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員們開始打掃戰場，這一戰取了小勝，或許對于隊員們來說這是大勝。
韓征對隊員們的要求也達到了，以零戰損消滅了這支日軍小分隊，而且還盡數繳獲了他們的武器裝備。
韓征注意到一道身影，那是李烏拉，拿著雪亮的刺刀朝著已經徹底沒了氣息的小鬼子一個一個的桶去，全部捅在心臟的位置，還要來回的在里邊攪一攪。
對于這個平日里像是野狗一樣懦弱的家伙，此刻迸發的勇氣卻讓周圍的人覺得震撼。
滔天的仇恨也莫過于此，就連小鬼子死了還要再殺一遍的。
“李連勝，干什么呢，有這功夫還不如幫著打掃戰場！”韓征說道。
李連勝頭也不抬道：“教官，我要給兄弟們報仇，我要給犧牲的那一個排的弟兄們報仇。”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報個屁的仇，就你這癟犢子玩意兒，身上背了多少條命！你就是殺三十個鬼子都不夠還的，你報得了仇嗎你？”
迷龍還不忘在一旁打擊，只是這次打擊的話語，比起以前越發的輕了許多。
方才戰斗爆發的時候，迷龍就在李連勝的身邊，這個在長達的收容站里活的像是條狗一般的他的老排長，是第一個沖出去的。
沖的那么義無反顧，沖得那么一往直前，毫無畏懼。
這一仗迷龍看在眼里，李連勝的速度比誰都快，一個人打死了兩個鬼子。
真要是說起槍法來，打了一梭子也只是掃死一個鬼子的迷龍跟他的老排長李連勝相比還是差了不少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就像韓征說的，當李連勝在戰場上初步證明自己的時候，他慢慢地獲得了迷龍的一些認可。
“勝仗，我們打了勝仗，教官你肯定能帶我們殺更多的鬼子，打更多的勝仗對不對？
我求你了，帶我去殺鬼子，我要殺鬼子，給死去的排里的兄弟們報仇，一個不夠我就殺兩個，兩個不夠我就殺三個。”
李連勝的話語急促之中帶著癲狂，這個潰敗了太久，在屈辱中活了太久的可憐的東北軍排長，這一刻像是被喚醒了魂兒似的叫著。
韓征原本還緊蹙著眉頭，接著在愕然中聽到系統的提示聲響起：
叮，李連勝，少尉，勇氣值61％，信仰值60％，重塑潰兵勇氣值與信仰值單體目標任務完成，獎勵雙倍軍功200
叮，擁有軍功：245
累積軍功：115545
韓征感到大為意外，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李連勝居然會是所有的潰兵里邊第一個勇氣值和信仰值超過60，率先達標的。
或許是因為李連勝找到了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目標和意義了吧！
他要殺鬼子，他要打勝仗，他要為自己犧牲的戰友們報仇雪恨，這就是他人生最直接的目標。
當這樣純粹的決心下定的時候，李連勝的信仰和勇氣迅速地增長起來。
不得不說，這樣的人讓人心疼的同時卻又心生敬佩。
韓征的話語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起來，他拍著李連勝的肩膀道：“好，我答應你，一兩場勝仗算什么，三五個鬼子又算什么？要打勝仗，就要一路打下去，要殺鬼子，就要殺到手軟，殺到小鬼子膽寒。”
這豪壯的話語落下，周圍的成員們勇氣值和信仰值又蹭蹭蹭的向上上漲了不少。
韓征估計，再打上一兩場的勝仗，等這些潰兵們一路潰敗的絕望轉變為一路勝利的自信的時候，想來這些潰兵的勇氣值和信仰值就都能達標了。
那可是雙倍的軍功啊！
就李連勝一個韓征就獲取了200軍功，更別說任務完成之后系統一定還會有更豐厚的獎勵。
這時戰場打掃的也已經差不多了，離大家撤離的五分鐘還有兩三分鐘時間，畢竟是七十多個人搜刮十幾個鬼子身上的戰利品，那速度自然快得多。
韓征道：“再把鬼子的衣服全部脫下來，然后把尸體處理掉，扔到山溝子里頭，把戰場的痕跡也給我打掃掉。”
不辣樂道：“咱教官還真是會過日子，連人家小東洋的衣服都不放過嘞！”
韓征罵道：“你小子懂個屁，咱們現在深入敵后，萬一到了生死絕境的時候，偽裝成小鬼子或許也是退路，拿著這些鬼子的衣服，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是。”
