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夫人還在贊嘆不已,魏鳶自己卻有些裝不下去了。
并非他忍耐力不夠,而是他要告訴兩位夫人的事情,真正乖巧懂事的少年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果然,他把今早如何整治魏綽的經過說完,兩位夫人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古怪。
真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她們兩人加起來都七十歲了,竟沒能看清這小子的底細。
一個年僅十六歲,尚未娶親的少年郎,竟能想出這樣的損招!
想出這樣的損招也就罷了,他竟還好意思在她們兩個孀居的婦人面前談論?
皇室子弟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可人家這么做也是為了替蕭家人出氣,她們又怎好責怪?
魏鳶哪里知道兩位夫人心里想什么,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道:“魏綽那混蛋這次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看他以后還敢不敢欺負小姑姑!”
小姑姑?
兩位夫人面面相覷。
這孩子嘴甜成這樣,究竟想干啥?
魏鳶沒有讓她們等太久,立刻就把答案說了出來。
“四叔祖母、三嬸嬸,鳶兒雖然替小姑姑出了氣,但這么做的確不夠光明磊落。
我父王生性耿直,向來不齒這樣的行為,一旦他得知實情,是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所以……鳶兒想請二位收留幾日,暫時避一避風頭……”
說到最后竟有幾分哽咽。
他模樣生得嫩,看起來像是比蕭姵還小了一兩歲,眼睛紅紅的跟只小兔子一樣。
蘭氏本就是個心軟的人,而且這件事說到底也是為她們母女二人出氣,怎可能不被打動。
她的眼睛也跟著紅了:“你這傻孩子,就跟你母妃一樣心善……”
聶氏卻撇了撇嘴。
三嬸嬸?
小九待她夠親熱的吧,從來也只喚一聲三嬸,魏鳶這孩子的臉皮真是夠厚的。
還有那一口一個的“鳶兒”,嘖嘖嘖……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好么!
魏鳶的模樣慘兮兮的,心里卻在暗暗著急。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非常準確。
蕭家兩位孀居的夫人,聶氏非常精明,蘭氏特別心軟。
所以他才刻意避開聶氏而選擇求見蘭氏。
蘭氏雖然年輕,但在蕭家的輩分極高,而且蕭思怡是她的女兒,想要打動她應該不難。
只要她同意自己借住一段日子,聶氏必然不好拒絕。
沒想到聶氏竟和蘭氏在一起,徹底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蘭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淚:“衡娘,就讓鳶兒在府里避一避吧。
榮王的脾氣咱們都清楚,這孩子生得白白嫩嫩的,哪里經得起打呀。”
魏鳶十分配合地抽了抽肩膀。
聶氏真想在蘭氏的腦門上狠狠敲幾下。
別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這家伙卻是吃一輩子虧,也改不了心軟的老毛病。
好在榮王府與國公府沒有仇怨,魏鳶這孩子就算有什么小算計,也不可能危及蕭家。
就讓他住幾日也無妨,正好可以瞧瞧他究竟想做什么。
聶氏笑道:“多大點事兒也值得哭哭啼啼的,我這就讓人把客院收拾出來,鳶兒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蕭姵并不知道國公府里發生了什么事。
她本以為魏鳶那個糯米團子會像昨日一般,一大早就到小校場黏著自己。
可直到上午的訓練結束,她也沒有見到魏鳶的影子。
沒人打擾是件好事,可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里竟有些毛毛的。
那廝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他今日沒有出現,莫非是另有詭計?
“蕭隊長,我們要去吃午飯了,你要不要一起?”趙駿幾個湊上前問道。
蕭姵擺擺手:“你們先去,我還有事兒要處理。”
“那我們先走了。”
隊員們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小校場。
最后只剩下了桓家兄弟和蕭姵。
桓際道:“小九,你怎的還沒走?”
蕭姵道:“我沒想好去哪兒用午飯,你們倆怎的也沒走?”
桓郁笑道:“我昨日給陛下遞了折子,陛下讓我們兄弟二人今日陪他一起用午膳,你要不要一起去?”
御膳蕭姵倒是不稀罕,但桓郁昨日給姐夫的折子里,說的一定是他北上追蹤梁若儒的事。
她雖然不能同行,但對這件事還是非常關注的。
蕭姵十分干脆地應道:“好吧,我隨你們一起去。”
三人一起離開了小校場。
天慶帝非常勤政,絕大多數的時候他的午膳都在御書房解決。
當然,真正用膳的地點不可能在御書房中,而是在旁邊的偏殿。
此時宮人們已經把膳食備好,就等陛下和貴人們入座。
桓家兄弟和蕭姵剛走到影壁處,就見天慶帝和榮王攜手從御書房中走了出來。
見蕭姵也來了,天慶帝笑道:“朕就知道你個小饞貓一定會追著香味兒來!”
蕭姵嘟著嘴道:“我才不稀罕姐夫這里的吃食呢,不過是懶得出去吃,這才過來蹭飯的。”
榮王見自家寶貝兒子沒有黏著蕭小九,覺得十分滿意。
傻小子總算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男孩子就得有個男人的樣兒。
不管是孩子氣還是女子氣,站在蕭小九身邊都不般配。
他也笑道:“大家也不用拘禮了,陛下請客,咱們可得放開肚皮吃喝。”
天慶帝最是欣賞小皇叔身上這份豪氣,沖三個年輕人招招手:“走,吃飯去!”
蕭姵在皇帝面前不行禮是常有的事,對于桓家兩兄弟而言卻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好在兩人都不是拘謹的性子,隨著蕭姵一起走進了偏殿。
吃了個五六分飽,大家都放下了筷子。
從小年公公手里接過絲帕擦了擦嘴,天慶帝看向桓郁:“昨日朕看過愛卿的折子,說說你的打算。”
桓郁道:“此事宜早不宜遲,微臣想盡快出發。”
天慶帝道:“梁若儒此人十分狡猾,而且他此行必然有高手護衛,愛卿打算帶多少人?”
桓郁想了想:“微臣此行重在追蹤而非殲敵,所以不宜弄出太大動靜。”
天慶帝擰眉:“愛卿的意思是……”
蕭姵插嘴道:“梁若儒并不知道大魏有人識得他的真面目,以為他在暗我們在明。
桓二哥的意思是想要化明為暗,這樣一來追蹤到梁若儒的可能性便會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