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十五年前永王伏誅后,魏京一直都十分太平。
尤其最近幾年,雖不敢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京城百姓基本不為吃穿犯愁,偷雞摸狗的事情也少有發生。
然而,三月中旬剛過,城南卻一連發生了好幾起盜竊案。
府衙接二連三接到百姓報案,知府大人迅速派出大批捕快四處追查,很快就抓捕了一大批嫌犯。
即便如此,城南一帶還是人心惶惶,許多店鋪都增加了人手值夜,一些富戶還出高價雇傭了精通武藝的護院。
但對于整日忙于練兵,很久都沒有去街上晃悠的蕭姵而言,這些事情離她太過遙遠。
這一日,她依舊是辰時未到便離開了國公府。
剛出信義坊,就聽見有人在巷口喚她。
“九爺,九爺——”
蕭姵拉住馬循聲望去,就見一名瘦小的男子從小巷中跑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她的馬前。
“田曙?”看清楚他的模樣,蕭姵十分詫異:“一大早你不在家待著,跑這兒來做甚?”
田曙重重磕了個頭:“九爺,最近城南屢發盜竊案,官府抓捕了一大批嫌犯,小人有幾個兄弟也被抓了,請您幫幫小人。”
蕭姵想了想才道:“你那幾個兄弟此次也犯事了?”
“絕對沒有。”田曙指天發誓:“小人和兄弟們過去雖然不務正業,卻從不做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如今成了九爺的人,每日都有事情可做,哪里還會去做那等下作的事。
皆因小人們從前的名聲不太好,得罪了不少人,所以……”
蕭姵道:“你也不用著急,且先把那幾人的名字告訴我。
若是他們真與此次的盜竊案無關,我保他們毫發無損。
若是他們的手腳不干凈,被官府拿到了實據,你也脫不了干系!”
“是是……”田曙忙站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雙手遞到了蕭姵面前。
蕭姵接過紙隨便瞄了一眼,將其折好塞進袖中:“你回去等消息,我先走了。”
“是,小人謝九爺。”田曙忙把路讓開。
蕭姵踢了踢馬腹,駿馬朝前方飛馳而去。
雖然方才威脅了田曙幾句,但他的話蕭姵還是相信的。
田曙和他那些兄弟雖然都是平民百姓,但家境都不算差。
他們幾人從小游手好閑,跟隨一些紈绔子弟吃喝玩樂,沒錢了就去找父母兄姐討要,哪里需要去盜竊。
上一回他中了別人的圈套輸了一大筆錢,雖是偷換了張其勇的佩刀,目的也不是偷刀去賣,而是為了報復他姐夫。
雖然性質同樣惡劣,但事情一碼歸一碼,不能任別人把臟水往他們身上潑。
不到半個時辰,蕭姵便來到了小校場。
和過去的十幾日一樣,隊員門依舊早早就開始練拳,只是赤麟隊中少了一人。
蕭姵凝神看了看,赤麟隊果然只到了十九人,缺少的一人正是花輕寒。
“曹副隊長。”她就近喚了一聲。
曹錕忙停下動作,小跑上前:“蕭隊長有何吩咐。”
“花輕寒是怎么回事?”
“回蕭隊長,花輕寒的小廝方才來給他遞了假條。”
“他生病了?”
“未曾生病,是知府衙門的孫捕頭今日一早就去文淵侯府把他請走了,說是有一樁陳年舊案需要請花世子去指認一名犯人。”
“你歸隊吧。”
“是。”曹錕抱了抱拳,重新回到了隊伍中。
蕭姵腦子有些亂。
田曙不久前才對她說過,知府衙門這幾日正在辦城南的盜竊案。
也就是說,孫捕頭所指的陳年舊案,八成也與盜竊有關。
可……花輕寒這樣的人和盜竊案之間居然也能有聯系?
心不在焉地混了半個時辰,一名小校場的守衛來報:“蕭隊長,知府衙門的孫捕頭求見。”
蕭姵疑惑道:“可說了有何事?”
那守衛道:“孫捕頭只說有要是求見郡主。”
蕭姵也懶得等他通傳,邁開大步朝小校場外走去。
不多時,她就見到了候在外面的孫捕頭。
“卑職參見郡主。”孫捕頭抱拳行禮。
蕭姵抬手道:“孫捕頭不必多禮,有事但請直言。”
孫捕頭道:“最近城南盜竊案頻發,卑職等人奉知府大人之命四處緝拿嫌犯。
經過一番審訊,昨日一名嫌犯招認,七年前曾經參與綁架文淵侯府花世子一案。
卑職等不敢擅專,今日一早便請花世子前赴府衙指認該嫌犯。
可花世子方才認了半天,卻說當初被嚇懵了,不大記得當年那些綁匪的長相。
卑職聽聞當年是您擊退了那些綁匪,所以斗膽請您去府衙幫個忙。”
蕭姵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那咱們趕緊走吧。”
孫捕頭沒想到身份尊貴的弋陽郡主竟這么好說話,忙道:“郡主請。”
二人各自上馬,一起去往知府衙門。
知府衙門中,知府劉大人放下手中的案子,親自陪著花輕寒說話。
天子腳下的官是最不好做的。
像劉大人這樣的正四品知府,若是在地方上那絕對是一號人物。
可來到貴人多如牛毛的京城做知府,和受氣包也沒有多大區別。
尤其是盤踞京城幾十年的各大勛貴府邸,紈绔子弟是一茬兒接一茬兒。
今日調戲民女,明日打架斗毆,后日吃酒惹禍……
按律抓人,立刻就會有各種各樣的貴人找上門來。
說情的、威脅的、送錢的,簡直讓人頭痛。
若是不予理會,那些膽子大的百姓也會找上門來。
一個不小心就會烏紗不保身敗名裂。
不過,像文淵侯府的花世子這樣的人物,他還是很愿意結交的。
門第高貴、才華橫溢、人物俊秀、品格端方、談吐高雅、謙恭有禮。
劉大人恨不能把世間最美好的詞語都用在對方身上。
若是京城里的勛貴子弟都是這個水準,他做夢都會笑醒。
說起來這還是花輕寒第一次進知府衙門。
文淵侯府人丁稀少家教也嚴,花家為數不多的族人也都安分守己,近二十年無人作奸犯科,和知府衙門從來都不需要打交道。
今日一早孫捕頭前來尋他,全家人都大吃了一驚。
但聽聞抓到了當年的綁匪,花夫人立刻催促他隨孫捕頭來了知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