隊員們再次行動起來，兩分鐘之后全體撤離，十幾具鬼子的尸體都被扔到了山溝子里頭。
原本發生戰斗的地方也被隊員們大概的打掃過。
除了實在是在這深夜里找不到的一些子彈殼，會暴露這里曾經爆發過一場短暫的小規模突襲戰之外，再難找到其他的蛛絲馬跡。
迅速的撤離戰斗地點之后，隊員們的心里也稍稍平靜下來。
大家這才有時間統計這次戰斗的豐厚回報。
“一把指揮刀，四把手槍，十支三八步槍，一挺歪把子，外加上手雷十六顆，六十發一裝的子彈二十盒，我的天，教官，咱們就是干掉這一支日軍小分隊弄來的繳獲，這彈藥的數量都快趕上咱們這七八十號人所有的彈藥總和了。”
后勤組組長康丫向大家公開匯報這次繳獲情況的時候驚喜的合不攏嘴，“除了這些，教官你猜的一點沒錯，這些小鬼子身上還真是帶了不少的口糧，牛肉罐頭，壓縮餅干，這些可都是好玩意兒。”
“教官，咱們發了！”康丫總結道。
韓征笑罵道：“你們都瞧見了，康丫這家伙太沒出息了，好歹也是咱們特訓隊的后勤組組長，以前運輸營的準尉副排長，就干掉這十幾個鬼子，這就發了？
那后面沒準兒再干掉個鬼子小隊，干掉個鬼子中隊啥的，康丫這小子還不得傻眼，高興的暈過去？”
隊員們哄笑起來。
康丫現在卻對韓征是深信不疑，他甚至已經把韓征的話語當真了，“教官，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后勤組就五個人，那肯定忙不過來，我不管，你得給我加派人手。”
“呦，這就真把美夢做上了？你小子還真以為鬼子是吃素的？一個小隊，一個中隊的，就站在那兒讓你砍呢？”
康丫道：“那可說不好，反正跟著教官打仗就是痛快，從來沒有這么痛快過，小鬼子就弱的像是那待宰的雞鴨似的，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就連我后勤組的兄弟還打傷了一個鬼子呢！”
“就是就是，跟著教官打鬼子太痛快了。”
“當年保衛戰的時候，我們的指揮官要是有教官的一半兒厲害，咱們也用不著逃了。”
各種馬屁拍了起來，韓征無語地伸了伸手，止住大家的喧鬧，罵道：“康丫，你小子少帶頭鬧和，這勝仗打完弟兄們的肚子可都餓了。
你這個做后勤組組長的可得把弟兄們的肚子管飽了。”
康丫愕然道：“大家不是都有干糧嗎？”
只是他這話說完，一抬頭，只見一道道眼神像是要殺人似的瞪著他。
要麻道：“我們要吃壓縮餅干，我們要吃牛肉罐頭，誰愛啃干糧這玩意兒嘞？”
“就是——”
“康丫，你丫的不能當了后勤組組長，就讓兄弟們吃糠咽菜吧？”
哈哈哈哈——
“行了，吃飽了好上路，就這些瓶瓶罐罐的也不好拿，把牛肉罐頭拿出來給大家分吃了再說吧！
先說好了，這次戰斗殺敵最少的組負責給后勤組的弟兄們幫忙，后面的臟活累活啥的你們也別埋怨了，暫時都承包了。”韓征笑道。
“是。”康丫無奈答應，心里算是有些郁悶，好不容易弄點兒后勤物品，這就又打水漂了。
而這次殺敵最少的是三組阿譯的組，因為韓征作為總指揮官，他打死的那三個鬼子是不能算到三組的頭上的，所以三組就打死了一個鬼子。
三組的兄弟們只好苦著臉幫著后勤組干活兒，還得最后享受美食了。
這讓其他組的隊員們越發的打定了主意，下次再有戰斗還得沖殺在最前頭，絕對不能當這最后一名。
這時天色已晚，隊員們美美地吃了一頓牛肉罐頭之后，在韓征選定的一處地方簡易的安營扎寨休整。
這樹林子里頭一旦到了黑夜，說不清到底有多少斷崖溝壑，搞不好一不小心失足可就萬劫不復了，所以夜間韓征并沒有帶隊員們夜間行軍的打算。
“也不知道虞團座他們現在什么情況了，有沒有坐飛機到緬甸了。”孟煩了照例疑惑。
韓征道：“就算是虞嘯卿帶著人到了緬甸，他們打他們的，我們殺我們的，雙方暫時聯系不上，又有什么影響？”
“總歸是不想把自個兒當炮灰，把這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都白送到戰場上去，要是大部隊也來的話，心里踏實的多。”
孟煩了見識不少，讀的書也多，總是比其他的隊員要多些心思，他借著這夜色與韓征談心，“教官，咱們后續又有什么打算？”
“你想有什么打算？”韓征反問。
“不知道，但是跟著教官能打鬼子，這就足夠了，這也是其他人愿意跟著教官的原因，只要能一路打勝仗，一路殺鬼子下去，就算是教官你帶著他們直接鉆到鬼子的老巢里，我估計大家也不會有什么異議。”
