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帝

類別: 仙俠 | 修真文明 | 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 言歸正傳   作者:言歸正傳  書名: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更新時間:2021-05-12
 
林素輕總覺得,少主是在對她暗示些什么。

她在房中等了一陣,左右都不知該如何入座,眼角也不敢亂瞟,唯恐看到墻上圖畫的邊邊角角。

然后用靈識仔細端詳。

這實在是……太不正經了。

她干脆坐去了床邊,仔細調整了下坐姿,最后還是決定用屁股坐一半、雙手交疊于大腿之上的端正姿勢。

林素輕知道,少主是行的。

也不是那種行,只是從另一個層面上的不能接觸;如果按照熊抱族幾位祭祀傳授的知識,少主不在意一些過程的話,其實是可以……

“咳!師侄,隨我來一趟,咱們換個地方住了。”

門外傳來吳妄的呼喊聲,林素輕莫名有些緊張,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還下意識正了正領口,略微有些心虛。

拉開屋門,林素輕又是一怔。

少主背后站著一胖一瘦兩個老人,那清瘦老者不正是他們此前躲著的三鮮道人?

林素輕凝視著吳妄,那雙大眼宛若會說話:

少主您被捉住了就眨眨眼。

吳妄擺了個哭喪臉,言道:“遇到一次是湊巧,碰到兩次是刻意,遇到三次,那就當真是有緣法了。

不曾想,這位三鮮道長竟是這家酒樓的二掌柜。”

林素輕略微思索,頓時明了。

他們,羊入虎口了!

三鮮道人笑著問:“還沒來得及問,兩位如何稱呼啊?”

“燕赤霞,”吳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素輕,“小哎。”

林素輕嘴角略微抽搐。

“師叔,”林素輕柔聲問,“咱們要換哪住?”

“跟兩位前輩來吧,”吳妄道,“也怪咱們來之前沒問過此地是哪般路子,鬧的有些尷尬。”

那三鮮道人老臉上堆出了菊花般燦爛的笑容,對林素輕不斷點頭,言道:

“一點小產業,不足為提啊不足為提。”

那虎背熊腰的老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

“老夫姓孫,人域魔宗碧血宗出身,現于東南域經營些許產業。

承蒙各位同道抬舉,喊老夫一聲雪鷹老人,也不過是少許虛名罷了。”

言罷,三鮮道人和這虎背熊腰的老人就挺胸抬頭,說不出的‘硬氣’。

吳妄對林素輕眨了下眼,后者立刻會意,很走心地抬手掩住小口,驚嘆道:“原來您就是雪鷹前輩!”

雪鷹老人不由得瞇眼輕笑。

林素輕嘴角微微一撇,又小聲道了句:“倒是第一次聽聞您的大名呢。”

這老人的大臉迅速垮了下來。

三鮮道人笑道:“這女娃當真幽默,不用管什么老人不老人,他也就是天仙境的修為,不過爾爾。”

雪鷹老人哼了聲:“總比你這登仙境要強!不對,你這登仙境還是用丹藥提的,嘖,躍神道人。”

三鮮道人背負雙手,得意道:

“有些人,他就算只有登仙境的壽歲,卻能在陣法、煉器之道上屢有創新,有些人空負天仙修為,修個陣法都要大老遠把我喊過來。”

“行行行,你牛行不行!”

雪鷹老人有些氣惱地擺擺手,“上樓去了,別在這影響其他客人!”

三鮮道人對吳妄熱切地招呼著:“少俠請,咱們去頂層雅間。”

“多謝兩位前輩照拂。”

吳妄暗中對林素輕使了個眼色,林素輕也是柔聲道謝,將身后套間的玉符貼在了門上。

前面兩個老頭時而吵吵鬧鬧,時而嘻嘻哈哈;

林素輕與吳妄在后并未貿然傳聲,而是用眼神交流。

吳妄傳遞的意思,大概是讓林素輕稍安勿躁,他們有可能要借這兩個老人的生意做掩護,找到進入云上之城的契機。

林素輕接收到的意思:……

‘少主果然是在暗示著什么。’

說不定,少主跟這兩個老人早就認識,合起伙來看她的反應!

