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的腳終于落地,站在水軍軍營的中軍帳內,腦子都有些恍惚。
抬手插在耳朵里面,用力搖搖,這才緩解了眩暈的感覺。
寧王直接坐在軟塌上,完全癱在那里,此刻沒有什么皇子的架勢,喘著粗氣,看著劉成和老徐。
“要散架,你三人也累了,先進去修整一下,等天明再回荊州。”
老徐將一個丹藥瓶,丟給劉成,二人一人服食了一顆,這一路如此靠內力耗著,著實累了,崔毅蹲在一側,沒有去吃什么丹藥。
畢竟他這是一具皮囊,對他來說趕路還好。
“公子,您和殿下先洗漱嗎?”
周澤看了一眼寧王,微微點頭。
畢竟這一路誰也沒吃飯,背上的包袱里面,還包著那只被下了毒的羊腿,這玩意他現在可不舍得丟掉,畢竟吃了之后變強了很多。
“都休息一下,劉成去將這里的銀甲衛叫來,讓他們去傳信,畢竟不知荊州到底什么情況,我們回來的消息,先不要擴散出去,至于鬼面人和捉妖師,在軍寨外找個村落安置,將賀武青看管好。”
劉成點點頭,轉身出去,崔毅從后窗去弄水和吃食,要隱秘,還真的他去。
老徐站在門前,聽了一下,朝周澤和寧王說了一聲。
“有人來了,是王副總兵!”
寧王壓根沒動,他是真的累了,周澤強打精神,坐了起來。
就在王憲魁挑簾的瞬間,被老徐一把捂住嘴,王憲魁不斷掙扎,周澤趕緊壓低聲音說道:
“別嚷,是我們!”
王憲魁一下子不動了,老徐這才松開手,用火折子將房間的蠟燭點燃,王憲魁看到周澤和寧王,還有身側的老徐,一臉的驚訝。
剛要大聲說話,趕緊用手攏住嘴,用他自認為最小聲說道:
“殿下和周老弟你們回來怎么搞得這么神秘?難道要練一把夜間集合,還是配合一下別的總兵搞什么行動?”
周澤和寧王沒先說什么,二人抱著桌子上的茶壺,你一杯我一杯,開始狂灌水,喝飽了這才看向王憲魁。
“我們從京城回來,事有緊急,不能詳細解釋,反正就是賀文青跑到南境了,還帶著一個假的殿下,我怕這邊有什么變化,所以跟殿下偷偷回來,你最近幾日,可是收到了荊州的什么命令?”
王憲魁搖搖頭,一頭霧水。
“沒有什么命令,不過兩位總兵將銀子送來了不少,劉云山過來處置的,阿箏姑娘和白姑娘也跟著過來一趟,似乎瀘州的生意,正好需要一些緊急周轉。”
周澤點點頭,合江商會被自己掏空了,臨時用銀子周轉也很正常,能填補那里的虧空也行。
王憲魁抓抓頭,一臉尷尬地看向寧王。
“殿下,賀文青是誰?”
寧王是累的最慘的,原本周澤體力最差,不知是不是因為吃了那半顆丹藥,還得到貔獸的一絲神魂,這會兒他倒是還好,寧王感覺手腳都在抖。
老徐看了一眼,知道王憲魁這貨是個憨憨,不打聽清楚,會一直問,不過關于南境的事兒,還是要讓他知曉。
“......事情就是這樣,這賀文青已經被圣人收回真人的封號,據貔獸感知,他已經到了南境,所以我們才如此小心,你趕緊回憶一下,最近幾日,可有什么異動,或者不尋常的事兒?”
王憲魁木訥地搖搖頭,這番話把他嚇得不清,隨即湊近一些。
“不過最近,山谷周遭倒是總有人過來,抓了幾個都是普通百姓,畢竟這天氣也涼爽了,下過雨想采集一些山珍,我們差問過,見沒事就放了。”
周澤看了一眼寧王,之前這樣的事兒可是沒有。
畢竟瀘州百姓都知道,這里不能過來,劉云山的宣傳力度相當大,并沒說這里有駐軍,只是說這里制作黑火,容易炸傷人和牲畜,如若擅入炸傷不予賠償,還要鞭撻二十。
“殿下,讓王大哥派人去叫兩位總兵過來,還是怎樣?”