“所以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我總歸是想知道未來究竟會怎樣，就算是做炮灰，我也想做個明白的炮灰。”
“能有鬼子殺，能有勝仗打，難道還不能讓你明白嗎？”
“可我們活著，除了殺鬼子，除了打勝仗，總還應該有點別的，人活著總是得為自己考慮，我們也不例外。”孟煩了直言不諱。
“因為什么？父母？死去的戰友？還是小醉？”
孟煩了一滯，說不出話來。
韓征笑了，“煩啦，我明白你內心的矛盾，其實每一個人的心底多多少少都有些矛盾的，你一面想多殺鬼子，也在骨子里想證明自己不是個窩囊廢，自己也是殺鬼子的抗戰英雄。
可另一方面，你又在害怕，你又在退縮，你怕就這么死在戰場上，死后人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父母要傷痛，戰友為你悲傷，就連小醉那么干凈的姑娘，你卻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待她。”
“我說的可對？”
孟煩了不得不感慨，“教官，你真是個妖孽，不止是能殺鬼子能打勝仗的妖孽，還是個能洞悉人心的妖孽。”
“所以我試圖說服你們，所以我試圖改變你們，沒有人是不怕死的，沒有人愿意頂在前頭去做炮灰，然后死得不明不白。
可既然來了，可既然到了這緬甸戰場上，我們總該做些什么，總不能因為怕死而活著，總不能因為考慮的太多而活著。
我知道煩啦你心里還有父母，還有小醉，你心里有了牽掛，有了牽掛的人是更加的不想死的。
可誰的心里還沒有點兒牽掛呢，那些離開了自己的父母，離開了自己的妻兒，滿懷著一腔熱血，為了保家衛國而奔赴戰場，不惜馬革裹尸也要與敵人奮勇拼殺的那些烈士、志士、將士們，難道他們的命就是不值錢的，他們的命就應該拿來頂在最前頭，拿自己的犧牲來換取后方那些甚至麻木庸碌的人的存活嗎？”
孟煩了沉默了。
“所以我們終究是來了，不管你煩啦想得再多，你也義無反顧的跟著我們來了，這就和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道理是一樣的，既然大家都已經醉了，你一個人醒著又有什么意義呢？無非是徒添悲傷與痛苦罷了，還不如和大家一起深醉，做個糊糊圖圖，簡簡單單，痛痛快快的人得了。”
“這就是教官你的理想？”孟煩了問道。
韓征道：“人活著，每一個階段都有理想，現在我的理想很簡單，我不想看著你們這些一路潰敗下來的兄弟麻木又痛苦的活著，所以我想帶你們打鬼子，我想帶你們打勝仗，我還想把你們一個不少地活著帶回禪達去。
古人通達仕途的時候一直想著衣錦還鄉的那天，該有多么的光宗耀祖。
而我想的是，當我帶著你們打了一場場勝仗，殺了一個又一個的鬼子返回禪達時，昔日這些被百姓們瞧不起，被百姓們提防著的潰兵流寇們，那個時候又會迎來怎樣的榮耀，和百姓們截然不同的歡呼與待遇呢？
或許這就是咱們此行的意義，這就是咱們此行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就算是做炮灰也義無反顧的意義。”
“煩啦，我說了這么多不知道你能明白，我希望你做的不止是那種把高義掛在嘴上的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生，既然是讀萬卷書，同樣應該行萬里路。
當你真正的在戰場上拼殺一回，放下所有的顧慮與敵人拼殺一回的時候，你才能夠真正感受到這種人生的真諦，這就是我們軍人肩負的責任和信仰啊！”
孟煩了在黑夜中愣了許久，當他終于像是想通了什么，決定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身邊卻已經響起了韓征若有若無的鼾聲。
“算了，管他呢，現在只需要跟隨這個人的腳步，一路走下去就是了，就像是那次打賭，他說自己能從迷龍的手上要到食物那樣，然后自己輸給他的賭注那樣。
有這樣的家伙，有這樣可以把自己的性命放心交給他的家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孟煩了暗自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