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趕緊擺手,示意那個小丫鬟出去。
見人走了,將門關閉,李蜜一臉警惕,手中舉著一把簪子,對著周澤。
“本宮問你話呢,怎么不跪下回答?”
周澤一臉無語,都鬼門關走一圈的人,擺什么公主的架勢,如此裝逼不怕死得快?
不過這反應,有點兒怪,按照小白對李蜜的情誼,他們應該是認識的,可這個表現顯然她不知道小白是誰,難不成又多了一個失憶的?
不對,自稱本宮,顯然知曉自己的身份,那么是小白自作多情了?
“閉嘴,想活著就先別喊,引來別人圍觀,想保你性命都不行。”
別說,這句話似乎有點兒效果,李蜜雖然表情依舊是憤怒的,但沒再嚷嚷,只是躲在屋子一角,盯著周澤。
“你知道自己是誰?”
李蜜嗯了一聲。
“自然知曉。”
周澤指指地上的小白,問道:
“認識她嗎?”
李蜜搖頭,十分篤定的樣子。
“一只貓,我認識干嘛?你到底是誰?”
周澤瞥了一眼小白,替她有些不值,之前一直維護的人,壓根不記得她,這種無視實在讓人難堪,周澤臉色也冷了幾分。
丫的公主咋地,不是爺救你,早桿兒屁朝涼了。
小白竄到周澤身上,倒是沒有不高興。
“她見到我的時候,不是這個形態,不記得正常,況且我現在也幻化不了人形,說話她聽不到,你別著急,慢慢問她,溫柔一點兒。”
周澤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的火氣。
“現在開始,我問你說,別給我擺出來公主的架子,保護你的人都死了。
如若不是我,將你帶回來,不知道你會被弄到哪兒去,是不是被一群男人給奸了,還是被丟到西周,成為圣人的把柄。
如此一來,你也好,你父親榮安王也好,恐怕都沒有好下場吧?”
周澤說得一點兒都不客氣,不過這番話,讓李蜜反倒真正安靜下來。
手中的簪子也插在頭上,瞥了一眼周澤。
“你還沒說,你是誰?這里是何處?”
周澤拽過來椅子,直接坐下。
“我說過,只能我提問,你現在回答就好,至于我的身份,自然可以告訴你,這里是合江縣,我是縣令周澤,護送你的幾十個衛士都死了。
現在回答我,你們為何出現在在這里?”
李蜜臉上,顯得有些尷尬,猶豫了片刻,這回倒是沒炸毛。
“我是偷偷溜出京城的,就帶了兩個隨從,現在我已經成了京城的笑柄,雖然被封為公主,可這邊剛要準備替長樂公主和親,就出了使團被殺的案子,和親自然黃了,我不想在京城待著,出來走走也好。”
周澤搖搖頭。
“沒說實話,跟我如若不說實話,現在我就報京城,說你在這里。”
李蜜急了,上前一步,不斷擺手,早沒了剛才的氣焰。
“別!我說,其實我想去邊境,讓那鹿王來見我,出爾反爾是什么意思,使團被殺,也跟他們脫不了干系,何必將我攪進去?”
周澤嘆息一聲。
皇家的女人,大多都要為了朝廷的利益犧牲,和親也好,下嫁也好,這就是他們的命運歸宿。
想追求自由?
簡直開玩笑,錦衣玉食養了十幾年,你以為是為了讓你享樂?
擺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還出來轉轉,當是周澤生活的年代嗎?
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隨意使個性子,突然離京,估計整個京城都亂套了,護衛幾十條人命,就這么為了她的一個任性死了。
她還在這里自哀自怨,周澤看不下去了。
小白爪子按住周澤的手,眼中都是祈求。
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忍住沒發火。
“在宮中能逃出來,恐怕也廢了一番力氣,然后呢?為何不良帥帶人護衛你?而且是如此豪華的馬車?”
