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澤他們吃過飯,劉向忠早已等候在一側。
趁著周澤喝茶,將一份單子放在周澤面前。
“公子這是陳家的信息,不說在揚州,就是在南屏道也算是一等一的家族,雖然不算豪門,可三代前也出過宰輔。”
看著這一摞介紹,周澤都不禁有些咂舌,別說真的是大家族,綿水的張家,在陳家面前塞牙縫都不夠看的。
“陳九郎此人,你們可曾見過?”
劉向忠搖搖頭,臉上帶著遺憾。
“我去過頂記商號,不過一進去對方就叫出來我的名字,還十分熱情,搞得我非常尷尬,我說就是想拜訪一下陳九郎,伙計說可以,不過要對上所有對子。
那些對子我都看了,屬下汗顏,三個對子都是絕對,我實在是答不上來,隨后就離開了,不過那伙計送過來一個字條,說希望有機會跟我們合江商會合作”
周澤一頓,真是個怪人,這叫什么理由?
對不上對子,就壓根不見面,還要跟合江商會合作,這叫合作的誠意?
“可說過,為何要立如此規矩?難不成,陳家跟人合作都這個規矩?”
劉向忠嘆息一聲。
“屬下讓人打聽了,在揚州陳家其他人主事的時候,并沒有諸多規矩,只是這位陳九郎來到荊州后,聽說了唐寧公子詩瘋子的事兒,想要會會這位合江商會的幕后人,所以才立下這個規矩。”
周澤哦了一聲,臉上的興趣沒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見了,辦好我們的事兒,隨后就回去。”
劉向忠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滿臉疑惑地看向周澤。
“公子,揚州是南屏道最為富庶的地方,我們合江商會雖然在荊州和瀘州發展的不錯,也在廣元設立分號,可想要得到長足發展,還是要涉足揚州,如若能跟陳家合作,將事半功倍。”
周澤笑了。
“你說的有道理,這確實是最好的捷徑,但陳家來荊州目的性太強,顯然是朝著合江商會來的,如此不遮掩自己的目地,第一有底氣,第二何嘗不是想要吞并我們。”
劉向忠沉默了。
他是讀書人出身,很少直接將人想到最壞,周澤不同,畢竟他生活那個世界中,媒體上不斷公布各種騙局,警惕意識非常強。
這個陳九郎是在明晃晃引著自己過去,陳家雖然是大家族,那又如何?
畢竟做的生意不同,銷售模式也不同,一個明顯要取經的人,卻擺出這個姿態,周澤不愿意給他面子。
“行了,無需多糾結,合江商會的各種商品,還是按照我們的銷售模式進行,無需被他人影響,跟他們見面,還不如送點兒新奇的玩意,給那三個花魁送去有用。
天氣不錯,來荊州多次,也沒有在周邊游玩兒過,尤其是沒帶著小白和阿箏去過長湖,這次我們也去玩兒一次,劉向忠去安排游船吧。”
周澤直接將這個話題終結,意思非常明顯,劉向忠也沒有多爭取,畢竟公子的眼光還有能力讓他折服。
想這么做,一定有這么做的道理。
“是,公子稍后,我這就去安排,順便在醉仙樓定一桌酒席,送到船上,這樣玩兒起來也更有趣。”
“那就去吧!”
周澤笑了,站起身將那一摞紙張放下,小白也跟著走過來,翻看到那些信息后面,停住動作。
“這就是那三個絕對?”
劉向忠知曉,這位白姑娘比阿箏姑娘的身份要高,而且不是高了一點兒,說話氣場有點兒當家主母的架勢,趕緊笑著答道:
“正是,屬下愧不敢稱讀書多年,這三個對子答不上啊!據說這是陳家百年前留下的絕對,他們自家研究百年,不過是找到三個可以勉強對上的下聯。”
小白將紙遞給周澤,微微揚起下巴。
“去不去在我們,但是名號不能被比下去,難不成你對不出來?”