剛才進門的一瞬,如果自己表現的主動一點,現在說不定已經……

哎呀,自己亂想什么呀,如果在北野的時候自己主動一點,現在說不定都有子嗣……

林素輕捂住額頭,瞪著眼前掛著帷幔的墻壁。

側旁樓梯口,吳妄笑道:“在胡思亂想什么?路都不看了。”

“這個,沒、沒想什么呀。”

林素輕嗓音都有些尖細,明亮的眸子中滿是笑意,背著手、邁著輕盈的步子跟了上來。

吳妄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嘴角微微一撇。

“這都能撞到腦袋,有什么好開心的。”

林素輕不禁咬牙切齒,手指對著吳妄惡狠狠地比劃了幾下;吳妄淡定地在身周增厚了少許冰晶薄膜,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微笑。

一路爬了十數層,幾人總算抵達了這酒樓的頂端。

此地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歸雪鷹老人,一個歸三鮮,此時進的就是三鮮道人的套間。

其內頗為寬敞,家具也頗為簡單,角落還堆滿了礦石和廢料,居中的是一座煉器用的天工臺,臺子上擺著十多把煉器常用的法器。

三鮮道人故意想賣弄幾句高人風范,感慨道:

“又回來了,一別許久,眼前依舊是昔日之景,不曾變化。”

雪鷹老人在旁笑道:“還一別許久,上次來不就是半年前嗎?讓你多在東南域住著,非要回去參加什么煉寶大會。

結果呢?你連報名的法寶鋪都不敢進!”

三鮮道人老臉一紅,梗著脖子喊道:“那是貧道覺得,煉器不該用來比較,歸根結底都是要為人域造福的,不是用來比的!

煉器的事,那叫大賽嗎?”

吳妄笑道:“前輩這話有些道理,不過此次舉辦煉寶大賽,我聽說是為了組建煉器宗師盟,旨在最短時間內,在煉器之道上有所突破。

前輩沒去報名,著實可惜了。”

三鮮道人怔了下,納悶道:“有這么回事?”

隨之,又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坐回了一旁書桌后的圈椅,瘦弱的身軀陷入其中。

“隨便坐,不用拘束,就把這當自己家一樣。”

雪鷹老人對吳妄和林素輕做了個請的手勢,招呼侍者前來送茶,走去了窗臺旁的座位入座,將書桌前的位置讓給了吳妄。

吳妄會意,坐去了三鮮道人身前,很熟絡地找了個話題:

“兩位前輩是如何想到,要開這般一家酒樓的?”

“這個,哈哈哈。”

雪鷹老人一陣爽朗的大笑,差點從窗口笑翻出去。

他道:“這事說來話長,年輕人你真想知道?”

吳妄習慣地翹起二郎腿,笑道:“有些微的好奇。”

雪鷹老人解釋道:

“最開始時,是在東南域西北,老夫搞掉了一頭兇獸,找到了一處傳承之地,應該是伏羲先皇時代的前輩高人所留。

你或許不知,人域此時雖平穩,但古時曾無數次面臨被傾覆的危機;

為了保存一線生機,或者說翻盤的可能,很多老前輩壽終正寢、或是重傷瀕死時,會在一些隱秘之地,留下自身傳承。

東南域離著人域較近,那時還是一片蠻荒,距離天宮也最遠,所以有許多老前輩將自身傳承暗中放在了此地。

可惜,老夫找到的只是個空殼,里面寶物早就被人搬空了。

當時老夫一咬牙、一跺腳,索性將這空殼搬了回來,那就是一座堅固的寶塔。

可弄個寶塔回來又能做什么?

然后老夫就遇到了這家伙,他說此物堪比法寶堅固,其內既寬敞,又能隔絕仙識查探,不如搞個酒家。”

三鮮道人瞇眼笑著,扶須笑道:“看,老夫這般提議不是收獲頗豐嗎?”

“確實,”雪鷹老人瞇眼笑著,“因酒樓過于新奇,吸引了不少來客;后來又因酒樓隱蔽,惹來了不少野鴛鴦。

我們兩個老骨頭一合計,這事可成。

就給那些需要隱蔽相會之人,弄了一些專門走的小路,保管讓他們來去神不知鬼不覺。

隨后,老夫在東南域十幾個較為出名的大城,都開了一家酒樓,皆取名鎮魔之地。

托三鮮的福,也因東南域這比較復雜的風氣;

嘿,老夫這生意,就這般成了。”

吳妄豎了個大拇指,贊道:“當真為高人。”

雪鷹老人與三鮮道人對視一眼,齊齊仰頭大笑。

吳妄問:“那房中的那些畫作?”

“咳,咳咳!”

三鮮道人被氣息嗆了幾下,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地道了句:“貧道也是被逼無奈,被這家伙逼著畫了那些畫作。

見笑,見笑了,不過是些經驗之談。”

嚯,果然是老藝術家!

從煉器陣法到年輕人的啟蒙工作,一手包攬了!