寧王一擺手。
“理由你來想,不要引起懷疑就好,即便是派去的人,也要保密,京城回來的銀甲衛和兵馬,需要繞到慶家軍處再回來,這里也不能有所閃失。”
周澤想了一下。
“王大哥寫兩封信,讓人送去,就說有新的弩箭做出來一批,數量不多,問他們誰要,先到先得,自己帶人過來試用。”
王憲魁嘴角抖抖,這招數太壞,那兩位要是知道這個,收到消息,定是飛奔過來。
“成我寫信,現在就去傳信,不過這賀文青來南境,真的敢冒充殿下?我們可都是跟隨殿下多年的人,就是一個假的,怎么可能認不出?”
未等寧王發火,老徐已經一把將王憲魁拎起來,直接將人放在桌案前。
“寫!”
王憲魁蔫兒了。
他看到寧王已經黑了臉,這會兒也知道,老徐這是在救自己,趕緊沒了動靜,按照周澤所說,歪歪扭扭寫了兩封信,這字跡比周澤的還要爛。
寫好后,周澤看了一眼,示意王憲魁不要粘貼封口。
“不用封口,就這樣送去,水軍內外的防務不要變化,我和殿下今夜就宿在這里,你自己找個地方睡。”
“不吃點兒東西?”
剛說完,崔毅從后窗跳回來,手中拎著四個食盒,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袱,趕緊將東西放下。
“王副總兵,我讓人送兩桶洗澡水來,說你今夜要練功,需要來回換水,咱別說的不一樣。”
王憲魁點點頭,砸吧砸吧嘴。
“那我現在就命人去送信,還有什么吩咐?”
寧王搖搖頭。
“去吧,估計他們來也要天亮了,人來了直接你在前面接待,屏退左右,將二人帶進來就行,記住他們身邊的人,要老徐和劉成注意查驗過才行。”
王憲魁出去了,幾人圍坐在一起,這會兒也沒有什么尊卑,一個個抓著饅頭,開始風卷殘云的吃,畢竟從出發到現在沒吃沒喝,一個個頭暈眼花,老徐他們是完全靠嗑藥扛到現在的。
寧王吃飽,丟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
“終于飽了,京城今日估計會很熱鬧,支持李弼的人,這次不知道會不會清理干凈。”
周澤點點頭。
“原本太子身邊的人,都是因為賀文青才依附在他周遭,雖然有幾個是因為太子是嫡子,可這里面的關系,并不緊密,張天師會處理好,再者還有二皇子,他對太子還有太子黨的了解,遠勝于我們,他來處置最為合適。”
“說得對,行了也別聊了,洗漱休息吧。”
翌日。
天剛亮,一陣嘈雜的喊聲,將周澤吼醒。
剛抬起手,就感知到手上椒圖的印記有些燙,周澤直接坐了起來,朝著寧王休息的房間沖過去,鞋子都沒穿。
用力推開門,就看到寧王在床榻上不斷輾轉反側,一頭一臉都是汗,周澤一驚趕緊跑到近前,用力搖晃寧王的手臂。
“殿下,你醒醒!殿下!”
周澤聲音不小,老徐和劉成也跟著沖進來,見到這一幕,二人都非常緊張。
“老徐快來看看,殿下這是怎么了?”
老徐手搭在寧王手腕上,劉成之際捏出一個指印,按在寧王頸部,二人隨即都是一怔。
劉成神色帶著慌亂,越是查看,越是眉頭緊蹙,趕緊看向周澤說道:
“看不出什么,感覺就是睡著了,不過即便睡著絕對不會如此叫不醒。”
老徐松開手,也是如此表情。
“不對,雖然看起來是睡著,可殿下的心神并不穩,而且如此臉色,還心跳忽快忽慢,我覺得他希望自己醒來,就像......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