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可怕咒語出現的同時,陽城靈異協會整座大樓,似乎都被什么東西給籠罩住。
一陣淡淡的紅光閃耀,覆蓋。
而會議廳內,原先座無虛席的大廳里,保持著微笑的表情的和尚、滿臉關懷的李會長、還有陳家洛身邊的一眾黨羽。
霎那之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連對面的路遙,也都不知所蹤。
只留下七零八落的座椅。
透過窗戶的湛藍天空,還留下一條壯麗的航線。
金黃的陽光灑金廳內,落在了一大卷雜亂無章的文件資料上,李耀峰座位上那杯熱茶還冒著熱氣。
抬首一看,大廳門口的還彌漫著不知哪個老煙鬼吐出的環形云霧。
前一秒還有說有笑的眾人,后一刻就像人間蒸發一。
整個場景宛若做夢。
而陳家洛手傷的那根草繩,像條毛毛蟲一樣松軟墜下了腦袋,他本人身體更是超重,狠狠的摔到了中間的辦公桌上。
陳家洛畢竟是經歷了好幾起靈異事件的天賦者,撞鬼的一瞬間,立馬抬頭四顧,剛剛還坐在面前的路遙連帶著座椅一同消失不見。
就這一下功夫,陳家洛額頭已經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你是在找我嗎?”
只聽面前一聲嬉笑的聲音傳來。
他一直在尋找的路遙瞧著二郎腿,一直都坐在遠處,游刃有余的翹著二郎腿。
用一種貓捉耗子的眼神在看著他。
得意的笑。
如果看一個笑話。
那個人不知何時再次出現,他身后的黑影正好擋住了窗戶的位置,辦公廳里唯一的光也被遮蔽住。
此地,似乎已經不再是原先的會議廳。
“那根繩子是你身上的毛發構成的武器吧,很有創意,可惜對我沒用。”
路遙眼睛微咪,露出一副月牙狀的和善微笑,“還有什么招數盡管使出來,不然就沒機會了,少年。”
陳家洛心跳得厲害,全身都在顫抖,像是被全然壓制住。
這種刀從喉嚨劃過的恐懼感,只有顫栗級以上的靈異事件才能到來這種極致的絕望感。
陳家洛牙關緊咬,他左邊的手掌似乎變成了一片黑紫之色,上面像雞皮疙瘩的一樣的東西破裂開來,像化膿的液體也從皮膚里滲透而出。
“冒犯了。”
這是他第二種怪異能力。
手掌之上,會不斷的冒出細汗,長出奇怪小疙瘩。
越是緊張、著急,巡夜循環加速,里面的液體越是容易滲透。
常人只要觸即必死,哪怕碰到堅硬的建筑物,也能靠著這些液體溶解墻壁、鋼筋水泥,隨手就能推翻。
他原是不想用這樣惡毒的手段去對付路遙,只是對方的能力太過邪魅,根本就不是他能反抗的了。
只有重創本體,才能破解開這層不知道是什么的能力。
看到那個年輕人一臉兇猛得快要扭曲的面容,路遙輕聲惋惜道:“結束了。”
陳家洛一直是趴在辦工桌上,離路遙也就一手之距,而就在他不顧代價的燃燒自己時,辦公桌上貿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液體漩渦。
他的腿腳被一股濃郁的黑色液體纏繞,像母親抓住嬰兒的腳踝。
結實程度令其動彈不得。
更糟糕的是,他身上兩種怪異能力,在這一刻像是被完全鎖死,根本無法在運轉。
整個人也快速向下溺去,在這張辦公桌底下,仿佛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任憑自己如何掙扎,呼喊,也只能加快落水的速度。
周邊的一切完全失去了色澤,只剩黑白分明的灰。
剛剛路遙只是動用了一層夢境力量,將他的意識直接拉了進來,給了他足夠的機會,開展自己沒什么意義的表演,沒有直接封鎖怪異力量。
現在表演結束,該墮入Limbo(地獄夢境)了。
“我……輸……輸了……”
就在意識迷迷糊糊時,陳家洛喃喃叫喊了一聲。
也正是這一聲服軟,救下了他的性命。
彼時,紅光再起,夢境鬼域瞬間再消失。
“唰……嘔……”
下一刻,原先快要被水嗆死的溺水者陳家洛,又一次出現在了原先的辦公廳,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只是這一次卻沒了剛才的風光,用手掌使勁的壓著胸口,不住的干嘔。
“陳哥,你怎么來?”