三鮮道人有些生硬地轉了個話題,笑道:“上次咱們海上相遇有些匆忙,也有些誤會,少俠莫要介意。

貧道這里有些小玩意,你看喜不喜歡。”

言說中,他從袖中取出兩只寶囊,小心翼翼地打開,拿出了一件件五花八門的法寶。

三鮮道人在旁不斷解釋,吳妄與林素輕側耳聽著。

很快,林素輕就發揮自己的天賦,做了個簡單的總結。

這些東西雖然看著很厲害,但仔細推敲確實沒什么大用,只做工頗為精致。

簡稱——無用小器。

陽光透過窗沿照過來,些許纖塵隨微風起伏。

老道說的口干舌燥,卻眉飛色舞;

吳妄在旁耐著性子聽著,時不時會點出一些法寶設計上的弊端。

漸漸的,吳妄也有些贊嘆。

若大荒沒有仙人境,沒有先天神,只有仙人前的九境,只有那些強大又兇殘的兇獸;

眼前這位老道,必然會是影響生靈的偉大之人。

“可惜了,道境被限制,著實是一個遺憾,”吳妄嘆道,“我倒是有些期盼,前輩你若能成仙,今后會有哪般發展。”

“哎,沒機會了,沒機會了。”

三鮮道人擺擺手,笑道:“這個確實不敢想。”

“我有辦法。”

吳妄凝視著三鮮道人那雙老眼,“只要前輩想,我可相助前輩。”

“別亂說,”三鮮道人嘆道,“便是天仙也幫不到我,超凡境是人域支柱,總不能因為貧道這點小事去勞煩他們。”

林素輕在旁道:“我們家祖師特別喜愛我師叔,師叔是覺得前輩您獨具匠心,這也是為人域造福呢。”

雪鷹老人夸道:“女娃當真會說話。”

“這就罷了,”三鮮道人笑道,“老夫有些難言之隱,就算能成仙,老夫也必須放棄,這是與一人的約定。”

林素輕想了想,小聲問:“是與一位女子的約定嗎?”

三鮮道人有些為難:“這個……”

雪鷹老人笑道:“就莫提此事了,老夫問了這么多年都沒問出個結果。”

“對,對,”三鮮道人笑道,“來看看貧道一生的心血,淺五行陣法總綱!”

言說中,三鮮道人拿出了六枚玉符,這六枚玉符邊角合縫,拼出了個五角星的圖案,其上流光閃爍,泛起了五色光球。

金木水火土,造化生五行。

陣有萬千道,皆在生克中。

吳妄并未多提旁事,仔細聽著三鮮道人在五行陣法上的理論。

其中,竟有許多晦澀難明之處。

吳妄雖對陣法了解不深,但他習慣于觸類旁通,又有星神之大道在身,能讓他感覺到晦澀的道理。

絕對非同小可。

這一頓講述,吳妄有些頭昏腦漲,三鮮道人怡然自得。

那雪鷹老人直接睡了過去,倚著窗臺時不時打起呼嚕。

林素輕端著一只玉符,將三鮮道人的講述快速記入其中,替吳妄做著筆記。

一直到日頭西斜,三鮮道人總算停下了話語,將這六枚玉符向前一推,眼前帶著幾分感慨,嘴角露出一二笑意。

“少俠,送你了。”

吳妄手指微微晃動,凝視著三鮮道人,緩聲道:“前輩,我并無拜師之意。”

“什么拜師不拜師的,不講究這個。”

三鮮道人擺擺手,又道:

“你拿著就行了,以你的資質,肯定不會讓貧道這些東西埋沒了。

貧道只是登仙境,收你一個元仙境,傳出去讓人笑話你。

哎呀,若你能把它們搞懂,貧道入土也瞑目了!”

吳妄推卻不過,也有些不忍推卻。

他對陣法和丹道都沒興趣,骨子里偏向于‘科技改變世界’的他,對煉器情有獨鐘,卻也只是粗淺的涉獵。

但此刻,看著老人眼底的希冀,吳妄點頭答應了下來。

單獨拿出一只寶囊,將六枚玉符小心查看后,用仙力封印,放入了寶囊中。

三鮮道人露出幾分安心的微笑,對吳妄挑了挑眉。

“還要不要貧道給你簽幾個名號?”

“別了,”吳妄道,“前輩你那些經文,我現在想起來就后怕。”

三鮮道人扶須道:“這不是也沒修出問題嘛,還成仙了。”

吳妄笑而不語。

此刻他用的面容,與原本的自己只有一二分相近;

此時他用的化名,與無妄子三個字沒有任何關聯。

也因此,心底泛起了少許歉意。

——友以真誠待我,而我卻不能以誠相對。

吳妄問:“道境的事,前輩不考慮了嗎?”

