如何,所以哼哈的傾聽著。
直到走到了廠門口,孫姐看見來接夏夢的夏霄,才放開了她的手臂。
兩人揮手告別。
坐在自行車上,單腳支地的夏霄,接過夏夢的包掛在車把上:“我剛才看到周工了。”
“是嗎,我跟孫姐剛剛也遇到了。”夏夢微微攬住了自己二哥的腰一下,然后斜坐上去。
夏霄轉頭看妹妹坐穩了,立刻正了正車把,然后用力蹬上腳蹬子,離開了廠門口。
“你們單位的人,是不是還不知道你倆的事。”
夏夢立刻感覺他這句話聽著有歧義,忙拍了他后背一下糾正:“什么叫我倆的事,我倆哪有事,二哥你說話多加幾個字不行嗎?這要是萬一被誰聽見了,誤會可大了。”
夏霄后知后覺的也意識到了,馬上笑道:“我的錯,我的錯。”
夏夢也忍不住笑了,接著剛剛的話說道:“單位里的人的確不知道我倆私下里這么熟,都以為我回來上班以后才剛剛認識他。周大哥那天在李廠長辦公室悄悄的暗示我了……”
“這樣也好,免得被人說閑話。”夏霄尤其擔心妹妹被壞人劫道的那件事傳的沸沸揚揚,到時以訛傳訛的傳到最后說不定是什么樣子,對姑娘家的名聲有礙。
兄妹倆說說笑笑的騎行到了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不該在這里出現的周北城。
夏霄馬上捏了剎車,停了下來。
夏夢詫異的連忙跳下車子的同時問道:“周大哥!你怎么在這?”
夏霄也一臉意外的打著招呼。
“我在這等你們兄妹有一會兒了。”
周北城跟夏夢笑著招了招手。
夏夢一頭霧水的朝他走了過去。
周北城立刻從車筐里拿出了那個鼓鼓的書包,遞過來:“我姥爺對阿姨送的東西很滿意,特意交代讓我幫他送給你家一些吃的,這包你過后找機會悄悄還我就行。”
夏夢沒想到這書包竟然是位他們家準備的,連忙后退了半步搖手拒絕:“周大哥,這我不能要!你還是趕緊拿回去給老爺子吃吧。”
她母親給裝的無非是些山貨罷了,哪能收人家的回禮,成什么事了。
夏霄也下了車子,跟著一起推拒:“是啊,周大哥,本來就是我們家感激你們才送的那些東西,哪能……”
周北城神色一整,盯著兄妹倆:“這可不是我送的,是老爺子的一片心意,長輩賜不可辭,你們如果不收的話,那我回去也沒辦法跟我姥爺交差。夏夢,你應該也不想我明天送去你辦公室吧?”
夏夢當然不想,那樣的話,兩人的關系肯定成為廠里一大新聞,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周北城趁著夏夢態度有所松動的時刻,把書包帶子硬塞進了她的手里。
兩人手指觸碰到的那一刻,一股奇異的感覺在彼此心底升起。
夏夢忙忽略那些異樣,想要還回去:“周大哥……你……”
周北城卻露出一抹笑容,跟他們說了聲再見,然后就蹬上自行車溜了。
夏夢望著他的背影真想跺腳,無奈極了。
她跟自己二哥面面相覷。
夏霄感慨道:“早知道昨天不讓他送你回家好了,誰能想到那么巧的剛好碰到了咱媽出來倒水。快看看吧,里面都有啥啊。”
夏夢其實也有些好奇的。
等看清里面的內容后,夏夢和夏霄都生出了想馬上去追周北城的沖動。
只見里面有一罐麥乳精,兩瓶清蒸豬肉罐頭,還有方形鐵罐的果味餅干和一鐵盒的大白兔奶糖。
這些好東西,說是這個年代的奢侈品都不為過。
夏霄抱著頭:“我的天啊,咱媽送的那點山貨可值錢了!”
夏夢也很是震驚感慨,沒想到周北城姥爺這么大手筆,但隱隱的又覺得不太對勁。
硬是不要,等明天上班找機會還回去,周北城肯定不能干。
她商場空間里的好東西倒是不少,可合乎這個年代的卻不多。
“這……咱們得怎么回禮啊?”
夏霄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
夏夢忽然靈機一動:“要不然,我把買的名師的畫送給老爺子一幅?”如果保存好的話,若干年以后可值錢了,也算是加倍奉還。
夏霄沒說行不行,而是提議道:“小妹,咱們先回家吧,看媽怎么說。”
原本夏霄的計劃是接完妹妹下班,回家以后換上干凈衣服捯飭捯飭以后就找借口溜出家門去見蔡靜的。
這下可好,計劃趕不上變化,一下子都被周北城給打亂了。
薛明月一看兒子女兒拿回來的周北城送的好東西,她也犯起了愁。
“周工他姥爺也太客氣了,我給拿的根本不是啥值錢的東西,都是山里的……”
夏夢拿出了在明面上買的張大千齊白石他們的畫,再度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薛明月只聽回來的女兒兒子說在店里賣完古玩還買了點東西,但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
現在展開畫軸看了看,忍不住心疼又懷疑的說道:“這東西這么值錢嗎?還得花好幾十?當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時候,村里有人跑去地主家翻值錢東西,我看見有人抱了一大捆的字畫回家燒火了!”
夏夢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真是扼腕心疼不已。
“那也太可惜了吧!”
薛明月不以為意的說:“那可惜啥呀,當時都不知道這東西值錢!我聽隔壁的鄰居說,裝裱過的,引火也不方便,燒火還嫌棄呢!”
夏夢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