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緯這一搖晃,把身邊的小妾嚇了一大跳,趕緊伸手攙扶。
他定了定心神,拍拍小妾的手表示自己沒有大礙。
那小妾裝模作樣地用絲帕沾了沾眼角,如同一朵含露的鮮花般惹人憐惜。
白昭緯心疼極了,各種溫言撫慰,讓桓惜派來的丫鬟看得直犯惡心。
她清了清嗓子,算是給這兩人一個提醒。
白昭緯相當不爽,但岳家勢力太大,他不得不在妻子面前低頭。
“娟兒,你先回房歇著,老爺去去就來。”
那小妾不敢挽留,乖巧地應了聲是。
出了院子,白昭緯這才詳細詢問那丫鬟事情經過。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禎兒不是一向都和陌兒十分要好么,怎的突然就翻臉了?”
丫鬟道:“老爺還是待會兒去問夫人吧,奴婢也就知道個大概,萬一說錯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白昭緯咬了咬牙。
在沒有頭腦脾氣又暴躁的主子跟前兒伺候,一個小小的丫鬟都這般油滑!
他也懶得與之計較,步子又加快了幾分。
待兩人趕到桓惜的院子,她已經重新裝扮好準備出發了。
白昭緯忍著氣道:“夫人,天都已經擦黑了,這個時辰去郡公府鬧騰,是不是有些不妥?”
桓惜尖著嗓子道:“人家往死里揍你兒子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那個時辰妥不妥?!”
“為夫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岳母大人上了年紀覺少,咱們這么一鬧,她老人家恐怕一整晚都別想睡了。”
“那是我的親娘,她的情況我不比你更清楚?
再說了,我是要去找大哥大嫂,兒子仗勢欺人,他們做父母的難道不該給個說法么?”
“夫人,禎兒挨打一事,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白昭緯拉住她問道。
他這輩子雖然一事無成,但腦子還是夠用的,加之又在府衙中供職多年,行事比桓惜還是要多了幾分穩重。
桓惜道:“是陳哥兒派人騎快馬捎來的口信。”
白昭緯眉頭緊鎖,想了想才道:“陳哥兒明知夫人最疼愛禎兒,一旦知曉此事必然會去郡公府找大哥大嫂,他為何還要這么做?”
桓惜不以為然道:“這也值得你花心思去想?嫡庶之間一向都是水火不容,陳哥兒趁機踩陌哥兒一腳不是很正常的事兒么?”
白昭緯徹底無語。
英明神武的桓老郡公,居然會養出這么個草包女兒?!
以桓陳的身份和能力,要踩也該去踩桓郁,再不濟也該踩桓際。
他得是撐成啥樣才會去和一個對自己毫無威脅的庶弟計較?!
“你到底去是不去?”見他磨磨蹭蹭的,桓惜越發火大。
“去去去——”白昭緯知道自己根本拗不過她,只能隨她一起出了府。
馬車一路疾馳,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就趕到了郡公府。
天已經黑透,郡公府所有的門全都緊閉。
在桓惜的催促下,車夫跳下馬車用力拍打側門。
不多時,一名值夜的門房將門打開。
看清楚來人,他忙上前行禮。
桓惜冷哼了一聲,拽著白昭緯急匆匆進了府。
也是合該今夜有事。
最近幾年大老爺桓崧越來越少在姚氏屋里安歇,除卻初一十五,一個月大概只有那么兩三次。
今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他卻因為芳姨娘害喜折騰得心煩,索性來姚氏屋里尋個清靜。
夫妻二人也有了些年紀,雖不似年輕時那般親密,躺在一起說說話卻別有一番滋味。
正聊得開心,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喧鬧。
姚氏坐直身子,皺著眉頭道:“是誰這般不懂規矩,大晚上的居然鬧到咱們這里來了?”
不等桓崧答話,大丫鬟輕輕推開內室的門:“老爺夫人,姑奶奶和姑爺來了。”
“阿惜和白昭緯?”桓崧也坐了起來,疑惑道:“他們夫妻大晚上的來咱們這兒做甚?”
姚氏已經下了床,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又把桓崧的外裳遞給他:“誰知道他們來做甚,老爺趕緊把衣裳穿好,咱們一起出去瞧瞧。”
桓崧有些不情愿地將衣裳穿好,同姚氏一起走出了內室。
不多時,夫妻二人便來到了正廳。
桓惜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一見桓崧和姚氏,她就站起身譏諷道:“大哥、大嫂,我這兒都火上房了,你們倆倒是睡得挺安穩嘛!”
桓崧本就是一肚子的氣,哪里聽得了這樣的話。
“妹妹這又是在哪兒受了氣,逮誰咬誰吶?”
“你——”桓惜大怒:“你這說的都是些什么話?!”
白昭緯趕緊拉住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快速說了一遍。
“……大哥大嫂,您二位也別怪阿惜性子急,實在是陌哥兒太不講情面,對自家兄弟下手那么狠……”
一席話說得桓崧和姚氏都有些懵。
啥?陌哥兒把禎哥兒給揍了?!
桓惜越發氣得不行,怒道:“這可是陳哥兒派人給我們捎的口信,你們就是信不過我和昭緯,也該相信你們的兒子吧?”
桓崧和姚氏更懵了。
陳哥兒這是烤肉吃多上頭了?
親弟弟揍了表弟,他非但不想方設法瞞著姑父姑母,還主動遞消息?
不么,他們的陳哥兒一向聰明能干,怎么可能做出這般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桓崧道:“阿惜,這事兒你肯定是誤會了……”
桓惜哪里肯聽他解釋,順手端起桌案上的茶盞就砸了過來。
她是老夫人許氏唯一的女兒,上面又有兩個兄長,父親又常年在軍中,自小就被慣得無法無天,摔杯子砸花瓶都是常有的事。
但如今日這般直接用茶盞砸人,砸的還是自家兄長,卻真是頭一回。
她的氣力不小準頭卻不行,茶盞直接落在了姚氏腳邊。
碎瓷片四處飛濺,有幾片直接濺到了姚氏身上。
姚氏嫁進郡公府的頭幾年,桓惜尚且待字閨中,受了她多少氣簡直數都數不清。
今日她越發蹬鼻子上臉,居然敢動手傷人!
姚氏實在是忍不了了,她蹭地站起來,指著桓惜和白昭緯罵道:“你們夫妻休要欺人太甚!陌哥兒是什么脾性你們應該清楚,他是那種輕易動手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