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全計劃嗎？
聽到李耀峰的建議，路遙只是慘淡的一笑而過。
這絕對是他最不愿意去嘗試的方向。
他還等著“微笑蘿莉”準備補全，失敗后還好坐收漁翁呢。
李耀峰看出了路遙的猶豫，“一次守株待兔，不代表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畢竟是總部的意見，考慮一下吧。陽城不時普里皮亞季，即便她失敗，也會對城市帶來難以磨滅的影響。”
“就算我愿意補全，也沒有足夠的怪異力量能幫我完成漏洞的完善。”
路遙擺手，表示自己實在無能為力。
“那為什么不試著動用你那部分的能力。”
李耀峰認真的看著他，“從‘兇宅’事件起，我們就已經注意到了凡是路老師你經過的每一處靈異事發地，這些地方到最后都一定會失去所有怪異特征，理論上來說這不可能。
‘兇宅’事件如此，五柳村我們也去探查過，那里現在只是一片幻境。
知行高中、萬杰醫院、三生鎮的墓碑，交通鬼域三件套、聽聞在切爾諾貝利事件中，有幾樣東西也完全失去了怪異力量。
雖然不知道路老師你用什么方式將這些事件的源頭給收容，但上面不聲張，不是不知道，是想給華國天賦者這邊留一張底牌，總要有人完成完成最終補全計劃。”
這番話，相當于攤牌了。
路遙沉默，他也知道靈異協會不是吃素的，
只是沒想到自己所作的這些，其實都被秘密關注著。
倒也是。
這么多大型靈異事件都被神秘解決，每次那些怪異都死不瞑目，而路遙現在暴露出來的力量也只是區區一輛靈車，的確很可疑。
“利用領域的力量完成補全計劃嗎？這倒是個思路，雖然還是很危險。”路遙沒有吱聲，他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他還從來沒有嘗試將領域力量全部發揮出來。
這樣做的代價很高，或許辛苦積攢的恐懼值也會一耗而空。
“既然補全真的有用，北方那起S級的‘鬼來電’解決了嗎？”
路遙若有所思的看著李耀峰。
“正是如此，我才來找你商量，‘鬼來電’事件已經停止擴張。”
李耀峰流露出復雜的神色：“實驗是在總部進行，以黃金一代其中兩位大人的性命為代價，在補全中借用了強大外力，強行制止住了那個號碼的播放。
然后，補全失敗，那兩位齊齊隕落。”
他說的倒是輕巧，黃金一代是華國著重培養的種子，被逼到這種程度，可想而知北方的戰局有多艱難。
借用力量？
路遙一怔，這事輻射惡魔也用過，當時正是因為在補全過程中，不惜代價的借用了更強的力量，將嫁衣姐姐給打到沉眠，而后才自取的滅亡。
“當然，這也是總部的建議，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李耀峰也嘆了口氣，“必要之時，我也會選擇沖擊補全，借用更上層的力量。”
他這話的潛意思就是，為了陽城，他李耀峰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難啊。
大家都難。
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風險太高了。
話說到現在，路遙現在也明白了，總部現階段提出“補全計劃”，就是借用力量，就是透支生命、透支未來去換取短暫的力量來抗衡S級靈異事件。
先傷己，再傷人。
一種，幾乎必死的贏法。
關于“補全計劃”的談話內容結束得很快，這也是華國這邊能想到的最好策略。
用一兩條命，換一切S級靈異事件被打死打殘無疑是一件很劃算的事。
殊不知當年蘇俄為了鎮壓切爾諾貝利事件，斷掉了一整代的天賦者。
這次李耀峰這個老會長的回歸，非常突然。
他從帝都一路火急火燎的趕回陽城，照理說應該給大家帶來希望，總部沒有選擇放棄他們的一個希望。
只是此刻，沒有想象中的神兵天降，沒有機械降神。
有的，只是一個根本看不到未來的計劃。
“還剩三天半，‘微笑蘿莉’一定會侵蝕整座陽城。”
路遙惆悵的給出了這個數字，“這也是我們最后的時間，如果情況沒有好轉，我也會考慮這個建議。”
“嗯。”
沉默。
兩人整場的對話很沉悶，很壓抑。
只是在這場平淡如水的交談中卻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會長辦公室外，協會主要成員都聚集在一塊，猜測著兩人在交談些什么。
“李哥既然回來了，加上路會長這兩人，就說明這事已經有眉頭了。”
