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鬼域的力量在散去，盡管同樣是回到原來的三生鎮。
這里看起來并無什么不同。
依舊是古色古香的民族寨子，原先的擺滿全鎮的墓碑少了許多，除去很早之前死去的人，這些人也都恢復了自由之身。
可那群鎮上的人從第一層夢境離開后，卻像大夢初醒一般，目光遲疑，神情也略顯恍惚。
鎮上的后輩們挽著變成墓碑，再度便回了人樣的祖輩。
只是，從這些人的表現來看，對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開始淡忘。
就連老道，現在也是一臉懵逼，望著手中的一摞鈔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好像就是這么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在向他道謝。
并將提前說好的報酬翻倍給他。
可李道陵明明記得，他什么都沒做。
“大家不用客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區區小事，不足味道。”
這老家伙也不愧是老江湖，干脆不去想這件事，繼續裝作一副神棍的樣子，又繼續開始騙吃騙喝。
“路老師，這些人怎么了，他們說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那個叫作張顯生的天賦者忽然問道。
“夢境鬼域具有清洗記憶的能力。”
路遙想了想，解釋道：“他們作為普通人，對自己所做的夢并不敏感，只是作為一種感覺。
對那些零散的東西沒有再次整合拼接的能力，所以在離開夢境之后，自然什么都不記得。至于天賦者，天賦使然，天生就要特殊一些，能記住剛剛的事已經很不錯了。”
路遙變相的還夸了一下自己。
黃珊莎似懂非懂的點頭，“原來如此。”
“遺忘，也真是一種幸福。”
張顯生輕笑了一下，話有所指。
這些鎮上的人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經歷過什么，對那番如地獄一般的景象，再也不記得分毫，對過去的遺忘。
如此種種，說他們是幸福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路遙卻是遙頭，“她不在乎。”
嫁衣當然不會在乎，她苦守了數十年，就是為了等待這樣一個答案，無論這個答案是真是假，是對是錯，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給出答案這件事本身。
“您說的那個‘她’，現在到哪去了？”
“去哪了？”路遙忽然一怔，然后笑了一下，“了解了這么多年的心愿，也解除了他們身上的詛咒，心結已經解開，你說去哪了。”
張顯生遲疑了一下，驚訝打張口：“不會是？”
“就是你想象中那樣，也正是你們來此的答案。”
路遙笑而不語。
嫁衣在完成了夢想中的婚禮，收到了全鎮人的歉意后，便收回了她的夢境鬼域，接著，狀態似乎也達到了某個巔峰。
自從在普里皮亞季受傷之后，她本來想通過沉睡來避免力量的流失。
但是現在，因禍得福，解開了這個心結后，嫁衣自然有能力選擇補全。
至于她能否成功，那路遙就不知道了。
補全儀式，就像誘人的毒蘋果，哪怕知道里面充滿了劇毒，兩邊仍前赴后繼的去品嘗。
“我知道你們來此的目的，想了解掌控多種鬼怪力量。實話跟你們說吧，利用兩種或以上的詭異能力，的確可以達成某種平衡，但是據我目前所知，執行這個計劃天賦者，走到路的盡頭，沒一個有好下場，不是死于非命，就是……”
路遙也遲疑了一下，隱藏了那個成功活下去的天賦者。
也沒有再繼這個話題說下去，“總之，我非常不建議你們這樣做，就跟嗑藥似的，一開時的確會很爽，但是越往下，這條路會變得越窄。
誰也不知道補全完成的另一頭，究竟是不是一個垃圾場。”
“垃圾場？”
張顯生跟黃珊莎兩人同時遲疑，顯然對這個說法感到抵觸。
這就像大家為財富而奮斗一輩子，最后卻被人說毫無意義一樣。
話題到此為止，路遙已經說得夠多的了，對民間的天賦者說這么多信息，本身也是違反規定。
路遙只是見這兩人始終保持著幾分正義感，想好心提醒他們一句。
不要再這條路上陷得太深，不然等哪天想收手時，就都來不及了。
路遙還用嗑藥來做比喻，融合新的怪異力量的確很爽，但是從第二次開始成癮，就再也離不開這玩意了。
該說的他都說了，至于現在具體怎么做也是這兩個人的事了。
“想掌控多種怪異力量，需要根據你們自身給出方案，加入你們當地的靈異協會，自然就都清楚了。雖然，從來都沒有人成功過。”
路遙也沒有將路完全堵死，給了他們一絲希望。
“那……謝謝路前輩了。”
張顯生自然聽出了這個計劃的高風險，不由暗暗吃驚。
還沒有人成功過？
這失敗率也太高了，從路遙提到的垃圾場來說，這就是一個足夠有效的信息，他從中聽出了一絲絕望。