周澤看著小白,好想捏捏她的臉,這丫頭好勝心太強了。
其實對子不難,微微搖頭說道:
“好吧,對子寫出來不難,我是覺得對方故弄玄虛,什么時候劉向忠愿意,就拿著去丟到對方臉上。”
說完周澤接過小白遞過來的那張紙還有筆,快速在紙上寫了三句話,然后將紙丟給劉向忠。
捧著這張紙,看向上面的三個對子,劉向忠此時的心情,無以言表。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對靑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大木森森,松柏梧桐楊柳,
對細水淼淼,江河溪流湖海;
荷花莖藕蓬蓮苔,
芙蓉芍藥蕊芬芳。
這......這簡直是......屬下沒有詞匯表達心境,這對子對仗工整,不瞞公子說,龐兆恩龐院長帶著書院的人研究了很久,也沒有對上。
整個頂記商號傲慢到讓人鄙夷,我這就讓人寫好,掛在我們合江商會的門前,也不屑去給他們看,就是讓荊州的讀書人都瞧瞧,唐公子詩瘋子的名號依舊。”
看著劉向忠如此樣子,周澤砸吧砸吧嘴。
“別廢話,趕緊安排游船。”
劉向忠稱是,樂顛顛地走了,腳步都沒有往日的沉穩,作為讀書人,或許這才是他最幸福的時刻。
阿箏湊過來,這些對子她不懂,但對方的做法,阿箏卻帶著警惕。
“公子,陳家我之前就聽說過,一直非常低調,不知這個陳九郎為何被劫之后,卻變得如此樣子,而且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就在荊州站穩腳跟,我們還是要謹慎些。”
周澤點點頭。
“我自然知曉,這個陳九郎不是個簡單人物,他就是引著我過去,那我就偏不去,各自做各自的生意,揚州先不要去碰。
南屏道的其他幾個州,夠我們忙了,況且不是已經朝著廣元還有東部的地區在發展,我們走我們的路,用我們自己的模式,不占便宜自然不會吃虧。
不要忘記,我們合江商會有寧王殿下的一成純利,算起來寧王府也是占干股的,真要是牽扯其他,寧王殿下也不會看著。”
阿箏松了一口氣,趕緊說道:
“上月的紅利,已經送去寧王府,當然還有謄抄的賬目,我叮囑一下,這月的抓緊做好,晚上就送去。”
周澤擺擺手。
“行了,想明白這些,也無需糾結,我們先去游湖。”
說著,幾人下了樓,其實長湖就在寧王府北側,不過他們所在的位置,需要繞一圈,才能到湖邊,從后街出來,幾人走到前面,馬車已經準備妥當。
周澤瞥了一眼對面的頂記商號,這里從招牌到裝飾,幾乎是照抄照搬了合江商會,那個大大的陳字旗子,連字體都與唐字旗相似。
也難怪劉向忠郁悶,對方真的不講武德。
這么惡心人,著實一般人做不了。
他們門前掛著三塊板子,上面用紅漆寫著三個對子的上聯。
再看向合江商會這邊,三塊更大的牌子,綠漆寫著三幅對子的上下聯,漆面都沒干,洋洋灑灑的字體,能感受到書寫之人舒暢的心情。
周澤腳下一滑,差點兒摔倒,沒忍住直接笑了。
“劉向忠是被憋悶久了,算了讓他玩兒吧!”
幾人上車,劉向忠擦著汗,從里面跑出來,笑得嘴巴都合不上,招呼著兩輛馬車的車夫,指引方向,朝著湖邊走去。
到了長湖邊,周澤挑簾看向湖面,別說有這個游湖想法的人不少,湖面上到處都是畫舫,看著也很熱鬧。
劉向忠引著眾人下車,來到一條畫舫前。
“公子我們上船吧,怕您煩悶,我請了云鶴姑娘過來給諸位撫琴。”
周澤還未說話,小白臉上就已經帶著冷氣。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棟兩層的畫舫上傳來一聲呼喊。
“不知這位可是唐寧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