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姵怎么也沒有想到,奪了她一半權力的“妖精”,竟是那位與她見過兩次的年輕男子。
曹錕那廝的好友、寶刀寒霜的主人、桓老郡公的孫子……
一連串的想法迅速如氣泡一般在她腦海中咕嚕咕嚕地冒了出來。
前來定國公府做客,桓家兄弟的裝扮并不似昨日面圣那般隆重,而是做了勁裝打扮。
常年練習騎射,兄弟二人俱是身材頎長蜂腰猿臂,氣宇軒昂英姿勃發。
比之京中那些養尊處優,整個人看起來松松垮垮的貴族子弟,他們想要贏得旁人的好感實在太過容易。
蕭炫見自家小九遠不及平日活泛,笑道:“小九,這便是桓家的兩位世兄。”
蕭姵不是個心思重的人,很快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了腦后。
她笑瞇瞇地沖兩兄弟抱拳施禮:“小九見過兩位桓家哥哥。”
兄弟二人忙回禮:“郡主客氣。”
蕭炫居住的院落名曰問瀾。
問瀾園占地與蕭姵的鹔鹴園相差無幾,布置得大氣而又不失雅致。
幾人在位于花園南邊的留香亭落座,下人們很快便上了熱茶點心。
見蕭家小九遠比自己想象中隨和,桓際徹底沒有了顧忌,與她天南地北聊了起來。
蕭姵的心思卻留了一半在桓郁身上,一面與桓際交談,一面仔細聆聽另外兩人的對話。
寒暄過后,桓郁問起了蕭家的另外兩位公子。
蕭炫解釋道:“小七和小八在國子監念書,去廣陵郡耽擱了半個多月,回來之后就被二伯盯著補功課,還是過幾日再見吧。”
桓際的耳朵也沒有閑著,他自小喜歡熱鬧,一聽蕭家小七和小八不在府里,不免有些遺憾。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我還想著今日能與七弟和八弟切磋武藝,太可惜了!”
蕭炫好笑道:“早知桓三弟想切磋的對象不是小九,我今日說什么也把小七和小八留下。”
桓際忙道:“哪里,我最想和小九比試了……”
蕭姵本就存著與桓家兄弟比試的心思,只是才剛與對方認識,不好表現得太過急切。
聽了桓際的話,她那里還按捺得住。
“桓三哥想比試什么?刀槍、拳腳、騎射?”
蕭姵問得又快又急,桓際的心不由得跟著亂了起來。
蕭家以槍法聞名,他當然最想與蕭九比試槍法。
但以己之短攻彼之長,落敗的可能性極大,且對方比自己小兩歲還是個女孩子,實在是丟人。
不過……若是比試刀法拳腳,自己就一定能獲勝?還真不敢說。
一個不小心輸了,那就是把自己和桓家的臉面一并都丟了。
權衡再三,他終于做出了決定:“聽聞小九去年秋狩場場奪魁,為兄想見識一下你的騎射功夫。”
桓郁的笑容險些撐不住。
人家什么最強弟弟偏要比什么,這傻孩子真是沒救了。
要論世間誰最了解蕭姵,非蕭炫莫屬。
小九的騎射,連他都不敢說一定能勝得了,桓三……真的行么?
雖然相處十分融洽,畢竟他與桓家兄弟相識不到兩日,總不好太落人家的面子。
他暗暗扯了蕭姵一下:“咱們府里哪兒有那么大的地方給你們比試騎射?還是下回再說吧。”
蕭姵不以為然道:“那就去外面比試唄,兩位哥哥雖是頭一次來咱們家,也絕不會嫌棄咱倆招待不周的!”
蕭炫的笑容也險些撐不住。
比你個頭啊!
一天不惹出點事情來,日子就過不下去?
果真是熊孩子家家有,湊在一起鬧翻天!
桓際越發來了精神:“那咱們去哪里比試的好?”
蕭姵想了想:“京城東北方有一座校場,是專門給禁軍的士兵們練習騎射的。
他們幾天前才剛練過一次,如今正好空著,咱們就去那兒。”
蕭炫苦笑道:“那校場距離京城幾十里,咱們總得用過午飯再出發。”
蕭姵道:“現在離午飯還早著呢,在這里干等著多沒意思。
不如咱們中午去桃花酒肆吃飯,那里不僅順路,飯菜也別有一番滋味,更別提老板娘親手釀的桃花酒……”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桓際覺得自己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還等什么,趕緊出發啊!”
桓郁這次卻真是笑不出來了。
他從不把吃喝看得太重,可聽了蕭九的描述后,想去那桃花酒肆一品美食的心情居然十分迫切。
少年人的行動力極強,一炷香的工夫后,一行十二騎便離開了國公府。
除卻蕭家兄妹和桓家兄弟,清野、桑璞、北墨等六名小廝,蕭姵的丫鬟晴照和映水也身著騎馬裝,英姿颯爽地跟在主子們身后。
距離北城門不到五十尺,蕭姵一帶馬韁靠近了桓郁。
桓郁眼皮跳了跳,腦海里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偏過頭一看,蕭姵臉上果然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桓二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桓郁抿了抿嘴,這話騙鬼呢!
但與一個姑娘計較這等小事,未免太過跌份兒。
“我單名一個郁字,表字子卿。”
蕭姵臉上的笑意更盛:“秋水為神玉為骨,桓二哥果然人如其名。”
桓郁的嘴角微微抽搐。
秋水為神玉為骨,形容一個人姿容如秋水般輕靈,身體如玉般清雅;也形容其品格高尚氣質脫俗。
能得到如此贊譽,換作任何人都應該感到愉悅。
可這話從蕭九嘴里說出來,怎么聽都有些怪。
不是尋常的姑娘對俊美男子犯花癡,而是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桓郁清了清嗓子:“小九過譽了,我的郁字不是玉石的玉,而是郁悶的郁。”
蕭姵噗哧笑道:“桓二哥的意思是說,你是個性情郁悶的人么?”
說罷她一夾馬腹,隨蕭炫等人一起穿過了北城門。
十二騎在北城門外一字排開。
蕭姵用馬鞭指著東北方:“桓三哥,桃花酒肆距離此間十五里,咱倆不妨先賽一場馬,看誰先抵達酒肆。”
桓際躍躍欲試,對其余人道:“我和小九賽馬,你們要不要下個賭注?”
蕭炫笑道:“我和桓二弟各出一百兩做彩頭!”
晴照在一旁忍不住開口:“小五爺,單是出銀子可不行,您得說自己究竟押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