絕望到光是說這幾個字，路遙身體都忍不住強烈的晃動。
只怕，國家靈異協會都為此感到頭疼。
這兩位來自民間的天賦者聽完之后，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他們就是為了“補全儀式”跟掌控第二只鬼的力量前來。可是被路遙這么一說，兩人也要重新考量是否該這樣做。
“那先說聲謝謝了，既然這里的事得到解決，我們就先走了，也不打擾您的安寧了。”
黃珊莎很會說話，不管路遙說得話他聽沒聽得進去，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簡單的一番告別后，兩人現后離開了三生鎮。
“滴度滴度滴度——”
他們走后不久，三生鎮附近到處都響著警笛聲，說明警方已經到了。
也是，這里發生了這么詭異的事情，警方要是還沒有感到，那才真是怪事，又不是所有的警察都跟幾十年前的三生鎮警方一樣。
這樣一來，靈異協會的人就快要到了。
他們必須在那些人趕來前迅速離開，不然被陽城的天賦者組織抓了當白壯丁，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喂，老家伙，你別太過分了啊。”
路遙看到還在人群中，李道陵這老家伙還跟他們混在一塊。
鎮上的人大把大把的鈔票往他手中遞，老道雖然不記得他做過了什么事，但他現在知道，自己貌似成了三生鎮的救世主。
所有，這很合理。
“我也不想要啊，可他們都要給我，按有什么辦法。”
老道表示沒有人能夠抵御這種誘惑，干部也不行。
看著這老家伙一臉得意的樣，要不是他無意間破除了嫁衣其中一個心愿，路遙早就教他做人了。
在等待陽城靈異協會的同事過來時，路遙不想去聽鎮民的歡呼。
他也沒有閑著，端正的坐著，精神放輕松，而是目光微閉，讓疲倦主動占據他的身心。
隨之，便來到了那個許久不曾到來的領域中。
依舊是霧蒙蒙的一片灰色，組成了這個世界的云彩。
從不遠處可以看到，不斷有黑色煙霧向上空攀升。
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已經開始運行，強大的核電力供給為整座城市都帶來了相當程度的便利。
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如地獄電影院這樣的娛樂建筑，更是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放映電影。
這里的娛樂生活可以說是相當安詳了。
領域中的城市，還多出了許多綠化帶，這些奇怪的樹枝長得尤為茂密，上面還都有奇異的果實。
這些東西都是從普里皮亞季里弄來的，綠化帶為城市增添了一抹靚麗色。
“真好。”
路遙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城市中，偶爾也能看到一些鬼市民在散步時，旁邊還跟著寵物貓狗。
盡管，它們的樣子并不好看，毛發因為輻射掉光了，身上還盡是彈痕的傷口。
看起來比較可怖。
但這也要看主人是誰，鬼城基本居民構成主要來源于陽城、霓虹跟普里皮亞季。
多多少少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要么本身就是厲鬼，要么是因為鬼域而被送進來，多少有點問題，讓它們來領養這些可愛的小動物，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咦，那是什么？”
在五柳村一帶的地方，卻比那邊離城市更近的地區，路遙忽然發現了一座新興的建筑群。
很有特色的少數民族建筑物，瓦礫房、吊腳樓、風雨橋，無疑，三生鎮的一切都被完美的復刻進了這個地方。
而這座鎮子上并沒有人居住，因為遍布整座小鎮的，都是帶有獨特標簽的墓碑，那些都是很早以前就變成墓碑的鎮民了。
它們現在構成了三生鎮的群體。
“既然都是墓碑，那這里以后就叫墓碑小鎮吧。”
路遙決定給它取了個名字，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三生鎮竟然以夢境的形式被復刻進了他的領域。
再次拓寬了城市的管轄范圍。
從某種意義上講，也可以理解是嫁衣跟他成婚后，將她的嫁妝都給拿了出來，全部交由他保管。
真正意義上詮釋了什么叫作娶老婆，送嫁妝。
這手筆，這格局。
路遙不禁嘖嘖嘴，這連戴小姐來了都比不了。
在鬼城中的知行高中里，不久前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一間明亮的教室中。
一個來自五柳村的學生站起來，像老師和同學們們開始講述它昨晚睡覺后，腦子里忽然出現了一些東西。
見到了許多曾在清醒狀態下見過的東西，出現的一些幻象。
它將這種行為，稱之為“做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