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個小時。”
路遙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
現在是四點鐘。
有人見過凌晨四點鐘的陽城嗎?
路遙見過。
他們一行人已經忙活了足有四個多小時,這進度條才剛走過一小半,還有至少兩個在夜間的校園怪談尚未解決。
現在必須在六點之前,學生上課前搞定。
然后在剩下六個小時找到最后那兩個剩下的怪談,一并解決。
突然間,一陣席卷而來的疲憊讓他感覺到很累。
因為現在他不止要解決掉這里面所有的隱患,還要在任務結束后,如何做到編出這些怪談的真相,這次還是七個。
實在叫人頭疼。
校醫務室內,校方只留下了值班的工作人員,他們一行人早就得到了許可,直接被放了進來。
“請問,剛剛被送進來的那個女生在哪個病房?”路遙詢問道。
“直走靠邊的位置,不過我勸你們最好別去打擾她,這個小姑娘情緒一直不太穩定。”值班的工作人員擔憂道。
“抱歉,我們有幾個問題想了解,還請通融一下。”
還好,有葉校長的明令在,他們幾人在知行校內一路暢通無阻,那人似乎早就知道他們會查到這里。
提前開了綠燈。
這種順利反倒讓路遙感到不安,甚至有一種從頭到尾都別安排的感覺。
只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再耗下去,必須盡快做完任務。
“路施主,它跟上來了。”一直沉默的法正突然張口,還用了一個代詞“它”。
“我知道。”
路遙點頭。
從他們一行人趕往校醫務室時,他的靈感便感知到有一團陰郁的能量在快速移動。
那鬼嬰恐怕一直都在跟著他們。
只是沒搞清楚它的行動目的前,路遙沒敢輕易出手。
得到路遙的肯定,法正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不再多言。
很快,一行五人便來到了那間單人病床。
被送來的女生叫做姚瑤,聽剛才的工作人員說,這人是個高三復讀生,中間休學了一段時間耽誤了考試,這才重返“知行”。
至于中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學校里很少有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她是跟同年級一個男生談了戀愛,耽誤了學習。
姚瑤并沒有睡著,哪怕不久前才被打了一針鎮定劑,她的精神依舊活躍。
似乎是對什么感到恐懼,遲遲不敢入睡。
幾人進來后,就見到了這位正主。
這人的膚色很蒼白,已經是異于常人的那種病態的白色,她的精神很憔悴,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盡是疲憊,甚至要比路遙還要疲憊。
而且很廋,皮包著骨頭,整個人猶如一具骨頭架子。
“你們是校長找來解決那些東西的高人?”
病床上,說話的女生容顏秀美,身材高挑,還未打招呼便直接插入正題。
只是這種態度,多少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路遙點頭:“是。”
“那你們打掉了嗎?”
聽到想要的答案,姚瑤盤坐起來興奮的問道。
“你是指?”
“那個臟東西啊。”這個女生強擠出一絲笑意,“求求你們了,打掉它好不好?”
“你見過它?”路遙忽然來了興趣。
“見過,何止是見過,那東西一直都在纏著我,沒日沒夜的纏著我。
我想過很多辦法,把它扔掉,但是每一次把它扔掉,不管扔在哪里,扔得再遠,它都會找到原路回家。
你知道嗎?它就像一條狗一樣,一條已經瘋了的狗,不管我去哪里,它就要跟到哪里,舔你,真他媽臟。”
說到這個,姚瑤的情緒明顯煩躁了很多。
索性一把直接拿過旁邊的枕頭,開始撕扯著枕頭泄氣。
“后來我發現,好像只有回到學校它才有所收斂,不敢在白天出沒。
可一到了晚上,它又會出現,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每次一睜開眼睛,那個鬼東西就在你旁邊,盯著你,看著你,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誰能受得了這種折磨。
求你們了,能把它給打掉嗎?”
姚瑤說著說著,不禁難過的哭了起來。
這是第三次,這個女生提到打掉這個詞。
真的,聽起來很不舒服。
聽到現在,路遙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當即也不客氣道:“現在這么痛苦,那你當初把它打掉的時候,就沒想過今天嗎?”