李蜜沉默了,拽著自己的衣襟,沉吟了半天,見周澤壓根沒有放棄的意思,這才接著說道:
“路上我甩掉了幾波找尋的人,二十多天后在永川,捉妖司的人追上了我,可是我不想跟他回去,至少要到邊境轉一圈,他沒辦法飛鴿傳書請命。
我們在永川靜候了幾日,隨后收到消息,讓他護著我可以去白沙堡與對岸聯絡,隨后開始臨時找了座駕,不過我們一出永川,就遇到黑衣人刺殺。
不良帥帶了一隊人抵抗,我們先行離開,后來才追上來,不過少了十幾個人,隨后我們就沒走官道,而是沿著河堤邊界西行。
臨近合江,吃了早膳之后,坐在馬車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澤微微蹙眉,徐功竹沒追上的時候,李蜜可是自己跑了二十多天,可見這時候并沒有顯露蹤跡,而追上了,反倒被人追殺。
那么,問題就出在捉妖司和永川這兩處了。
永川往來的公函,經手人多,無從查找,畢竟有太多泄漏的可能。
可離開永川后,為何在合江派高手襲擊?
而且,那老道顯然是不要命的狀態,先是下毒,隨后伏擊,看著路徑他們應該是想要朝著合江走,而不是白沙堡。
難道,徐功竹是想來自己這里?
周澤沉吟片刻,上下看看李蜜。
“第一次襲擊你們的人,徐功竹說過是什么人嗎?”
李蜜搖搖頭,突然抬起手,仿佛想到什么。
“開始沒說,后來無意間說過,什么灰袍道士,還有什么真人,不過我沒在意,徐功竹沒死吧,你問他就是了,問我干嘛?”
周澤要緊后槽牙,這人要不是公主,真相掐死她,這是人話?
一個任性,隨意離宮,因為她死了這么多人,現在跟沒事兒人一樣,還問徐功竹。
“解救公主的時候,所有衛士都死了不良帥也未曾幸免,我去問誰?
只是我在京城,認識徐功竹,所以多問兩句,因為公主的任性,死了如此多的人,難道公主還能無動于衷?”
周澤沒說徐功竹活著,保護不力,如若京城知曉徐功竹活著,恐怕他就是個替罪羊,李蜜死活他都有罪責,而且絕對是死罪。
李蜜張張嘴,氣焰低下去很多,小聲地嘟囔道:
“我又沒讓他們護著,他們是皇命難違,跟我有什么關系?”
周澤怒了,騰一下站起身。
李蜜嚇了一跳,趕緊退后幾步,小白已經攔在周澤面前。
“發火沒用,你也別生氣,她在宮中長大,沒遇到這樣的事兒,更沒有看到死人的場面,還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吧。”
周澤嘆息一聲,這會兒真的有些坐蠟,想了想抬眼看向李蜜。
“你不是想去白沙堡嗎?我稍后派人送你過去,讓你好好看看西周的邊境,走了就與我無關了,更不會跟合江有關系。”
李蜜不干了。
“這怎么行?離開這里,我豈不是有性命之憂?”
周澤撣撣衣袍,一臉淡然。
“我并不知曉公主來了合江,縣衙諸人也未曾遇到公主,更未看到什么刺殺,公文也沒有傳到這里,這些自然與我無關。
至于公主的性命,偷偷逃出京城的時候后,你也未曾考慮過這一點,現在何必由我擔憂?”
李蜜抿緊唇,眼淚直接流了下來,驕橫也好,霸道也好,周澤的話點醒了她,離了皇家,她就是一個弱女子。
不過雖然明白,可放下身段求人,她做不到。
“我就不信,這合江就你一人說的算,我是大唐的安樂公主,豈容你拿捏,嗚嗚嗚!”
說完,李蜜哭著,繞過周澤。
直接出了房門,周澤都沒阻攔,小白著急了,不過無法幻化人形,說什么李蜜都聽不到。
而李蜜出了房門,那個小丫頭就站在門口,外面有幾個不良人把手,薛平為首站在不遠處盯著這里,手握橫刀一臉戒備。
“我是安樂公主,你們幾個過來,準備座駕送我回京!”
聲音喊得很干脆,可喊完之后,院子里面的人,沒一個有動作的,小丫鬟就那樣垂著頭。
薛平他們直接看向周澤,仿佛沒有看到李蜜此人一樣。
“屬下見過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