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十二轉述那番話的時候,周澤就想到過老徐或者小白會問,因此周澤一點都不意外。
可有些秘密,不可以和任何人分享,哪怕那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嘆息一聲,看向徐功竹。
“說實話,在天牢里面,我似乎做了很長一個夢,在夢境中,我一遍一遍設想自己逃離天牢的方法,可每一次都失敗了。
之后我睡著了,或者是意識飄飛,我仿佛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里出生成長,學習了很多不同與這個世界的東西,我很困惑,很迷茫,有些時候都不確定那是不是夢。
隨著我醒來,之前一直讓我無解的逃離方法,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想要離開只有破解這個案子,所以我才主動找你,至于家人,我沒有那么懷念,或許是因為天牢里面的記憶太不好了。
當然,直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的還有一點,就是崔毅所說的我的身份。
我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的血為何有這樣的能力,也不知他們口中的大人,到底是個什么身份,這一切我希望你們能幫我解開。”
周澤說得很誠懇,說到最后,配著一聲長長的嘆息,充滿了無助。
老徐拍拍周澤的肩膀,臉上有些尷尬。
“好了只此一次,我今后不會再問了,至于你前世的身份,我會幫你查明這一切的,眼前要解決的是這些跟蹤的人,總是潛伏在合江周圍,我們也做不了別的。”
周澤點點頭。
“此事要跟寧王說一聲,我寫封信,你送去興合布莊。”
周澤起身,快速寫了一封信,將這里的事盡量表述詳盡,而且還強調茅山派的刺殺,還有制作傀儡,不過是想要殺了他和王十二,如若真的得手,那黑火營弩營將會大亂。
檢查了一遍,將信箋丟給老徐,此時房門打開,小白正好進來,看向沒有換衣衫的周澤,微微蹙眉,老徐轉身走了。
“你們聊什么了,怎么還沒處置傷口?”
周澤靠在椅子上,一臉的疲憊。
“骨頭沒斷,就是皮外傷,只是擦擦,小白快扶我去洗澡。”
小白嘟起嘴,不過沒說什么,扶著周澤去了后院的正房,幫著周澤脫掉外袍,周澤這才擺手。
“行了,我自己洗,你先睡覺。”
“哼,好像誰愿意看你似的。”
說著松開周澤,就要出去,就在這時,周澤扯著小白的袖子,一個冊子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玉房秘集》四個字非常顯眼。
周澤一頓,彎腰就撿了起來,剛翻開中間的一頁,就看到一個少兒不宜的畫面,那姿勢一看就是后入式,細節繪制的簡直滿分。
還未看仔細,小白嗖的一下,將冊子抽走了,直接抱在懷中。
“這是我的。”
周澤差點兒驚掉下巴,小白身上怎么有這樣的東西?
看這架勢,是想要仔細研究,這還了得?
“誰給你的?”
“這是于二小姐她阿娘準備的,說是嫁人之前要看的書,她聽我說沒有阿娘準備這些,就送我一本。”
周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小白確實不懂這些,不過這些書不能亂砍啊!
“她是要嫁人,所以急著學習這些,你不要自己看,想知道什么,我給你講總行吧?至于這書,之后我陪你看,暫時交給我保存。”
“不行,我自己看。”
小白搖頭,抱著書跑了,周澤站在浴桶邊兒進退兩難,想了想嘆息一聲。
“哎,這都叫什么事兒,必須讓王十二抓緊好起來,管住這個于二小姐。”
翌日,薛平帶人早早來到花海谷。
這里換防之后,都是從黑火營抽調的人進行守衛。
薛平站在山頂,看向下方搜索的人已經撒下去,心里想著周澤的話,這周邊一目了然,壓根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那么,殺人的第一現場會在哪兒?
山谷兩側的山嶺上都是樹木,將石頭完全阻擋,靠近山口邊緣,就是值守的位置。
這里有個木板房,薛平朝著木板房走去,守衛的人見到薛平紛紛打招呼。
“見過薛少府。”
薛平擺擺手,此刻沒啥寒暄的熱情。
“這木板房是守衛的人居住?”
