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放亮,道路依舊有些昏暗,走在有些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大隊長平田咒罵著:“這些土八路,總是喜歡躲在這些難走的大山里頭,如果可以在平原地帶與皇軍決戰,我們輕而易舉就可以把他們消滅掉。”
“這也正是新四軍的狡猾之處。”關谷道。
這一次他是主動請戰與平田大隊一起進攻駐馬莊的,不久之前他護送石原視察,結果石原被順溜狙殺,關谷為此自責不已,險些選擇剖腹,最終在松井的勸說下決定戴罪立功,為石原復仇。
“一切的狡猾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也將不堪一擊。”平田說道。
“中佐閣下,還請務必謹慎,拜托了。”關谷鄭重道。
平田點了點頭,他知道發生在關谷身上的經歷,石原將軍的死是淮陰城所有軍官的痛。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小心行軍,這一次一定會把這伙新四軍消滅在駐馬莊。”
終于到了地方,天色有些麻麻亮了,吳雄飛帶著偽軍隊伍在日軍隊伍的前方走著。
后方的日軍突然傳來命令,讓所有人停下腳步。
平田和關谷兩人來到高坡處拿望遠鏡向下觀察,只見駐馬莊內一片祥和,似乎風平浪靜。
平田笑道:“看來這些人還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是什么,或許我們可以將他們在睡夢中殺死。”
關谷又多觀察了一陣,卻是皺著眉頭說道:“大隊長,我還是建議謹慎前行,我總覺得這莊子里太安靜了,有些不對勁兒。”
“怎么不對勁兒了?”平田問道。
關谷道:“按理來說,中國的農民都有早起的習慣,現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有農民起來活動了,還有,雞鳴聲為何也沒有聽到?”
話音未落,遠處的駐馬莊內有雞鳴聲響起。
緊接著,借著微微亮的天色,平田又從望遠鏡中發現了一些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起來打開雞籠喂雞,以及準備上田的農民。
關谷稍滯,平田大笑道:“關谷君,看來你是謹慎過了頭了。”
“也有可能是假象,這個時間點,如果這里邊駐扎的有新四軍的話,他們應該會起來跑早操,進行軍事訓練活動。”關谷堅持著自己的謹慎。
平田沒有急著反駁,他覺得關谷說的也有道理。
正說著,莊內忽然有哨聲傳出,緊接著有一二一一二一的跑操聲響起。
在平田的望遠鏡中果然出現了幾隊新四軍在跑早操,看人數并不算多。
平田笑了,“關谷君,看來你又想多了,這些新四軍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一如既往地進行跑操訓練呢!”
“可是大隊長……”
“好了,不要再說了,帝國軍人可以謹慎,但絕不能畏懼和退縮。”平田打斷了關谷的話,并讓地圖兵拿來了地圖,然后安排道:“這駐馬莊只有南北兩個出入口,兵力一分為二,把兩處出入口全部給我堵死,先以炮轟,炮轟結束之后直接發動猛攻,我要在最短時間內把駐馬莊內的新四軍全部消滅。”
“吳雄飛呢?讓吳雄飛的隊伍在沖鋒的時候頂在最前面,他們若是跑在我們的后面,就直接斃了。”
“嗨!”
關谷有些憂慮道:“大隊長,現在駐馬莊內的敵情不明,我們貿然分兵會不會有些過于冒失了?萬一敵人集中所有力量進攻咱們一半的兵力,另一半又來不及救援,這可如何是好?”
平田瞪了關谷一眼,“區區土八路,即使我們一半兵力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是對手。
再說了,我以一半人馬從南北出入口向前推進,有絕對的機槍火力和炮火,就算是有新四軍想偷襲也根本攻不出來。
屆時,我另一半人馬趕到,前后夾擊,完全可以將這伙新四軍徹底消滅。”
平田的戰術其實無可挑剔,關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只得無奈接受。
他只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駐馬莊內。
三營長向陳大雷匯報情況的時候,陳大雷問道:“都沒有出現破綻吧?”
三營長道:“司令員吶,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和咱們平日里的情形一樣,該跑操的跑操,該訓練的訓練,扮演農戶的那些戰士也都練了好幾回了,隔得遠些絕對看不出問題,我就不相信他小鬼子不上當。”
“哈哈,那就好,韓征他們也已經準備好了?”