“不是說要挑戰路遙嗎?怎么還不動手。”
“家洛,你怎么了。”
原來幾位跟陳家洛關系好的天賦者,這一刻紛紛過來關心他。
“什么叫還不動手?”陳家洛聽到這個詞,腦子忽然麻木了,轉頭看向那個問話者:“你剛剛說我沒動手?那我再做什么。”
“陳哥你一直都坐在原位,什么都沒做,像路遙發出挑戰書后,然后突然發瘋似的掐著自己的脖子,一邊大聲求救。您實力強勁,我們哥幾個拉都拉不住。”
那名黨羽照實把剛剛的話都講了一遍。
剛剛是真的嚇到他們了,這個平時在他們眼里,地位跟神一樣的嬌子。
不知道怎的,瘋了一般使勁的掐住自己的脖子,遍布血絲的雙眼外凸,七竅流出血跡,甚至從嘴里開始外吐白沫。
恐怖至極。
活脫脫一個犯病的患者,還是精神科那種。
“不可能,不可能……”
陳家洛趕緊低頭看向自己的脖子,上面盡是一片淤青的斑塊,這些都是能證明他剛剛的確在殺死自己的證據。
“你讓我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個朋友,跟剛剛你的經歷差不多,說起來,那真是一段美好的記憶。”
對面桌上的路遙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用一種老人懷念青春語氣感慨剛剛的戰斗。
在百威酒店遇到的那個黑發女人,在制服它的過程中,路遙就是第一次使用領域力量。
時隔多月,從一座兇宅到掌控了一整座鬼城的他,運用起領域的力量越發得心應手。
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陳家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驚愕道:“都是你在搞的。”
他這下再蠢都知道是路遙搞的鬼,那短暫的呼吸間功夫,對方就殺死了這場陽城會長新舊之爭的懸念。
而旁邊的幾人,如會長李耀峰、法正小師傅,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
他們從來都不覺得這是一場戰斗,更像是路遙單方面的秀場,大人欺負小孩,贏了不是理所當然嗎?
從路遙領域展開的那一瞬間,大樓里的各種探測器就一直響個不停,所有警報器最大功率運行,一般只有被高等級的鬼怪入侵后才有這種級別的警報。
若非李耀峰提前像附近作戰單位告警,只怕現在駐扎附近的軍隊就要動身了。
作為勝利者,路遙絲毫沒有贏家的覺悟,無所謂的聳肩:“你很不錯,作為掌控了兩種怪異力量的天賦者,鬼手跟鬼繩的配合應該要比現在更好,開發好這兩種力量后,你的前途無量。
其實現在要不是遇到我,說不定你能贏。”
路遙難得的大度給予對方一次點評。
旁邊幾個老熟人都是嘴角一撇。
這貨贏了就算了,還有這種長輩一樣的口吻對陳家洛說話。
本質上,是強調二人的身份其實不在一個層面上。
夸贊陳家洛,本質上還是在夸贊自己。在自夸這方面,路遙老師一如既往的沒有讓人失望。
“領教了。”
陳家洛如大夢初醒,癡癡的望著坐在對面那個始終擺出笑臉的男人。
如果說剛才路遙給他留下的印象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那么交鋒之后,這個人更是像一片汪洋大海,深不見底。
嘆了口氣,陳家洛無力的遙頭:“技不如人,我輸了。”
他旁邊的黨羽則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奉為神明的天之驕子,能讓如此驕傲的人低下頭,可不容易。
他旁邊一個嬌艷的女生岔岔不平:“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家洛成為天賦者才半年多而已,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可真是巧了,路老師也差不多。”座位一頭的李園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二者,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點成為的天賦者,路遙第一次面臨的靈異事件是顫栗級別。要說可比性,還真沒什么值得比較的。
“小陳已經輸了,如果在座的各位還有誰不服,盡管向我挑戰,當然,也可以一起上,我不介意的。”
路遙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像個善解人意的大哥哥。
略帶笑意的看著這些跟自己平輩的天賦者們。
他們可沒有鬼域力量,一旦被拉進邊緣夢境,則無條件被封鎖怪異力量,對付起來更是沒有半分難度。
比之以往,路遙覺得預選靈異協會的會長后,他應該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行,要文明。
按照以往的個性,起碼還得加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不服來戰”。
聽完路遙的話,眾人皆是沉默。
連陳家洛這種新人怪物級別都不是這位傳說中路老師的一合之敵,他們上去只怕也是自取其辱。
這陽城靈異協會的水,可要比想象中深多了。
見到眾人皆沉默,連發起挑戰的勇氣也沒有,李耀峰一點都不意外的看著這樣場面。
哪怕警告過會里的這些年輕人很多遍,可年輕人就是聽不進去,熱血一翻涌就什么都顧不上了。
非得整這不值錢的出。
這下滿意了吧。
“恭喜你。”李耀峰看向這次的大贏家,“我宣布,繼本人李耀峰之后,下任陽城靈異協會的預備會長是,路遙。”
說完這句話后,他身上的擔子也隨之而放下,在過去的日子,他持著靈異協會這把利劍震懾陽城十數年,未曾發生過任何大規模災難件。
臨走之際,也要把這把劍交到更合適的人手里。
路遙,便是最合適的執劍人。
“不勝榮幸。”
路遙收起了一直掛在臉上的嬉笑。
這一刻起,陽城的命運便在兩任執劍人手中開始正式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