其中一個點點頭,趕緊答道:
“是,不過鎖著門,我們沒有進去,之前香水作坊的人說,他們看守的時候,也不大進去,都在下面那個亭子,就是冬日的時候才進去休息,畢竟里面更加悶熱。”
一聽這個,薛平眼睛一亮,朝身后擺手,帶著兩個不良人走了過去,一把鎖頭有些生銹掛在上面,窗子也關的嚴實。
“看看窗能否打開。”
一個不良人上前,掰動了兩下,窗子紋絲沒動,這窗是朝外開的,如若里面插死,外面是無法打開。
“薛少府窗子從里面插上了,無法打開,我去作坊找鑰匙嗎?”
薛平一擺手,看了一眼周遭,這里都是黑火營的守軍,沒發現穿著作坊衣服的人,就連平日值守的人也沒有。
想想也明白了,這是昨日發現尸體后,所有人都被控制在作坊內,并沒有放出來,雖然作坊正常運行,但守衛的事兒都交給黑火營的人了。
“砸開鎖,作坊暫時不用通知,之后我會跟阿箏姑娘交代的。”
兩個不良人一聽,沖上前用手中的刀把用力砸了兩下,那鎖頭紋絲未動,旁邊的一個守軍上前,他的兵器類似錘子,舉起來朝著門鎖砸過去。
砰一聲響,鎖頭沒碎,門被砸了一個大洞,那個守軍一愣,臉上都是愧疚的神色。
“抱歉,這力道沒控制好。”
薛平擺擺手。
“沒事,你們退后一些,尤其不要讓作坊的人發現,我們查看一下。”
守軍那小子趕緊點頭,他以為薛平是怕作坊有人出來指責,趕緊招呼著袍澤一起站成一片,從作坊的方向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
薛平沒急著動,伸手攔住兩個不良人,自己戴上口罩手套,似乎跟著周澤久了,所有的行事風格都有些刻意模仿,他深吸兩口氣,靠近木板房的門。
上面出現一個長條形狀的洞,門板都碎裂開,掰開這些碎木板,房間里面的一切也映入眼簾。
一張床,一張桌椅,地上床上,乃至于墻上,到處都是血跡。
薛平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不是緊張而是興奮,那種解開謎底的興奮,一抬手,制止了后面二人的動作。
“去將搜索的人叫回來,記著不要大張旗鼓的,悄悄叫人回來,負責勘察和繪圖的腳步快點兒,我懷疑這里是第一現場。”
那二人很興奮,趕緊快步走開。
薛平沒叫守軍幫忙,獨自將所有門板的碎木頭清理干凈,陽光照進去,這會兒看得更加真切。
尤其是桌子上丟著一張漁網,似乎是被裁切過,桌子邊的地上還有碎屑。
地上和床上的血泊早已干涸,估計是一直密閉,所以房間內并沒有蠅蟲,不過血腥氣還是很濃烈。
在床尾的一角,放著一個食盒,上面的蓋子已經掉落,食盒上面的漆已經掉的差不多,無法分辨顏色,把手還有蓋子都有破損,如此樣子丟在路邊恐怕都沒人撿。
此時身后傳來腳步聲,薛平回頭,那二人已經帶著一堆人回來,薛平朝著善于繪圖的那個不良人擺手。
“鄭小五先過來,將木板房里面的情形畫出來,別有疏漏,勘測組的過來兩個,你們將里面的東西檢查一下,尤其是漁網看看是否與之前尸體上蓋著的那個缺損相似。
另外將食盒拿出來,外面的地上鋪上油布,我們在外面查看,那食盒里面似乎有東西。”
隨著吩咐,幾個人動了起來。
外面鋪上油布上方打著傘,非常有條理的進入,將漁網抱出來放在一側,一個小子抱著食盒走了出來。
剛放下,食盒里面竄出來一只小老鼠,蹭一下跑到灌木中,同時上一層的食盒散落,一把刀赫然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