“那是，咱李會長什么人啊，鎮守陽城十幾年，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不好說，這可是S級的靈異事件，全球又有幾起呢，哪這么容易被解決。”
“希望這次的事情趕緊過去，我們剩下的時間只怕也不多了。”
協會大樓里幾個天賦者相互交談著，言語中充滿了擔憂。
何止是他們幾人，現在全陽城的靈異協會的成員，在頭次襲擊后，少說有一半都已經成了病毒感染體。
沒有像常人一樣變成畫像，現在能撐著全憑對“微笑蘿莉”事件規律的熟知，可誰知道那個鬼東西什么時候來取他們性命。
每個人的心尖，都吊在刀子上。
保不齊隨時就這么咔擦一刀，全都沒了。
兩位新老會長的私人談話，關系著陽城的安危，關系著這里每一個人的生死。
這兩天全協會上下的士氣，都因為接連不利而低到了地底。
現在看到微弱的希望之火又被燃起，一種名為“信念”的東西開始死灰復燃。
眾人等得焦急。
這種焦急程度遠超在病房外等老婆生孩子、高考放榜前拼命的刷著瀏覽界面……
外面的氣氛已經沉悶到了一個極點時，只聽那扇大門“嘎吱”一聲響起。
被里面的人給推開了。
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是路遙，在出來時，他滿面春光，始終保持著微笑。
春風洋溢著笑臉，比之“微笑蘿莉”要真誠太多的笑容。
旁邊的李耀峰先是一愣，注意到路遙的動作后，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么。
于是，快速調整，很勉強的強行擺出一個笑容。
這是會議結束之后，微笑，是兩人給大家留下的第一印象。
一個很不錯的這代表什么？
事情有轉機了。
還是說總部那邊已經準備救援？
看著眾多期待的目光，路遙很有自信的率先說道：“大家不用擔心，這件事已經有了轉機，相信不久后就要結束了。”
“總部答應派人來協助我們？”
“會長，您的意思是說找到了應對方案嗎？”
“那現在有沒有辦法能解除我們視網膜的病毒。”
“我剛剛就說會長一定行，你們還不信。”
面對眾人提出的各種問題，路遙只是微笑的點頭，不時的說上一句“是的，沒錯”、“一定能贏”、“還有希望”、“繼續努力”之類的話。
李耀峰則在旁邊充當了捧哏，跟路遙一塊將這出戲給演了下去。
除了法正、許子樂幾個老鳥持懷疑態度，協會里不少天賦者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在了地上，拍著胸口大呼暢快。
很快，兩人這次見面的談話傳達到協會上下。
就有了這樣一條消息。
據前線人員一手消息，會長聲稱，已經找到了對付“鬼畫”事件的方法，具體操作還需等待下一步指示。
望協會上下一心，共度難關。
直到靈異協會里所有人都返回自己崗位，繼續正常運轉。
“無疑，現在的你已經具備了靈異協會首席的資格。”李耀峰心情復雜的看著路遙，從剛剛開門后的一系列操作來看。
作為會長，他已經合格了。
這時。
路遙工作室那幾位才悄悄的走上來，確保聲音只有他們幾人能夠聽見。
“路老師，總部根本沒有救援對嗎？也根本沒有破解‘鬼畫’事件的方法。這樣說只是為了穩住軍心對吧。”許子樂篤定的看著路遙的眼睛。
同時，法正師傅、李園、陳家洛幾人都齊齊的看向路遙，等待著他的答案。
只見路遙輕輕晃首，不語，眸子中剛剛拼命撐起來的希望，瞬間垮了下去，只剩一絲明媚的憂傷。
這就是他的答案。
李園還是于心不忍的追問道：“可是，為什么呢。”
“如果不管怎么努力，最后的結局可能都無法改變，告訴大家真相又有什么用呢。”
路遙堅定的向前走去，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身患絕癥的病人，既然最后怎么都要死，開心也好，憂傷與難過也罷，都是死。那為什么不在臨終前開心一點，結果不都一樣嗎？
我先走了，陽城的末日到來前，大家也趁著這個機會歡渡余生。”
他一個人，就這么走了出去。
眾人看著那個都漸行漸遠，越發孤獨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心塞。
這個男人先用謊言騙過了陽城的平民大眾，又騙過了靈異協會幾乎所有業內人員。
讓他們竭盡全力維持這個泡影能繼續存在。
只待哪天，當謊言被戳穿。
他這個欺世大盜一定會下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