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伊康復在望,此時談論生死未免有些煞風景。
蕭姵突然想起了蒞臨弱水城的那幾位貴客。
“城主,聽聞最近幾日弱水城來了好幾位貴客,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淳于城主嘆了口氣,這才道:“知曉伊兒真實情況的人并不多,她比郡主還大了幾個月,是該考慮婚事的年紀了。”
蕭姵挑了挑眉:“那三位竟是前來向慕顏求親的?”
淳于城主苦笑道:“表面上是來求親,其實他們看中的都是弱水城的財富和勢力。
伊兒是這世上我最疼愛的人,誰做了我的乘龍快婿,便等同于控制了整個弱水城。”
“這幾人的來頭都不小,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發的。
您最近身體如此虛弱,該如何應對?”
“自從年初開始用換血的辦法替伊兒解毒,我便下令封鎖弱水城,城主府更是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
蕭姵苦笑道:“原來是您下的命令!”
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捉弄人。
桓郁派靳永前來弱水城打探消息,如果沒有城主的命令,兩人一定能夠見面。
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就能夠早些將解藥送到弱水城,事情興許還不回糟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淳于城主是早已經看透生死的人,并不似蕭姵和淳于伊這般傷感。
他朗聲笑道:“我至今還在重用栗盧生,郡主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蕭姵緩過神來,點頭道:“城主明知他與姬靈玉相互勾連,目的就是用天目淚的解藥來要挾于您。
可您卻放心讓他繼續在您左右,甚至還讓他照顧經常處于昏迷狀態下的您,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難道您不怕他……畢竟小公子是他的親外甥……”
她自小便時常進出皇宮,皇帝陛下的寢宮和御書房也是來去自如。
爭權奪利勾心斗角見得太多,對類似的事情十分敏感。
弱水城雖然不是一個國家,城主之位卻如同皇位一般無二。
栗公子這個“外戚”,扶持自家外甥上位簡直再正常不過。
淳于城主哈哈大笑起來。
“郡主想得不錯,但你別忘了,栗公子畢竟是外來人,在弱水城生活不過二十年,他還沒有那么高的威望。
況且弱水城的女子地位是很高的,城中百姓認可的繼承人是居長的伊兒,而非年幼的斐兒。
即便他們能把我弄死,想要扶持斐兒上位也并不容易。”
蕭姵忍不住道:“可您若是沒了,慕顏又能撐多久呢?到時候城主之位照樣是小公子的。”
淳于城主黯然道:“郡主有所不知,斐兒先天有些不足,去年又遭了姬拂冰的黑手,他的身體……”
蕭姵不好繼續追問,只能道:“想來姬靈玉看中的同樣是弱水城的財富和勢力。
在無法完全掌控弱水城勢力的情況下,她自然不會對您下手。
畢竟她還有解藥這個籌碼,足以讓城主動心。”
淳于城主道:“也不知姬靈玉哪里來的自信,解藥在郡主和桓二公子的手中,又豈是她可以得到的?”
“那可未必。”蕭姵譏諷道:“硬搶肯定不行,但他們有的是下三濫的招數。”
“哦?”淳于城主有些好奇。
姬靈玉在弱水城待過一段時日,因其身份特殊又精通醫術,他們二人經常還能見個面。
那時的她看起來就是個溫婉聰慧的婦人,與他的夫人韓顏又是自幼相識,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野心。
至少和野心外露的姬拂冰比起來,她給人的印象要好很多。
這樣一位出身尊貴卻又平易近人的女子,誰能想到她有朝一日也能與“下三濫”這樣的詞聯系在一起。
蕭姵才不會客氣,把姬靈玉做過的那些事情,諸如逼迫姬鳳瀠、派人扮作土匪搶劫送嫁隊伍等等這些事情詳細告知了淳于城主。
淳于城主顯然是被驚到了。
錦國女子分明沒有什么地位。可這幾位錦國皇室的公主真是一個比一個能折騰,至少比錦國皇室的男人強得太多。
蕭姵又道:“在見到城主之前,我在您院中正房外偷聽到了夫人和栗公子的對話。
他們姐弟二人雖然沒有把話挑明,卻句句事關解藥,真是由不得人不去多想。”
淳于城主捋了捋長須:“難怪郡主會這么著急讓伊兒服下解藥。”
蕭姵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一來慕顏的情況危急,越早服用解藥越好。
二來我也怕夜長夢多,雖然我不怕他們算計,但萬一出了什么紕漏,那才是追悔莫及。”
淳于城主贊道:“郡主出嫁后行事真是越來越穩妥,和桓二公子不相上下。”
蕭姵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和桓郁比試什么,她都相信自己不會輕易落敗。
唯有行事穩妥這一點,她可比桓郁差遠了。
淳于城主道:“如今伊兒的毒已經解了,姬靈玉所有的算計都只能成空。
盧生跟了我這么多年,對我也算忠心,他與姬靈玉之間的事情,其實并沒有瞞著我。”
蕭姵真是有些懵了。
合著栗盧生那廝是個墻頭草?
哪邊都不隱瞞,哪邊都想討好,而且兩邊的主子似乎都還挺喜歡他。
不得不說,這廝的本事也是真夠大的!
淳于城主道:“郡主,你對淳于家的大恩大德,我們已經是無以為報。
但我還是不得不厚著臉皮再求你幫一個忙。”
蕭姵十分肯定道:“城主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幫上忙的,絕對義不容辭。”
淳于城主暗暗咧咧嘴。
郡主回答得如此干脆,倒讓他更不好意思開口了。
“這個……我想說的就是那幾位前來求親一事,總要把他們給解決了。”
蕭姵眨了眨眼睛:“城主的意思是……想讓我去解決他們?”
淳于城主笑道:“郡主說的解決,和我說的解決恐怕有些不一樣。”
“那您說說看,您打算怎么解決?”
“我是這么想的……郡主自小便喜歡扮作男孩子,弱水城中知曉你真實身份的人也十分有限。
不如您索性扮作我的女婿,讓那些人知難而退……”
蕭姵指著自己的鼻子:“讓我做您的假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