三營長道:“早準備好了,就等著小鬼子來了,另外韓征同志推測的真是一點兒不錯,小鬼子來了也就一個大隊左右的兵力,居然還敢把兵力分成兩半,想把咱們的南北出入口全部堵死,一網打盡呢!”
“狗日的小鬼子做夢呢,這次是誰消滅誰還不一定呢!老伙計,告訴戰士們,準備戰斗。”
“是。”
平田帶著隊伍摸到駐馬莊的南向入口的時候,自以為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這時天色稍微放亮了些,但還是有些破曉前的朦朧。
平田立刻下令散開隊形,五六百人的隊伍迅速展開,以平行推進的方式進軍,并在隊伍之中架設隨時準備著移動的機槍火力陣地。
再有十分鐘,那是他和另一半隊伍約定好同時開火的時間。
炮轟駐馬莊之后,南北兩個出入口的隊伍同時向前推進,一舉將駐馬莊內的新四軍全部消滅。
不得不說平田的設想是相當美好的。
可惜他找錯了對手。
他哪里能想到,就在他帶著一半兒的隊伍摸到駐馬莊南向入口的時候,最致命的危險已經被他忽略了過去,并放在了背后。
原來在日軍偷襲駐馬莊之前,韓征就和順溜一起提前做好了布置。
韓征讓戰士們挖設了許多的地道、暗壕。
并把特戰隊的所有成員都藏在地道和暗壕之中。
這地道與暗壕的表面十分厚實,就像是挖出來的地洞,從上面看是與地面齊平的,根本無法發現任何破綻。
只是在地道和暗壕的周圍挖出一些暗洞用來出入。
因為平田急著偷襲駐馬莊內的新四軍,再加上天色沒有完全放亮,韓征一行的偽裝又做得十分到位,所以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在他抵達駐馬莊南向入口之前,會埋伏有敵軍。
就這樣,平田自以為把新四軍堵在了駐馬莊內的時候,韓征卻已經帶著特戰隊悄然無息中摸到了平田大隊的背后。
戰斗一觸即發,率先開火偷襲的卻不是平田大隊,而是韓征的突擊隊。
時至今日,在陳大雷的特別支持下,突擊隊可以說是人手自動火力,再加上陳大雷特別調用過來的擲彈筒排,幾百顆手榴彈外加上幾乎密得像網一樣的火力點,從背后傾覆下來的時候,小鬼子直接就被打蒙了。
被韓征下令著重關照的鬼子的機槍陣地,尚且沒有來得及張開獠牙,就在手榴彈的轟炸中宣告報廢。
莊內,陳大雷帶著全體戰士同時向駐馬莊的南向入口發起進攻,聯合特戰隊前后夾及平田中隊的一半人馬。
至于平田中隊分到駐馬莊北向入口的另一半人馬,暫時不用管。
先吃掉一半,另一半也就不足以構成威脅了。
慌忙中指揮的平田真是傻了眼,他還想著前后夾擊駐馬莊的新四軍呢,誰知道這還沒開火就被新四軍給前后夾擊了,特別是這背后的敵人,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什么時候冒出來的,他竟是全然不知。
陳大雷一行前后夾擊的進攻太猛,平田大隊的機槍火力和火炮全部失去了優勢,根本來不及發揮威力。
戰斗的結果可想而知,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五六百人的平田大隊直接傷亡過半。
老鬼子平田慌了,連忙通電另一半人馬,下令讓另一半人馬趕到駐馬莊南向入口支援。
吳雄飛是跟著關谷去北向入口的,他慶幸那大表哥長官提前告訴過他,會在南向著力伏擊日軍,算是救了他一命。
聽著南向劇烈的槍炮聲,吳雄飛知道,平田大隊的另一半人馬,包括平田大隊長在內,怕是要玩完了。
關谷是個聰明人,他其實也知道結果,在通訊淮陰城把情況向松井匯報之后。
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帶著隊伍趕往南向入口支援平田,他總不能看眼睜睜的看著平田和那么多的帝國士兵戰死。
只是等他趕到南翔入口的時候,他發現了什么,滿地的帝國士兵的尸體,包括大隊長平田,被人用繩子吊著脖子掛在了那棵歪脖子樹上。
一股寒意由心底而生。
有士兵上前想要收斂同伴的尸體,關谷大喊了一聲別動,只是為時已晚,那鬼子士兵觸動了藏在尸體下的詭雷,隨著一聲巨響,在血肉模糊中倒下。
憤怒的同時,關谷瞬間清醒過來,這里已經是是非之地,再不可久留了。
可還不等他下達撤退的命令,他就發現在周圍的土坡上有大量的新四軍人馬冒出頭來。
原來這里早就成了陷阱,他們被新四軍包圍了。
光谷的心沉到了谷底,這才意識到情報的絕對錯誤,從這伏擊的新四軍的人數來看,何止是一個營,恐怕都有兩三個營了。
正愣神中,那不遠處有人怒吼了一聲。
“吳雄飛,還不動手!”