“登仙足矣,”三鮮道人身形向后,靠在了木椅上,照明法器照出的光亮,填滿了他老臉上的溝壑。

他一聲輕嘆,緩聲道:

“有蟲春生夏死,有靈朝生暮死,有生靈于天地間,如那曇花一現。

貧道已過數千年歲,世上之事體會了種種,唯一的憾事只是成仙罷了。

帶著些遺憾離開,也挺好的,如此像是貧道對這天地還有幾分牽掛,這天地也對貧道有幾分不舍。”

吳妄灑然而笑,道:“不過前輩以后再寫書,還是少寫修行方面的事。”

三鮮道人哭笑不得,目中卻是一片安然。

吳妄道:“有件事,我想請前輩相助。”

“何事?”

吳妄沉吟幾聲,再三斟酌,還是道:“你們這十幾家酒樓,賣嗎?”

雪鷹老人虎軀一顫,差點真從窗口翻出去。

雖然酒樓不賣,但兩位老人答應了幫他潛入云上之城。

本來,買走這些酒樓,只不過是想替雪鷹老人和三鮮道人降低一些風險,避免今后被那些先天神隨手碾碎。

雪鷹老人卻堅持說,這并非靈石不靈石的事。

他要找點事干,道境也無望突破了,在東南域的生活也挺無聊的。

吳妄只能退而求其次,言說自己其實是為人域四海閣效命,上面交代了個任務,讓自己進入云上之城收集一些消息。

雪鷹老人直接問,是否因那林家公子被少司命抓走之事。

并主動表示,他愿意幫四海閣之人潛入云上之城,條件是四海閣今后,在他遇到麻煩時,可適當地給予一些幫助。

吳妄應允了下來,拿到了一只工牌,稍后就扮成陣法師,隨雪鷹老人與三鮮道人一同趕去云上之城。

啟程的時間定在了三天后。

雪鷹老人特意為吳妄和林素輕趕制了兩身衣物,三鮮道人則每日都約吳妄外出走動,在這九荒城走走看看,喝茶聊天,討論陣法之道。

如此過了兩日。

吳妄與三鮮道人正自那些買賣奴仆的易市路過,傳聲批判著這些異族的荒蠻。

說的正是義憤填膺,吳妄腳步突然一頓,眉頭瞬間緊皺。

咚的一聲悶響,他元神宛若被冰封般,在神府仙臺無法動彈;

炎帝令的火焰不再跳動。

自己與母親通過項鏈建起的聯系,也在這一瞬突然消失不見。

是威壓?

不對,不只是普通的威壓。

仿佛自己跌入了一方只有黑白色的天地,周圍一切都變得朦朧,朦朧之后又是無盡的黑暗。

吳妄沒有膽怯,卻被這般情形鎮住。

一道身影詭異地出現在了前方空地上,穿著樣式有些古老的復雜長袍,雙手揣在袖中,似乎在含笑。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不知來路,不知根源。

此刻他正含笑說著什么,但吳妄察覺到,對方明顯不是朝著自己說話。

來者在與誰交談?

吳妄心底不由得泛起了這般疑惑,那仿佛是跨越了無盡乾坤的交流。

隨之,來者扭頭看向吳妄,也只有當對方的視線落在吳妄臉上時,吳妄才看到了對方的面容輪廓,聽到了對方的嗓音。

吳妄頭頂,一顆大星立刻就要亮起。

但來人衣袖微微漂浮,那大星瞬息間消失不見。

吳妄聽到了半聲母親的話語,那是一個逃字,卻來不及說出完整的音節。

“無妄子。”

來者輕笑了聲:“你終于出了人域,吾早就想與你聊聊你那幾篇經文,它們近乎補全了伏羲氏的陰陽八卦,著實高明。”

吳妄突然能動了,元神周遭禁錮消退。

他此刻才注意到,周圍人影盡皆靜止不動,乾坤、歲月、因果……萬道皆在此刻停頓。

“道友如何知那經文?”

“天地間,道存之地,皆吾之存。”

吳妄心底咯噔一下,卻猶自不肯低頭,緩聲道:“道友好大的口氣。”

“你不知吾?”

來者嗓音略有些詫異,緩聲說了幾句話語,他的面容輪廓自吳妄眼中變得無比清晰。

面容極美,又美的十分自然。

無法分辨男女,卻能感知出,他自身是以陽為主,沒有半分陰柔之感。

而他說的那幾句話,讓吳妄差點轉身就跑,又覺得跑是跑不了了,不如脫了鞋、光著腳,看看這大佬到底要作甚。

為何如此?

無他,此人說的那幾句話是:

“吾名帝夋,天宮之主,日月之父,秩序之源。

也就是你們口中那罪大惡極,萬惡不赦之……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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