“誰說的,我沒有打掉它,你胡說。”
談到這個話題,姚瑤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貓。
憤然之色躍然臉上,“我沒有打掉它,怎么可能舍得打它,那是我們的寶寶啊,當時我故意隱瞞了這件事,就是為了讓他回心轉意。后來過了一段時間,瞞不住了,我只能退學。
我想把它生下來,那是我們愛的結晶,我想,如果有了寶寶,他肯定舍不得我們,會回心轉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個女生的語氣,從一開始憤恨開始慢慢變得溫柔。
提到那個他時,眼中更是一股讓人肉麻的寵溺,幾近病態的笑臉。
“但是你高估了他。”路遙嗤笑了一聲。
這個笑容立刻引起了這個女生的憤慨,她仇視的眼神在路遙身上搖擺,卻沒有否認。
其實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多有色心沒色膽,唯一那一小撮有色膽還敢付諸實踐的,本身對自己就是一種不負責。
這樣的人,光是照顧好自己都困難,更別說還要管一個買一送一大禮包。
懷著怎樣的態度,可想而知。
聽到這里,路遙心頭不好的預感愈發濃重,照她這話來說,挺著大肚子去見到男方后,自然遭到了經典的拔dio無情名場面。
“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是啊,拖得太久了,打都都打不掉。
再說,引產對我身體也不好。我好可憐,誰都不愿意管我。”姚瑤有些崩潰的捂住臉,悲傷到難以自拔,“他媽的,煩死了。”
“然后呢,生下來了?”路遙臉色更加凝重。
“生下來了。”
“再然后……”路遙已經不太敢說下去。
“我扔掉了。”
姚瑤慢慢的把手指從眼珠位置移開,發出咯咯的笑聲。
就好像說“好,我去倒垃圾”、“嗯,我去關門”一樣輕松。
這話在幾人心中卻猶如一枚重磅炸彈,直接把三觀給炸得粉碎。
哪怕這里的幾位行走這么久的江湖,可聽到這種話,還是被震得七葷八素。
“它本來就該死,跟它那個該死的爹一樣,全都是沒良心的東西。”病床上的姚瑤瘋狂的吼叫。
看得出來,她將這股歇斯底里的瘋狂、不滿、怨恨一股腦全都發泄在那個無辜的嬰兒身上。
這個女人,怕是早就已經瘋了。
哪怕法正小師傅,這時都忍不住開口:“因果輪回,皆有定數,善惡報應,禍福相承。”
“但是你沒想到,它沒死,還來找你了,好一個因果報應。”
路遙幾乎要笑出聲來。
這一刻,他都忍不住想直接放棄這個任務,讓這對母子相愛相殺算了。
只是,他話音剛落,病床上姚瑤面色為之一變,趕緊撲身而來,“對不起,是我錯了,求求你們救我好不好,你們既然問了,就肯定有能力打掉它。
幫我打掉它好不好,我給你們錢,要多少都可以。”
“滾一邊去。”
路遙已經沒有興趣再做這個任務,轉身打算就走。
其他幾人同樣臉色發黑,已經走人了。
見到姚瑤撲了上來,路遙只是隨手發力,哪知她身體虛弱到連站都站不穩,“噗通”一聲就摔到了地上。
倒得人仰馬翻,狼狽不堪。
這是唯一一次,路遙沒有去扶面前摔倒的人,還是個女人。
他嫌惡心,真的惡心。
比王陽都還要惡心。
跟她說完話,此刻路遙身上那股強烈的負面情緒已經抑制不住。
強忍住動手的沖動罷了。
“滋滋……”
就在這時,窗外一個塊藍皮模樣的東西從欄桿中,不顧狹窄,奮力的“擠”進身子,一躍跳到了姚瑤身前,護在了她前面。
這個難看的小嬰兒,全然沒有遺傳它母親的美貌基因,模樣丑陋不堪。
它趴在地上。
像一只乳臭未干的狗崽子,對著路遙等人呲牙咧嘴。
鬼嬰感受到了來自他們身上的惡意,做出兇猛的嚎叫。
因為。
它不能允許這些人
傷害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