聽到這聲音,關谷的眸子瞬間瞪圓,只是還不待他反應過來,隊伍之中突然遭遇突襲,特別是那兩個背著電臺的通訊兵,率先被人用手榴彈炸死,連同唯一可以聯系到淮陰城的電臺,也直接被炸得粉碎。
吳雄飛在怒吼著:“兄弟們,打,往新四軍長官那邊撤離!”
平日里死氣沉沉,上了戰場就畏畏縮縮的皇協軍,此刻在關谷等日軍的面前卻爆發出了與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戰斗力。
再加上韓征那邊的火力支援,吳雄飛成功帶著自己的皇協軍隊伍突出重圍,退到了新四軍的陣地。
“八嘎,吳雄飛,你果然是個叛徒!”
關谷在炮火中怒吼,氣得眼睛都紅了。
他現在什么都明白了,原來這從始至終都是吳雄飛溝通新四軍一起設下的陷阱。
駐馬莊,不過是新四軍給大日本帝國皇軍設下的伏擊圈罷了。
可恨的是那狡猾的吳雄飛居然在倒戈一擊的同時炸毀了所有的電臺,現在關谷陷入了苦戰,卻又根本沒辦法把這里的情報傳遞回去。
無可奈何之下,關谷抱定了必死的信念,他先后安排了五名士兵帶著這里的情報,掩護著他們,想讓這些士兵沖出重圍。
只要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去把這里的情況帶給聯隊長松井,告訴松井新四軍的實際兵力和戰斗力,以及吳雄飛叛變的事情,他就沒有白死。
可一切終究是徒勞的,有韓征和順溜這兩個頂尖狙擊手在,別說是五個日軍士兵,就是有五十個怕是也逃不出去。
關谷在絕望中看著那五個士兵先后被人擊斃。
緊接著就是最后的負隅頑抗。
不得不說這關谷的指揮能力比起平田來怕是也只強不弱,借助身前那小小土坡掩體的掩護,他竟是帶著這五六百日軍士兵足足拖了兩個時辰才被陳大雷一行徹底消滅。
戰斗結束,打掃戰場統計傷亡的時候陳大雷也有些心痛。
這一仗雖然是覆滅了日軍大隊,從始至終又是占著絕對的優勢對日軍進行痛擊,可六分區還是犧牲了一百多號戰士,重傷幾十人,輕傷兩百多人。
三營長痛惜道:“司令員,就這還是這段時間以來大表哥對全體隊伍一直在進行軍事訓練的結果,如果放在半個月之前,依舊是這樣的戰斗,咱們的傷亡情況怕是還要翻上好幾倍。
這些鬼子的槍法太準了,記得在戰斗開始之前大表哥就一直強調,一定要時刻注意隱蔽,打空了子彈拉槍栓的時候要躲回工事后面。
可就算是這樣,咱們這邊好多新兵戰士剛剛一露頭,直接就被鬼子打中。
小鬼子喝子彈練出來的槍法,的確比咱們要厲害。”
陳大雷道:“吃一塹長一智,希望這次的教訓能讓戰士們快速成長起來吧!”
……吳雄飛帶著自己的隊伍跑到陳大雷的面前報道,看著周圍躺了一地的日軍士兵的尸體,不止是吳雄飛,所有的偽軍士兵無不感慨。
他們大概都忘了這是第幾次了,這些新四軍實在是彪悍,總能把他們身邊的鬼子消滅的是干干凈凈。
對此吳雄飛絲毫不懷疑,若不是自己機靈,及時投靠大表哥長官,恐怕此刻躺在這鬼子們尸體中間的,還得加上他和他的皇協軍隊伍。
“陳司令!”吳雄飛恭敬地敬禮,臉上稍稍帶著一份得意,至少這次能夠消滅平田中隊,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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